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洋露出一絲苦笑。
他現在能做的,只有等待。
不一會兒,槍聲終於停了。
煙塵逐漸消散,現出飽受摧殘的一段水渠來。只見八九個軀體,橫七豎八地躺在堤岸上、水渠中。
袁洋的目光自動略過了那些團丁,看到了自己衛隊有三個士兵--他們一個倒在堤岸上,兩個臥在渠水裏。
另兩個衛士,正和幾個團丁一起,拼命地沿着水渠,向這山腳下奔來。
不得不說,他們選擇了正確的方向,因為,只要跑到了水渠拐角處,就等於逃出了生天。這一段距離很短,只有百來米。
「快跑!」矮丘上的不少人,這時也注意到了山下的情形,不約而同地呼喊起來。袁洋也懸着一顆心,目不轉睛地盯着奔跑的七八條人影。
然而,這時高丘上的槍聲,又響了。
袁洋只看清子彈先是集火在奔跑的人影前面,迫使他們硬生生地剎住腳步,就在他們轉過身的瞬間,子彈的帷幕,就追上籠罩住了他們。
袁洋一手拍上了腦袋,低下了頭。
唉,都是跟自己來的兄弟,沒想到居然折在這幫子土匪手裏,他娘的,袁洋一陣肉痛惋惜。但很快他就回過神來,收斂心神,環顧着身邊的二三十個人,劍眉一擰,冷冷地道:
「全部給我對準大路,開火!」
袁洋和譚楚的心事一樣,只要這些駱家的人質出了問題,這整個營的團丁都脫不了干係。到時候,這些團丁們除了向他們師兄弟靠攏,還會有別的選擇嗎?
其實並沒有!
可是,就在這時候,對面高丘上,又響起了綿密的槍聲。
尖嘯的子彈像狂風暴雨一樣,直向這個矮丘潑來。
整個矮丘頂都籠罩在煙塵之中。
茶枝茶葉急飛亂竄,泥土石屑漫天迸濺,慘叫聲不絕於耳。
實際上,彈幕是先落在兩邊側翼的,在側翼收割了一會兒,開始向中間靠攏。
制高點的優勢,彰顯無遺。
高丘與矮丘的相對高度,讓雙方處於不對等的戰術地位。
高丘上的稜線,在提供射擊支撐的同時,還能提供抵擋子彈的屏障。
矮丘上的人,就算龜縮在離稜線二三十米的地方,也難保證絕對的安全。
袁洋剛才也注意到了這矮丘的劣勢,所以,佈置陣線時,特地將人員分成三部分,兩翼的人最多,中間只寥寥放了幾個人。
只是,這人一分散開來,難免自行其是。
滿山的一壟壟茶樹,坡度平緩的山丘,有時候也讓人難以分清上坡和下坡的界限。所以,他們大部分人經過都趴在稜線附近,少數人甚至越過了稜線。
加上先前高丘上的火力只跟機槍對射,絲毫沒有波及匿藏在旁邊的二三十條人槍。這在一定程度上,讓人誤以為,只要躲在兩翼的一壟壟茶樹後面,就是安全的。
誤會,都是誤會。
因為,這個時代講究的是個精準射擊,彈幕洗地還沒有開始流行。
然而,對面高丘的土豪,很顯然不這樣認為。
他只需要大致確定你的位置。哦,不,準確地說,是只需要確定你們的大致位置。
他的底氣,來源於正停在山下的幾輛大車。那車上,滿滿當當,可全都是彈藥。
來自21世紀的大好青年謝宇鉦,在盡情揮霍的同時,終於體會到了駱老爺子那天晚上的心情。
眼見數倍的敵人正在合圍,此時不揮霍,更待何時?!
彈幕洗地雖然聲勢驚人,但由於袁洋處置得當,只丟了五六具屍體,他就順利地將人馬撤在了兩邊的山壁。
只要他們在這裏,對方想佔領整個馬鞍山,是不可能的事。
而且,依目前的架式來看,高丘的那些傢伙,遲早要撤走。
只要你一撤,我就帶人衝上去,佔領高丘,然後……然後直接控制大路,你就算能撤下山,又怎麼逃?
這時,打鐵鋪村里,突然爆發出震天價的歡呼。
望去只見村里奔出一夥土匪,顯然是譚楚已率人攻進村里。
這伙土匪正在潰逃。
只是,再次讓袁洋吃驚的是,這伙潰逃的土匪,並不是一味的撒腳丫子跑路,而是藉助着地形地物,邊打邊撤。
不一會兒,譚楚帶領的團丁們,就衝出了村口。
潰逃的土匪追上了大路上的車馬,裹挾着他們一起奔逃。
高丘上的謝宇鉦,也密切地關注着山下的情形。
這時,駱家的那些人質,似乎也終於認清了形勢,開始配合着動起來。
玉面鼠的第一梯隊,撤到大路上後,前後再也無險可守。只能拼了命的奔逃,成了徹徹底底地撒丫子跑路。
只是,那些車馬人質行動遲緩,而靖衛團已經從兩面圍過來,再難抵擋。
由於距離尚遠,這山上的機槍還夠不着。
「魚兒,我去救人!」山上的俏飛燕心急如焚,轉身就想下山,前去救援。
「等一等!」謝宇鉦注意到,這時,從村里衝出的團丁們接二連三地栽倒在地。
大路上有兩輛大車,一輛是牛車,一輛是馬車,它們似乎有意地落在後面。
而原先在田野里肆無忌憚地推進的散兵線,也出現了問題,只見它先是停滯,接着是斷裂、扭曲,最後全部趴伏大地,停止了前進。
很明顯,他們跟從村里衝出的團丁一樣,他們也遭到了大路上犀利阻擊。
得此間隙,玉面鼠等人終於擁着人質車馬,到了馬鞍山下。
按照計劃,第一梯隊在山,謝宇鉦等人在山上,繼續阻擊,直到車馬人員撤遠。
謝宇鉦的目光投向西面,只見寬闊的長峽間一片平野,回歸糾雲寨的山口,約摸七里路開外。
這麼長的一段路程,如何保證不被靖衛團黏上?
阻擊,唯有阻擊才能達成。
謝宇鉦滿懷希望地望着大路,望着那負責殿後的兩駕車馬,這時它們慢慢駛得近了,卻見那兩車上各趴伏着一個人影,正有板有眼地反擊着。
無人駕駛?謝宇鉦正好奇間,就見在反擊的空暇時間,車上兩個身影便返過身來,抄起馬杆,給拉車的牛馬來上一鞭子。於是,又可以保證車輛又慢慢悠悠地向前走一陣子。
「哎呀,是盧清小子!」俏飛燕驚喜地喊道,轉向謝宇鉦看來。
謝宇鉦定睛看了看,發現那馬車上的人正是盧清。只見他身手矯健,打幾槍又回身驅趕一下馬匹。
那牛車上的那人,趕車的手式卻遲緩得令人髮指,很顯然,他主要負責田野這邊,偶爾也兼顧一下正後面的追兵。
謝宇鉦辨認了一會兒,終於連蒙連猜地認出,這人正是樂萬通的同門師兄--朱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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