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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番外
戌時已過,繁星點綴夜空,馬車不疾不徐地駛進了東城區。愛字閣 m.aizige.com
民間普通的車廂內壁四圍狹小,唯放置單張長條椅,此時一男一女坐在兩端,各自望着臨近的窗外,若有人細看,會發現他們的目光不約而同的閃爍不定。
燭火升溫,風吹來女子身上的香氣,李予燈喉結上下移動,依稀聽得見他的吞咽聲。
符箐瑤耳後燥熱,為了打破僵局,乾笑道:「呵呵,柳二公子真是,話不多說就告辭,還把馬車給帶走了。」
「嗯。」
「我也是沒旁的法子,才會與你同乘,你莫要想多,我,我可是有心儀男子的。」
李予燈皺眉,「嗯。」
「哎,馬車怎麼行的這樣慢,我們還有多久到?」
「嗯。」
話已至此,符箐瑤不禁轉過頭看他,羞惱道:「我問你何時到,你倒是回點什麼呀?」
她替他找了話頭,他不接,與她一起就這般不樂意麽!
「...」
李予燈迎上她投來的忿忿慍色,他大抵明白她生氣的緣由,在車上應當是他尋好玩的事給她解悶,而不是每每只回一字,襯的她這個姑娘家不矜持。
可他不是有意,他是發現自己的不對勁,正在深思。
李予燈和符箐瑤初相識在十七歲,他們獨處沒有百次也有數十次,甚至在他房裏都待過,那時候他雖然有亂七八糟的雜念,但從未如此強烈。
他很清楚,他很早便屬意符箐瑤,那麼為何,重逢之後,曾經的喜歡似乎變了樣。
譬如眼下,她盯着他,他居然看的是她白皙的脖頸。
李予燈生硬的撇過頭,俊秀的側臉染上薄薄一層緋,眼睛連眨幾下,拿起手邊的書欲蓋彌彰,「再,再過半個時辰,就能進內城。」
符箐瑤見他應付問答,並拿起了書,想來不願和她多言,訕訕道:「哦...」
李予燈後知後覺他的動作不合禮數,望向女子留給他的背影張了張口,卻半句話解釋不出來。
總不能告訴她,他對她心懷不軌,要靠讀書紓解吧。
...
馬車減慢行速,車夫「吁」了聲,向後道:「李公子,有宵禁,內城咱們不好再進去,您看...」
內城宵禁較外城複雜,過了子時不得騎馬,子時後能行的馬車主人必須是八品官員以上,或六品以上朝臣的親眷。
李予燈若亮出腰牌,他們大可直接進城,一路通暢去盛安街兩柱香足矣。
「好,我與你結賬,你回家去吧。」
車夫驚詫,「李公子,那,那你們走進去?」
「嗯。」
想法的確荒唐,他只是不想那麼快與她分開。
符箐瑤往昔常常溜出宮,對這等規矩非常熟悉,她猜測李予燈當官不久,估計不曉得,那正好,她想和他多呆一會兒,走路就當消食唄。
兩人心照不宣,出奇統一地裝作看不到車夫的探究臉色。
李予燈付完車錢,先行下馬車。
他抬出手臂,這次符箐瑤沒有假裝看不見,把手搭在他臂彎,輕鬆地跳下站穩在石板路。
「走去盛安街要很久,累了我背你。」
「不用,我不累。」
「嗯。」
符箐瑤聽到他簡單應下,頓時心底不爽快,「喂,書生,我說不累,你就當不累啦,我是隨口說的呀。」
「我知道。」
李予燈輕笑,「我也是隨口答的。」
長街安靜,一輪月色,輕柔銀光灑在他的濃密眼睫,他垂眸恰好在笑,自眼底投下半月牙狀的暗影,像是蝴蝶的黑白雙翼。
符箐瑤從小怕黑,當前卻無比感謝濃墨漆夜,讓她能肆無忌憚地描繪他。
「在涼州,過得好嗎?」
符箐瑤回過神,小聲道:「挺好的,不愁吃喝住行,沒有誰敢欺負我,我也有人照顧。」
「他很會照顧人?」
符箐瑤說的是蘇明嫵,她以為李予燈說的也是「她」。
「對啊,當然,她在我需要她的時候,始終陪在我身邊,是這個世上,我最不後悔結識的朋友。」
李予燈刻意落後她半步,亦步亦趨地踩着她的影子,沉默少頃,奇怪,是他提的問題,他原來不想聽答案。
