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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院落沒有一絲亮光。
拓凝讓人滅了燈,滅了燭火,連夜明珠都收了起來。
她裹着毯子坐在一棵梨花樹下。
一旁是寸步不離的江沅,憂心忡忡地望着漫天沉黑的夜色,不禁道:「要不是上回不巧被瀾滄人闖入,屬下不得不匆匆將大瑾宮遷走,就不會趕不及救主上…….」
江沅沉了沉聲音:「沒想到,再得到主上的消息時,已太遲…」
他攢了攢拳頭,恨恨地道:「真看不出朱皓君竟然這般鐵石心腸……」
江沅顧及拓凝於是低眼看了看她,見她沒甚動勁索性繼續說道:「主上的修為散盡,大傷未愈,那些道貌岸然的仙們就這般堂而皇之的趁虛而入!真是荒唐!」
他頓了頓,眼中流出幾分黑沉的光:「孰對孰錯還未見分曉!憑什麼要讓主上一人承擔?」
見樹下的少女悉悉索索的拉扯了拉扯毯子,江沅忙柔緩了聲音,繼續道:「主上…….以後…」
以後有我。
這四個字卡在江沅的喉嚨里怎麼也出不了聲。
江沅頓了頓,卻道:「主上以後,如何打算?」
「你說?」
女子傳來低沉緊蹙的聲音,江沅低頭望去,見她的雙肩微微地在抖。
於是取下披風,彎腰給她披上:「其實再無瓜葛,相安無事也好。」
女子揚了揚聲音:「魔尊江沅什麼時候也喜歡相安無事了?」
她募地抬起頭:「你從前不是步步緊逼於我。巴不得跟瀾滄正面交鋒嗎?」
「如今是怎麼了?」拓凝的聲音綿長細潤,溫潤中不乏冰冷寒意。
江沅面色微滯,手上的動作也停了停。
「你是怕,我恨他,就得一生一世記着他是麼?」
女子勾起一絲冷笑:「你是怕,若我執意要報仇,就又會與他糾纏不清對嗎?」
江沅的眸子明暗交錯,出乎意料的慌張。
遂直起了身子,單手負在身後,恢復了幾分霸氣冷漠的樣子。沉聲道:「屬下只是提議。一切但憑住上做主!」
拓凝亮起眼光,揚着頭直勾勾地躍過他的下巴,將眼光安放在他慌張的眸子裏:「江沅,你對我的心思。我早就猜出來了!我有沒有告訴過你?」
拓凝頓了頓。笑容更深:「你於我拓凝而言。不過就是個走狗罷了!」
女子的聲音軟糯卻又紮實,一字一句如同尖刀扎入江沅的心。
她揮掉江沅給自己披上的薄氅,幽幽起身。微微掂起腳尖,逼近江沅:「怎麼?心裏難受了?」
江沅不語。
拓凝目露寒光:「你從前逼我的時候怎麼不難受了?看到我這樣的下場,你不應該開心嗎?」
拓凝是苑他的。
她覺得一次又一次的棋行險招都是江沅步步緊逼造成的。
若沒有江沅五年前誘他回大槿宮,就不會遇上白沐子。
若沒有江沅率兵草率攻瀾滄,就不會被紅杉盯上。
若沒有江沅次次挑釁,甚至要在崑崙逼她就範,她就不會躲去人皇宮殿。
那麼就不會再次遇見白沐子,就不會有之後的事。
那麼
那麼
那麼就能陪師父,多一些,時間
拓凝的眼光放出騰騰紫霧,牢牢地鎖住江沅的目光。
她悲戚地提唇笑了笑:「你不就是喜歡我嘛?」
「你不就是想要的到我嘛?」
她一邊說,一邊嫵媚地攀上江沅的脖頸:「親愛的魔尊大人若我成全了你,你會不會就此放過我呢?」
拓凝魅惑的紫衣和紫發相映成章,兩汪深泉滔滔不絕泛着迷惑的霧氣:「來啊,得到我,然後讓我死!」
江沅深邃的目光痴痴地看着眼前妖魅迷人的女子,雙唇火熱,幾乎就要觸碰在一起,可最終他還是隱忍地低吼了一聲,重重地將她推開。
「你冷靜點!」
雖然是自己期盼很久的場景,卻讓江沅覺得痛心無比。
他要她,並不是要作踐自己的她。
他從前不知道,原來愛可以將一個人變得這般可怕
他蹙緊眉頭,眼光閃爍不再,別過臉不去看她,斷聲冷言:「主上不要忘了九剎魔王對你的囑託!妖王妖后的軀體保存不了多少時日了!」
拓凝猛然愣住。
是啊,她怎麼可以求死呢?
