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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當晚,蘇明嫵回到冷宮,符斯延爬起來瞧了眼是她,迷迷糊糊接着睡了過去。讀字閣 www.duzige.com
原本夜明珠擺在屋內桌上,但蘇明嫵睡前怎麼看它怎麼不順眼,湊巧透過開了的窗,望到了院子井邊的那塊菜地。
冷宮無人打理,石磚碎了後被撬開,慢慢成了宮女們的菜園子。
此時逢冬季,菜地里沒有菜,黑乎乎的一團泥,是個埋東西的好地方,反正符璟桓說這珠子也是從泥里挖出來的嘛。
蘇明嫵披了件外袍,攝手攝腳的關上門,把夜明珠連帶木匣拋進了地里。
她裹緊袍子,左右四顧,暗自輕聲嘀咕,「哥哥不是說有暗衛麼,符欒,你看好啊,我可沒有收符璟桓的東西哦!」
回應她的當然是幾句無聊的鳥鳴,蘇明嫵被自己幼稚的舉動逗笑,符欒的暗衛怎麼可能真的仔細關注她到這種地步啊。
她提起袍角,回到房裏抱起勉勉繼續休息。
過了三炷香,有道黑影『唰』的一下掠過了冷宮。
...
翌日清早,蘇明嫵被宮女伺候完梳洗,帶着太監將勉勉送到了文華殿,自從符欒受傷的消息傳出後,慶安帝反而允許她在宮裏自如行動,約莫是想看看她有沒有與哪位眼線談話。
實際上,蘇明嫵對符欒在宮裏的佈置根本不了解,蘇蒔廷告訴說的暗衛在,她從來沒見到過。
這樣也好,她還擔心自己演技拙劣,暴露破綻給皇上的人察覺呢。
蘇明嫵送完符斯延回到院裏,她往屋子走了幾步,發覺不對勁,轉過身重新看向菜地。
咦,沒有了!
她昨晚是粗粗扔在泥地里,沒有夯土蓋上,按理說今早還看得見呀。
蘇明嫵喊來掃灑的宮女,「小笤,菜地里有沒有人來動過?」
「沒,沒有!」
「我放了一個紅匣子,你沒看到被誰拿走?」
小笤是個結巴的宮女,膽子很小,被問的差點要哭,「王妃,奴,奴婢沒,沒有拿!」
蘇明嫵無奈,忙攔住她,「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繼續掃地吧。」
也是,尋常太監宮女怎麼敢隨意拿她院子裏的東西,看起來那麼貴重,他們拿了也不好脫手嘛。
蘇明嫵心忖,難道說,真的是暗衛拿走了?
用過午膳,她把湯勺收起一個來,然後放在地里同樣的位置。
...
***
涼州士兵上京大體分為水道和旱道,旱路又分別由兩部分:并州—冀州,益州—荊州,拆開前往。中間不同的州縣還要細分五六條線路。總而言之,是將人群打散、集合,除了兵器經由水道,士兵們全部卸甲喬裝打扮,化整為零地靠近目標地。
陳老三早前得到綠螢的信箋,準備了六艘新制空艙大船,用的船工全部是早前安插進去的雍涼王手下的人,連日停靠在益州碼頭等待。
為了最快達到京府,符欒和霍刀、周翼他們走的便是水路。
慶安帝有了東夷那件事的前車之鑑,防止出現漏網之魚,重蹈上次覆轍,在每個途經州府岸口設有提控漕河事,最近更是嚴查,每每經過一道關卡,大船必須開艙受檢。
陸家商船因為沒有宮裏靠山的緣故,在打點小人物方面下過大功夫,涉及利用漕運空艙私運的事上至府尹,下至分隊主事,個個都會有提成。
臨靠在離京最後一道關口的慶州渡口,商船的老船長笑呵呵地拉開船肚底下的艙門,「王主事,您看,就這麼多貨,老規矩,十兩銀子讓我過去唄。」
王主事探頭往裏打眼一瞧,數起來不過二三十麻袋的茶葉。
他眼睛一轉,「老葛,不是我不幫你,最近咱上頭查的嚴,我這兒要打點的地方多了去了,十兩麼,兄弟們喝頓便宜的酒都不夠哇。」
老船長苦着臉,「王主事,你最知道我們陸家商船素來本本分分,發家做起來全靠你們照顧,老葛我走一趟船,能賺的錢幾個銅板子都交給上面掌柜,再多我真的不好交差。」
王主事和老葛有幾次交情,思索一番後決定退讓:「這樣吧,十五兩,再少不得行,要麼你把茶葉運回去。」
「別啊!」
老船長拉住王主事,「好好,行吧。」
「您等等,我手頭沒錢,去跟徒弟們們湊,您在這兒正好有空搜查。」
「行吧,快點搞。」
通常來說,漕運定的空位是為了緊要關頭運糧,不許放置其他貨品,但盛世年空着也是白空,哪家不私運點貨物,所以只要搜查完沒有危險物品,譬如兵器之類,看在利是的份上提漕能放都放行。
王主事素來辦事馬虎,尤其陸家的確謹小慎微,是三大商船裏面對他們這等小人物最為恭敬的,錢多事少沒甚好查,左右是江南來的的陶瓷和碎茶葉。
