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安鎮定居點在規劃建設初期,僅僅是出於應付怪獸攻擊而不得已匆忙上馬的應急舉措,當時採取了深溝高壘的基本防禦策略,火力設置則乏善可陳,充其量不過是吳晗友情贊助了幾枝老掉牙的五六式半自動步槍而已。直到遭遇洪流公司的大舉進攻,驚魂未定的新安鎮倖存者們茫然地接受了勸告,全面更新了據點建築設計,並且完成了要塞化改建工程,使得這座原本只是外觀像鬼子炮樓的定居點,變成了名副其實的炮樓。
如今,由上至下錯綜複雜的射擊孔和掩體、炮台等火力點,構成了立體式的全方位火力網,即便是在據點內部,分佈在角落裏那些黑洞洞的射擊孔仍是隱約可見,一派的殺氣森然。
一身黑色勁裝打扮的孟神機昂首邁步走進據點大門,從此時開始,他掃視的目光就沒有一刻停歇下來,似乎是想把這裏的設置看個通透。見狀,吳晗只是微微一笑,完全沒有在意孟神機這種窺探的舉動。若是走馬觀花地一看就能弄清楚定居點的佈防情況,那孟神機的記憶力和分析能力也未免太逆天了,再說定居點裏還有許多用眼睛看不到的東西呢!
賓主一行人穿過了空地登堂入室,吳晗毫不客氣地坐在了客廳中的主位,然後欠身說道:
「遠來是客,孟師傅請上座。」
孟神機沒跟吳晗客氣,一屁股坐在左手邊的位置上,就在此時,充當侍應的幾個年輕人上來奉茶。驀然嗅到了久違的茶香,孟神機大為詫異,隨即開口笑道:
「好茶,想不到現在也能喝到這麼新鮮的綠茶,難得呀!難得!」
縱然是笑容不改,可是在與吳晗交談時,孟神機的心已然往下一沉,此刻杯中清香四溢的新茶,忽然讓他意識到從來沒想過的新問題。或許在吳晗的背後,存在者來自於南方的倖存者團體的影子,如此一來,恐怕先前對新安鎮背後潛在力量的估算就得重新來過了。
孟神機自然不知道內情,此刻吳晗用來款待他的綠茶並非來自南方的特產,而是桃花源溫室的副產品。溫室里那寥寥的幾株茶樹本是給遊人觀賞的植物,單憑那點可憐的茶葉產量要普及大眾消費當然是不可能的事情,不過用來唬人就綽綽有餘了。吳晗一早便猜到孟神機看不破這個局,當下他也不多說,任由孟神機去胡思亂想。
孟神機到底是手握生殺大權的人物,即便一時落在下風也不會就此雌伏,他忽然大笑起來,說道:
「聽說前幾天吳師傅到北邊散心,好雅興啊!」
北方盤踞在大青山一帶的護礦隊武裝,論及武器裝備雖不及洪流公司的僱傭兵們那般精良,卻也至少稱得上是兵強馬壯,加之處於內線作戰的優勢,後勤補給較為便捷,即使洪流公司下了決心孤注一擲,一時半會也拿不下王超這個刺頭。
響鼓不必重錘敲。吳晗曉得孟神機把話題扯到北邊的用意何在,繼續裝糊塗說道:
「呵呵呵呵,瞎轉悠唄!」
聞聲,孟神機似是笑得愈發暢快,隨後又有些神秘兮兮地說道:
「那位北斗神拳的當代傳人,好像跟吳師傅你一見投緣,真是可喜可賀。」
王超和吳晗會面的這件事,原本就極為隱秘,吳晗嚴守口風,在桃花源內部知道事件經過的人都不多,肯定不是從這邊走漏的消息。這時,吳晗不動聲色地瞥了孟神機一眼,已然猜到他是把釘子插進了護礦隊的內部,因此桃花源和護礦隊達成合作協議的事情便敗露了。至於說到北斗神拳傳人什麼的,吳晗反而有些迷糊,旋即他想起了王超的自我介紹,回想他雙手長膝的怪異造型,也該知道練習拳法絕對是超人一等,畢竟手臂長也是修煉拳法的一項優勢天賦啊!