李予燈顧而言他,「累不累,我背你。」
符箐瑤覺得書生看起來心情比之先前一落千丈,莫名心疼,「我能走,你...你是不是覺得走路無趣?」
「沒有。」
符箐瑤心念一動,想到了解悶哄他的方法,她扯動李予燈的衣袖,指着夜幕,「書生,你快抬頭看。」
「看哪裏?」
「看天上的星星,我聽容姑姑說過,在每晚星星最亮的時刻,許下的心愿就會成真。」
李予燈起了些興致,「很靈嗎?」
「試試嘛,又不吃虧。」
「比如?」
「唔...比如,書生,你有過心悅的女子嗎?」
這句話,換作從前,符箐瑤不敢問,現今早早做完放棄的決定,她看開了許多。
李予燈不假思索,「有,可惜她已經心有旁屬。」
「噢,那你也可以說些對她的祝福。」
「不問是誰?」
「不問,反正我也不認識。」
符箐瑤帶有些許難受的釋然,不管是她離開的兩年多,還是李予燈趕考前那十七年,他喜歡誰都不稀奇,唯一確認的,是他在御花園裏曾明明白白說過對她無意。
李予燈抬眸望天,「好吧,那我就祝她,于歸協吉,佳偶天成。」
符箐瑤原想說長長久久之類的詞,沒想俏書生慣性咬文嚼字,她乾巴巴忖了半天,跟着道:「好,我附議!」
「...」
李予燈低頭笑,「你還是好傻。」
「你說我什麼?」
「沒有。」
「我聽見你罵我了!」
「是麼,你聽錯。」
「...」
...
夜色靜謐,地面鋪了層月光,宛若明鏡般的湖面,折射出了兩抹交疊依偎的人影。
男人懷裏抱個姑娘,一步步走得極慢,生怕擾了她。
符箐瑤畢竟被嬌養長大,走完半個時辰當真撐不住,李予燈願意背她,可偏偏她嫌棄撅着臀不雅觀,別彆扭扭半天,最後李予燈便只好打橫抱起她走。
李予燈初時覺得,他素來耐力好,這點小事不在話下,可誰料到...
他用手握.住她的薄肩,稍微低頭,女子臉頰擠在他的胸膛,紅唇微嘟,再稍微垂眸,她側轉帶起的領褶露了條縫隙...
李予燈立刻收回視線,可來不及,欲.念已雜生。
他面色羞赧,除了默背禮記別無他法,最窘困的是,為了避免與她不小心的擦撞,他不敢與她太過貼近,要花大力氣把她舉開。
「書生,你別,別吵我...」
「...」
符箐瑤不舒服地翻身嘟囔,柔若無骨的腰.肢輕.扭附着,李予燈瞬間腦海煞白,感覺什麼東西在快速地抬頭。
他無比慌亂,細汗淋漓。
但是...既然已如此,要不破罐破摔,索性做一次他在夢裏無數次想做的事。
李予燈心裏天人交戰,終於在半刻後鼓足勇氣,他凝視她粉紅的唇邊,心跳加快,緩慢探身下去...
反正她趁他不注意,也親過他,當...當扯平吧。
李予燈就快吻到她,剎那間神識恢復清明,兩年前的回憶如潮水湧來,給他當頭棒喝。
不行,違背她的意願,與他厭恨的,傷害她的東夷王子有甚區別?
他不能欺負她,絕對不可以。
——「喂,你是何人,快住手!」
李予燈兀自反省,他忘了直起身,於是整個人好似湊近姑娘在褻.瀆。
「啊?」
馬蹄噠噠,巡邏的內城侍衛提着盞刺眼明亮的燈籠迅速騎馬接近,朝他厲聲呵斥:「我問你,大半夜你在街上閒逛,抱的姑娘是哪來的!」
「...」
李予燈心裏有愧,一時不知從何說起,符箐瑤被侍衛的大嗓門吵醒,懵懵懂懂睜開眼,沙啞嗓音道:「我們到了嗎?」
侍衛見她醒來,趕忙追問,「姑娘,你別怕,是不是受此人逼迫?」
符箐瑤沒睡夠,指了指自己,「我嗎?」
緩過心情的李予燈暗中抬手,將女子籠靠內側,避免外人看到她松垮的領口,解釋道:「護衛,你誤會了。」
他側身,亮出腰上翰林院的玉牌,「我住在內城,宮內當職,你不放心可以去查驗,絕非惡人。」
侍衛徹底明白眼前是場烏龍,他即刻下馬,換了表情躬身施禮,「原來是大人,那您剛才怎麼——」
護城侍衛撓頭,他要來晚一步,怕是此人就親上去了,他還以為是個賊...
