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極妙極。」感覺到白虎王殺氣暴涌,楊昭忍不住鼓掌擊節,連連讚嘆。道:「宅心仁厚,處處留一線餘地。但只要下定決心,便再不留情,面對任何敵人也能放手擊殺,這才是我所知道的白虎王呢。不過,南蠻的歸南蠻,中原的便歸中原。司馬平和三蛇這兩位,不如便交給我來料理吧,如何?」
虬髯客聽到「我所認識的白虎王」幾個字,心中不禁為之一凜。他出道之前,是在正一宮中學藝,和正一道以外的人從無接觸。之後師父明道真人去世,他為了避免和大師兄相爭而導致教中分裂,於是主動出走,到極西的大秦(羅馬)去流浪了十幾年。回來後卻又就留在南蠻,致力於將百族統一的大業。雖然也廣布眼線打聽中原的各種動向與消息,但自己本人卻從來沒有在江湖中拋頭露面過。白虎王三字威名,亦僅限於南蠻內部,外界從無人知。可是聽口氣,這位年輕的河南王殿下卻似從很久以前就知道自己,更對自己性格了如指掌一樣。難道……
種種念頭與設想不過在心中一現即逝。無論如何,白虎王也相信楊昭絕非奸邪之輩,雖則是極樂正宗宗主摩訶葉的徒弟,也決不會以詭計加害自己。當下微微點頭,道:「如此也好。那麼,請。」隨即伸手向前,平平一攤。
楊昭也不客氣。抬頭在司馬平與三蛇博父面上掃了掃,道:「你們兩個……」話音未落,身形陡然如電閃動,直快得言語難以形容。彈指之間只聽「啪、啪、啪、啪」連續四聲輕響,在場眾人只覺眼前一花,小王爺早重新站回到虬髯客身邊,雙手臂彎之間卻赫然多了個人,正是血鳳凰杜蓮。五昧鬼軀劇震,急回頭相望,卻只見四人七孔流血,僵立不動,赫然竟已被楊昭拍碎了天靈蓋,當場慘死。五昧下意識駭然叫道:「陰司四魘!」沒想到那個「魘」字才剛出口,猛然就聽得「蓬~」的轟鳴震響,四具屍體同時冒出熊熊烈焰,直將酒樓內照耀得一片通明。那火光中分別隱隱透現出四頭猙獰惡鬼形相,看模樣是想拼命掙扎着逃離火海,卻又無論如何也難以如願。
山魑、火魅、雪魍、水魎四頭以鬼打邪功所召喚的陰靈惡鬼雖然猛惡,但楊昭無字真經的乾陽真火,正好就是它們克星。再加上陰陽雙令靈力貫頂,令四頭惡鬼想要離體另投寄體也不可能。眼看得一時三刻之間,就要連同四名傀儡一起被燒得形神俱滅,從此再不能為禍人間了。
同是修煉鬼打邪功,儘管本身功力比起陰司四魘要更出十倍,可是目睹如此慘狀,五昧仍是嚇得心膽俱寒。附身的地獄鬼王對魑魅魍魎所受痛苦感同身受,更不斷催促寄主趕快逃走。剎那間這鬼族族長一聲大喝,更不管身邊的同黨私貨,獨自快如鬼魅般沖向酒樓大門逃命,唐七步和遲早雙煞向來唯他馬是瞻,何況白虎王積威深重,更興不起反抗的念頭,不假思索返身就跑。虬髯客手捋長須,一聲嘆息。背負雙手,運使正一純陽功的「乘風訣」輕飄飄向外追出,眨眼間已緊隨那逃跑的四人消失於黑夜當中。
以虬髯客的實力,要對付那四個人不過易如反掌。所以楊昭半點也不擔心。他隨意把血鳳凰放在旁邊的桌子上,又把暈迷的旦梅也抱上桌子。和血鳳凰並排安置好。這才施施然抬頭望向仍留在原地的三蛇與司馬平,淡淡道:「江湖路上,富貴如浮雲無定,生死本亦各安天命。即使橫禍飛來,也怪不得誰。但無論怎麼樣也好,男子漢大丈夫,行事總該對得住自己良心。你們兩個明知道採花賊的暴行卻還和他們同流合污,更暗下毒手害死關老爺子這種好漢,難道就不覺得有愧麼?」
三蛇博父是醫道大國手,菩薩天針的暗器功夫也算江湖一絕。但剛才小王爺出手擊殺陰司四魘,身法手法快得他根本連看也看不清。自知本身修為和對方相比實在有天壤之別,負隅頑抗只會死得更快。當下既不逃走也不出手頑抗,卻突然雙膝下跪,哭喪着臉左右開弓,「噼噼啪啪~」地接連摑了自己七八個耳光,哀哭道:「王爺饒命,王爺饒命。博父知錯了,求王爺大慈悲,看在老頭子好歹沒有傷害人命的份上,饒過老頭子吧。只要王爺肯網開一面,今後博父甘願替王爺做牛做馬,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啊。」
博父這番反應,倒讓楊昭大感意外。他真是想不到,堂堂一位成名的江湖高手,居然這樣沒骨氣,連打都不打就下跪求饒了。霎時間,小王爺只感又好氣又好笑,隨口道:「赴湯蹈火在所不辭?我要你這麼一個糟老頭子有什麼用?」
小王爺語氣聽起來似乎有所鬆動。三蛇眼見有了一線生機,哪裏還有不打蛇隨棍上的?當下磕頭如搗蒜,連聲道:「王爺明鑑,小老頭雖然武功不行,醫術上卻好歹還有些心得。王爺假若肯饒過老頭子這條賤命,老頭子願以醫術將功補過。王爺要誰活,他就一定死不了。王爺要誰死,他也絕對活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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