不過是一個仙人而已嘛。
不過是時常渡給自己仙氣,陪自己練功,將自己抱在懷裏小心呵護的仙人而已嘛。
不過就是陪伴了自己一千年,每日辰時都會陪自己讀上幾卷經文的仙人嘛。
不過就是救了自己幾次,護了自己幾次的仙人嘛。
他又沒有替我梳過頭,他也沒有為我描過眉。
算不得對我好。
不應當對他念念不忘。
拓凝忽然冷笑出聲,眼中閃過幾絲看不明白的光芒。
「其實,我已經知道了混元道果在哪,你說,我們要不要奪過來?」
拓凝的唇色在清冷的月光下映襯的特別慘澹。
江沅見她恢復了幾分神智才又安下心來,彎腰將地上的大氅撿起來,復又披在她的肩上:「你若想奪!我便幫你去奪!」
拓凝挑着眉看過去:「你打不過他!」
江沅自知她口中的「他」是瀾滄上仙,心中平添了幾分不甘,於是冷傲地哼道:「不一定!」
拓凝滯了幾秒,忽而冷艷大笑:「好!待我將修為恢復個七八成,我同你一道去將混元道果奪過來!」
江沅怔怔,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二人間的靜謐沒保持多久,便被幾聲清脆的笑聲打亂。
循聲望去,見燕語落手中攥着幾個果子意氣風發地走來。
他站定在一方石拱門下,朝拓凝招了招手,咧着笑道:「說好的月下花前,小爺來了,小娘子準備好了沒?」
江沅眼光一沉,迅捷地伸出右手,幾道氣流直逼燕語落,徹徹底底扇了他幾個嘴巴子。
燕語落有些發懵,嘴巴還保持着「沒」字未落。
拓凝揚了揚唇角,低言道:「對他好一些」
江沅不甘心地頷了頷首,低聲道「是」。
方側了身子,閃出了庭院。
黑色衣角一閃而過時,懵了許久的燕語落才反應過來。
忙捂着自己的臉,朝江沅的背影叫罵,原本捧着的果子也掉了一地:「你他媽的是不是不有病啊!爺不犯你!你來犯爺!看爺多吃幾顆桃子把你連人帶根兒全給斬嘍!斬嘍!」
罵完,燕語落極不解氣地朝地上一啐,抬起頭來時,對上拓凝的眸子,侷促的一笑:「讓美人兒見笑了!在下平日裏風雅翩翩,喜吟詩作對,善男女雙修」
說着,燕語落堆着一臉淫笑得瑟地朝拓凝走來,還未站定,兩隻手指就想要攀上拓凝的臉頰,卻被拓凝側身一閃,冷言道:「我倒是沒看出什麼附庸風雅,倒是看見了衣冠禽獸」
燕語落撲了個空,裝模作樣收回右手順勢撩了撩額前飄蕩的幾縷髮絲,道:「衣冠禽獸四字,也算是誇獎了」
拓凝不語,燕語落自顧自地續道:「衣冠二字乃說在下貌若潘安,衣着得體,氣質修遠這禽獸嘛」
燕語落賤賤一笑,兩眼放出火熱的星芒,刻意做出幾分風流氣質:「俗話說男人不壞者,女人不愛焉一般床上生猛者,都乃禽獸焉」
拓凝冷冷勾起唇角,揚了揚聲音:「江沅」
話音未落,燕語落又覺得雙頰火辣辣的疼了起來。
燕語落驚呼一聲忙捂住臉,再抬起頭來是已是一幅哭喪的臉:「你們,欺負人」(……)測試廣告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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