陰謀好似打牌,靠得就是底牌不為人知,方能克敵制勝。陽謀如弈棋,每一步都光明正大,雙方眼對眼,勝負成敗只看手段高低,與保密與否無關。故此,陰謀一旦敗露,鐵定落得個血本無歸的下場,而陽謀則不同,縱使真相大白於天下,實力不濟也改變不了什麼。
吳晗起意與護礦隊進行合作,屬於是聯吳抗曹一類的陽謀,根本不怕人知道,就算洪流公司知道了又能如何?孟神機這個時候爆料內幕也頂不了什麼事,說破天無非是在氣勢上挽回一點劣勢。
迅速想通了這些關節,吳晗轉而朗聲笑了起來,接口說道:
「好說,我不過是去瞧個熱鬧,比不了孟師傅你手下那麼多,可以隨意差遣,大事小情都只能自己跑腿。」
在言語交鋒當中沒佔到什麼便宜,孟神機心中有所不甘,再者他也有意稱量一下吳晗的能耐,是否真如那些殘兵敗將所言的,已經到了非人力所能匹敵的程度。於是,孟神機驀然起身,肅容說道:
「聽我那些不成器的手下把吳師傅講得跟天神下凡一般英武,我也想見識一下足下的功夫。光說不練假把式,吳師傅,咱們到外頭走兩圈吧!」
突襲前哨營地之夜,吳晗硬頂着十幾枝aug自動步槍的瘋狂掃射發動衝鋒,最終成功擊殺了十名僱傭兵,這個輝煌的戰果着實是給僱傭兵們留下了刻骨銘心的痛苦回憶。孟神機提出一試身手的說法沒讓吳晗覺得意外,其實這個說法早在意料之中,微笑着起身說道:
「哈哈哈哈,我是自己在家胡亂練的莊稼把式,哪能跟孟師傅你系出名門相比,要是有什麼地方練得不到家,就得請您這位行家多包涵了。」
「好說,吳師傅。請!」
常言道:行家伸伸手便知有沒有。在下場後,兩個人卜一交上手,孟神機當即感覺到了吳晗帶來的莫大壓力,這傢伙的力量太變態了。更誇張的是,他甚至是瞧不出吳晗使用了何種發力技巧,居然就輕而易舉地單靠力量壓制住自己的凜烈攻勢。任憑孟神機在洪拳上面造詣爐火純青,力量差距太大,在吳晗跟前也分毫討不到好。雙方連續纏鬥數個回合之後,孟神機再不敢小覷吳晗,抽身遊走在外圈跟他拉開距離。
要知道,憑着吳晗的一把子蠻力,尋常人的體格只要被他打中一下,這次比武就算結束了。
饒是如此,孟神機仍是心驚不已,不禁暗嘆一聲。一力降十會,古人誠不欺我。難道這樣稀里糊塗地認輸了?當然不會,孟神機又不是來專程獻醜的,何況他心裏憋着一口氣琢磨要給吳晗一個好看。這個機會果然如期來到,場面上吳晗的優勢太明顯,他也逐漸放鬆了對孟神機的提防。趁着吳晗偶一分神的當口,孟神機驟然發動,俯身搶步上前打出了凝聚精氣神的一拳,兼且使出寸勁的發力法門。
本能地感應到這一拳的威力非同小可,吳晗向旁邊閃避了一下,避開了胸口要害,孟神機這一拳打到了吳晗右上臂位置。
縱然某人一貫皮糙肉厚,這一擊暗含的巨大衝力仍是叫吳晗連續後退了三四步,才重新站穩腳跟。等到吳晗定下神來,一邊回味着孟神機這一拳打到身上的特殊滋味,一邊揉着中拳的部位舒緩傷痛,他試探性地發問說道:
「難道這就是……寸勁?」
寸勁是華夏南拳諸多流派中的一種特殊發力法門,關於寸勁的講究說道頗多,絕不是誰閉門造車就能研究出來的。倘若沒有名師在旁口傳心授地指點,單靠練習者自己瞎子摸象,一輩子也練不成這門功夫。寸勁練成之後,無需拉開距離蓄勢,就能擊出凝聚全身氣力的一拳。所謂出其不意,攻其不備,自然稱得上是一記凌厲殺手。舉凡是能練成寸勁的武者,多半在拳法上的造詣,已經達到了登堂入室的境界。
「俗務纏身,詠春我也只練到這個境界,本以為自己還算是個高手,想不到吳師傅竟能如此輕鬆接下,唉!真是讓方家見笑了,我聽說吳師傅擅長用矛,咱們用器械比劃一下如何?」
適才使出壓箱底的寸勁絕技也沒能勝過吳晗這個莽夫,孟神機此刻講起話來語氣略顯沉重,他倒也很是光棍,痛快地承認了在拳法上不能壓倒吳晗。用了秘不示人的寸勁也沒能奈何對手,而且看樣子吳晗中了這一拳也是只痛不傷,自覺沒什麼滋味的孟神機轉而提出與他較量一下器械。雖說拳法上面孟神機也下了多年的苦功,不過地堂刀才是他自幼練習不輟的看家本事,孟神機決心要在這上面找回場子。
當場外的隨從一路小跑送上了一雙雪亮的短刀,孟神機接刀到在手,隨即他看似隨意地新手舞動了幾下。霎時間,旁觀者是只見一片刀光霍霍,場地里如大雪紛飛,寒意逼人。
孟神機的這對短刀即使算上握把,長不過一尺掛零。刀身寬而輕薄,通體寒光凜凜,唯一可惜的是造型實在不怎麼樣,讓外行人看上去覺得很像菜刀。錯非是孟神機初試鋒芒的凜烈刀法震懾全場,只怕喝倒彩的聲音早就來了,儘管如此,在印象分方面還是矬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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