李予燈不想他說出所見,打斷他,「這位是我內子,走累了要我抱。」
「哦哦,原來如此,最近內城有採花大盜,卑職太過緊張,所以會這樣巡查。」侍衛心裏想的是,不就是夫妻情趣嘛,他懂。
「沒事,你做的很好。」
符箐瑤在他們談話中清醒,自發從李予燈身上滑落,仿佛有硌到什麼,然她當時沒在意。
她瞥了瞥騎馬離開的侍衛,「書生,你幹嘛騙他。」
「你不是最怕名節有損,大晚上與男子獨處,說是夫妻最恰當,也不會被人懷疑。」
「噢。」
道理好像是對的,可是...這樣對她的名節,也沒有好的作用啊。
「還有書生,你身上是不是帶了把鐵錘,我下來的時候硌到我了。」
「...咳——嗯。」
「真的啊,你去鹿山為何要帶錘子,拿出來給我看看。」
「...不行。」
圍繞給不給看,符箐瑤單方面吵吵嚷嚷,很快他們走到了鋪子門口,她平常就住在後面的院子裏。
符箐瑤解開門鎖,「我到了,書生你住的遠麼。」
「不遠。」
「嗯,夜色深,路上小心。」
李予燈脫口而出,「要我陪你麼。」
符箐瑤手裏拿着半邊鎖,吃驚地揚起頭,「嗯?」
李予燈慌忙轉身,「沒,沒什麼,我,我先走了。」
「...」
符箐瑤合上門,臉『唰』地一下紅的似滴血,她聽得很清楚。
李予燈素來不是孟浪的男子,他鍾愛讀書,對床笫之事不留意,說話許是無心。符箐瑤不一樣,她作為和親公主離開前,嬤嬤曾傳授過她隱秘。
雖說不知具體細節,心裏模模糊糊有點數。
先前在鳳陽宮調侃嬌嬌,符箐瑤還能心無雜念,適才李予燈一句話,她瞬間冒出了那些圖上露骨交.纏的畫面。
越想越心悸...
符箐瑤突生出來委屈,因為那份虛無縹緲的愧意,大半個月來,他的言語行動,都讓她有種他也對她有意的錯覺,長此以往下去,她回到涼州只會更難忘記他。
符箐瑤翻來覆去地睡不着,蒙上被子偷偷出聲埋怨。
「李予燈,你真討厭!」
...
***
初夏雨水豐沛,盛安街尾的煙花鋪門庭冷落,偶爾停下幾位採買的老主顧。
年輕婦人笑呵呵道:「咦,今天那位書生不在啊。」
「嗯,他買夠了煙花,不會再來了。」
符箐瑤笑了笑,那晚她着實想太多,想的是『長此以往』,可是到今天有五日,李予燈再沒出現,憑空消失了般。
她說過的,等他放下,她就回涼州。
符箐瑤提起筆,思忖如何寫關店的告示,正如李予燈所說,賬目入不敷出,她統共才賣出去多少煙花呢,可就算多此一舉、無人在意,她還是想有始有終地交代一下。
至少讓路人知曉,往後盛安街再沒有不花錢的煙花可看,免得他們白來一趟。
...
夜晚的街道寂靜,青衣書生正在走近街尾的店鋪,他的袍角飄動,人影隨沿街的燈籠搖晃。
他每一步都在猶豫,終究是每一晚都來。
李予燈覺得自己生病了,某種看到符箐瑤想要深入碰觸的病,他的身體裏仿佛蟄伏了只野獸,當晚的情景歷歷在目,他差點就會對她做出不恰當的舉動。
還有更不堪的,當他回到宅子,他躺在床上,光是回想她的笑靨,竟然自...