王主事在外圍隨便繞了一圈,摳手蹲在門口等着拿他的大紅包。
過了關卡,船重新開起,方才的艙門復被打開,符欒彎腰從門內走出,霍刀等人立刻撕開身上的船員打扮,聚集到他身邊,齊聲道:「王爺!」
「王爺,已然過了進京最後一道,咱們後日就能達京府城門外,醉霄酒莊那裏有人接應。」
他們坐船快,先至京華需得謹慎行事,等其餘的兵力集合歸攏。
周翼非常頭疼,「王爺,咱們的軍隊現下到處分散,可到時聚集在城外很容易成為目標,我們在京華沒有那麼多地產供給藏人,是不是要去問問江南陸家和沈家。」
閬副將不認可,「不行,關鍵時刻,以防隔牆有耳!」
大家心照不宣,這次大部隊上京暫時沒找到合適名頭,很容易被朝廷定罪為謀逆,越少人知道越好。
「那怎麼辦?」
霍刀身後的綠螢探出半個頭,輕輕出聲,「王爺,奴婢能不能書信給王妃的外祖胡家,胡家在京華有些田產,奴婢不會說明緣由,就當試一試。」
綠螢替蘇明嫵做經營,與北羌爭戰的後半年的運糧,基本是她從中打理,是以現今跳出來說話,沒有誰覺得她是個丫鬟不夠格而打斷她。
同時,不得不提正是因為蘇明嫵走之前做的如此安排,讓眾將士對這位雍涼王妃第一次生出了別樣敬佩。
「可。」
符欒經過幾日連軸轉,喉嚨嘶啞,「周翼,帶她去寫信。」
「是,王爺!」
周翼滿心希望胡氏真的能幫忙,醉霄酒莊裏住不下多少人,幸好他們有至少半個月的時間,應當來得及想辦法籌劃。
「王爺,後天午時,咱們可以趁守衛換班喬莊入京,安排的身份是誠威鏢局的鏢師,您走在中段。」
「嗯。」符欒整袖,「寫信通知蘇蒔廷,等本王到京,他即刻來醉霄酒莊。」
「好的,王爺。」
...
所有人都看得出,這次是王爺帶了個人意氣做的決定,不比平常敢說有絕對把握,但無論如何,他們唯王爺命令是從。
霍刀等符欒吩咐完,見大家散開去做事,「王爺,額,其實崔軍師他本意不壞,能不能召他...」
符欒掠他一眼,霍刀把話硬生生咽了回去,轉移話題道:「王爺,今日暗衛新傳送過來的包袱,說發現王妃在地里特意扔了東西。」
他雙手遞上了一顆夜明珠還有一把青花瓷勺。
「王爺,王妃扔完夜明珠,第二日無端在原地再扔個勺子是何意思啊?」
符欒對蘇明嫵的思路很是理解,扯唇淺笑,「她試試你們會不會撿。」
「...啊。」
這話說的,把他的手下當狗啊。
符欒挑走夜明珠,把玩在掌心,「這個,哪來的珠子。」
霍刀坦白道:「哦,是宴席上太子送給陛下,陛下轉賜給王妃的,王妃可能不喜歡吧,所以扔了!」
符欒聞言,手微微一震,夜明珠瞬時裂出了條縫隙。
他冷笑了聲,「符璟桓找死。」
「...?」
霍刀他總算明白過來,王妃為何要把夜明珠扔在菜田裏了,他都差點想要替太子喊冤枉。明明是皇上送的,繞了個圈,王爺怎麼略過中間過程不管,直接把仇記在了太子身上...
「王爺,馬上到京,很多事需要您決斷,屬下那裏存了兩罈子酒,不如今晚您喝點?」
霍刀在小心提議,符欒這一年極端暴虐,雖從不顯露對王妃的思念,但作為十幾年的屬下,他們還是看得出情緒的。
戰場上忙亂還好,得勝後王爺無處宣洩,光這三日,他眠覺的時辰用兩隻手數的過來。
再這樣下去,鐵打的身子也吃不消。
符欒久久未回答,霍刀以為是不需要,嘆了口氣準備告退。
「拿來吧。」
...
冬日冷冽,硬帆鼓起颯颯,旋轉的木櫓破水咕嚕落在船員耳邊。
商船船欄邊上的桌椅,是當初那個女子想出的留客花招,此刻,擺滿了歪歪斜斜的空酒瓶子。
天邊月光灑下清輝,男人站立在船頭,頎長的身量,殷紅底五幅團花玉綢袍子被晚風吹得獵獵作響。無比俊美的容顏上,鳳眸中帶了零星醉意,唇邊似有如無地勾出了一抹動人心魄的弧度,好看極了,也寂寥極了。
右手拈着酒壺,壺中喝的只剩一半。
酒意微醺,符欒抬起左手心的夜明珠,裂面依舊光滑潔白,上面卻慢慢騰現出那個他心念所在的女子。
一顰一笑,皆是風情。
「王爺。」
男人拂袖向後,當遠遠看到那刻在心間的熟悉衣飾,他緩慢抬起頭,眯眼啞聲,「嫵兒?」
林芷清系好遮住半邊臉的薄紗,緊張的不得了,用印象里蘇明嫵的慣常音色語調,
「是,是臣妾。」測試廣告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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