李予燈站定到門前,五天了,他不敢見她。
他嘆了口氣,再抬頭時,驀地看到符箐瑤的筆跡,字體清秀,不夠工整。
「月晦日...」
不對,五日沒來,她怎麼會突然決定在月末離京。
李予燈頭頂登時澆了盆冰水,旖旎的心思蕩然無存,她是被他那句話嚇到了要走,還是急於回涼州見她的心愛?
胸口隱忍,悶雷陣陣,積日壓抑的酸澀呼之欲出。
原來他不如自以為的那般大度,原來他根本不想祝她和別人佳偶天成。
失而復得,得而復失,為何偏要他失。
李予燈咬緊牙關,手撐扶在門框,嫉妒令他變了個人,他恨不得衝進去與她講明白,逼她記起,逼她重新心悅於他。
李予燈眸色越來越暗,就在此時,鋪子內忽然傳出的叫喊打斷了他愈演愈烈的偏激。
「啊,啊,你別過來!」
「瑤瑤?」
李予燈聽到裏頭那句,轉瞬大驚失色,幾乎在須臾間,他拋下所有雜念,只想到了守城侍衛說的採花賊。
他呼吸猛然一窒,大喊拍門,「瑤瑤,瑤瑤!」
接下來,李予燈跟瘋了似的用後背狂撞,木栓有鎖難以撞開,事態緊急他左右四顧,最後搬起隔壁家的栽花石盆,準備直接破掉整扇木門。
他舉着大石,欲將砸下,吱呀——門開了。
女子一襲單薄的杏黃寢衣,右手揉眼尾,「書生...你,你怎麼在我屋外。」
李予燈扔掉手裏累贅,手心罩住她兩邊手臂,從上滑摸到下,確認她衣冠沒有不整,「瑤瑤,你沒事。」
「我沒事,可你,你怎麼在這。」
「你不是害怕的讓誰別過來?」
符箐瑤左手捏了張紙提起,「我是說這個呀。」
素白宣紙裏頭,包裹了條鼻涕蟲,它濕乎乎,肥膩膩,沒死還在蠕動。
符箐瑤今晚睡到一半,手上觸感奇特,睜眼看到這條大蟲,她嚇得不輕,眯着惺忪睡眼把蟲子抓起來,就聽到外頭有人焦急敲門。
因為是李予燈的聲音,她想都沒想,衣服沒換出來了。
「...」
李予燈看清是條蛞蝓,他鬆了心弦的同時,虛驚一場的情緒沒控制好,知道她要走後的佔有欲作祟,他的語氣不善,「不過一條小蟲而已,需要喊成那樣?」
符箐瑤被他說得怔忪,「我,我沒見過這種蟲,所以不小心喊出聲...」
「我頭一次見這麼黏黏答答的...」
李予燈想起她說過的涼州鄰居,驀地冒出個更酸的念頭,「還是說,你在涼州習慣了給人添麻煩?」
符菁瑤最怕這個詞,她聞言眼圈一紅,「是啊,我就會給人添麻煩!」
符箐瑤沒被蟲嚇哭,倒是被李予燈的語氣給弄哭了,「我,我在我屋子裏叫,你在我門外偷聽,你倒還嫌我...」
「...」
李予燈瞧她委屈哭出聲,一下子翻醒,察覺自己又犯了錯,怎麼會這樣,他好像永遠做不來,如何討她歡心。
「別哭。」
李予燈跨進門檻,把她手裏的蟲子拎走扔掉,然後抱擁托住她的後腦勺,輕聲安撫:「我不是怪你,我方才很擔心。」
還有,實在是,太嫉妒。
符箐瑤嗅着他衣衫上浸了冷泉般的清冽氣息,抽噎不止,「幾天不見,見面,就,就對我凶。」
「嗯,我的不對,蛞蝓的不對。」
「擴愉是誰?」
「...是這條蟲子的名字...」
符箐瑤覺得被嘲笑,哭得更厲害,眼看天快亮,李予燈唯有鎖上門,攬她往後院走,哄她上.床補覺。
折騰一番,李予燈把哭累的女子哄睡着,然後細心地替她掖棉被。
縈繞心頭那股子酸勁居高不下,李予燈對着床上女子無奈輕聲:「慢點離開,再喜歡我一次,好不好。」
符箐瑤於夢中跟着囈語,「喜歡,喜歡...」
「我喜歡,李予燈。」
李予燈乍然聽見,頓住拈被角的手勢,又驚又喜地望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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