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毅最恨的就是傷害身邊的人,尤其是陷害鮮花一般的王悅影,簡直戳到了唐毅的逆鱗,要是不弄一個底朝天,一口氣都不知道往哪裏撒。www.biyange.com
「徐公子,從現在開始,你只要說一句謊話,就什麼都不用談,接下來會怎麼做,你應該清楚!」
徐邦陽嚇得一哆嗦,唐毅這傢伙沒有多大的歷史都敢捋魏國公的虎鬚,如今如虎添翼,他會幹什麼,簡直不可想像!尤其是自己又被人家捏着把柄,完全就是待宰的羔羊,想要反抗是一丁點用也沒的,倒不如就選擇老實承受吧,爭取寬大處理。
「唐公子,你只管問,我知無不言。」徐邦陽咬着牙說道。
唐毅眯着眼,手指有節奏地敲着椅子,淡淡問道:「那個妖僧是怎麼回事,你在什麼時候遇到的,還有那個巨龜又是怎麼來的,都說清了。」
「是!」徐邦陽咧了咧嘴,猶豫一下,試探着問道:「先說玄龜成不?」
「好。」
「是這樣的,一個多月前,我從京城回來,船隻順道去松江散心,在崇明一帶遇到了幾個紅毛夷。他們的船隻遇到了風暴,桅杆被打斷,在海上漂流了好些天,我們發現他們的時候,什麼都沒了,有個傢伙拿着巨斧就要劈那個烏龜。好傢夥,我這輩子都沒見過那麼大的烏龜,真是嚇死人了。」
徐邦陽用手比劃着,心有餘悸地說道:「我當時就非常好奇,告訴手下人給那幾個紅毛夷食物清水,讓他們把巨龜賣給我。」
「賣?不會是搶吧?」唐毅譏誚地說道。
徐邦陽臉色發紅,只能實話實話,「我是把幾個紅毛夷給看管起來,然後帶着巨龜到了太倉.。」
唐毅沉着臉問道:「既然發現了巨龜,怎麼沒有直接送到你父親的手裏?」
「這個……」徐邦陽猶猶豫豫,不想說實話,唐毅把眼睛一瞪。他立刻投降,只得說道:「實不相瞞,自從上一次丟失令牌,我爹就懶得見我。我也不想見他。正好我在太倉有個朋友,此人叫做於逆,博古通今,三教九流,無所不知。天文地理無一不曉,他一定知道巨龜的來歷。」
「於逆?淤泥,什麼怪名字!」唐毅皺着眉頭,問道:「這傢伙幹什麼的?」
「聽說是個秀才,屢試不第,給人當過賬房,師爺,私塾先生,走南闖北,見多識廣。是,是通過漕幫的人認識的。」
「哼,死性不改!好好的世家子弟,非要接觸這幫江湖人。」唐毅不屑地說道:「他給你出了什麼錦囊妙計?」
徐邦陽鼻子皺起,顯然不願意實話實話,唐毅倒也瀟灑,直接起身就要走。可把徐邦陽急壞了。
「我實話實話還不成!他告訴我這個巨龜雖然稀罕,但是也不是無價之寶,還要弄出一點神妙才能取得最大價值。連着三天翻閱古籍,然後他告訴我這個東西很有可能是傳說中的玄龜。我也不知道真假,不過他說只要陛下相信就行了,玄龜是頂級祥瑞,價值不可估量。送上去之後,魏國公必定更受賞識,封官晉爵,賞賜眾多,連我也能得到我爹的青睞,甚至成為世子。我喜不自禁。可是他又告訴我,說進獻玄龜只是一時的,以往也有人獻過五色神龜,結果死了就完了,他給我出了一個長久的主意。」
「就是那個僧人?」
「沒錯,他說陛下苦求長生,光是有祥瑞還不夠,還要有能教導他修煉的奇人異士。他早年收服一個藩僧,雙方結交十年,很有本事。只要能借着玄龜做引子,把僧人送到陛下身邊,就可以成為邵元節和陶仲文一般的天師。侍奉左右,簡在帝心。才能夠長久維持利益,甚至能讓我們徐家壓過成國公一脈,變成勛貴之首。」
「野心不小。」唐毅冷笑道:「那女神呢?」
問到了最關鍵的地方,徐邦陽小心肝撲通撲通地跳,口乾舌燥,張了張嘴,發不出聲,生怕唐毅一怒之下,衝過來就把他給廢了。
「徐公子,你給我說實話!」
「是是是!」徐邦陽把頭一低,小聲說道:「於逆先生有一個妹妹,是學雜耍的,十來歲就走江湖,神通不小。於逆想讓自己的妹子去做神女,接近陛下,贏得陛下的歡心。只是我發現他的妹子只是中上之資,而且粗鄙不文,別說陛下,就連我都看不上。所以我,我就給他出了個主意,用王姑娘代替,然後讓他的妹子當王姑娘的貼身丫鬟,好掌控王姑娘,接近陛下。」
說完之後,徐邦陽撲通跪倒,痛哭流涕。
「唐公子,我實話實說,我嫉妒你們父子,我卑鄙,我無恥,我想拆散你們,你隨便怎麼處罰都行,我都擔着。」
嘭,嘭,嘭……
徐邦陽用力磕頭,沒幾下腦門就紅腫起來,他知道和聰明人耍花招一點用沒有,只能實話實話。
他本以為唐毅會暴怒地狠狠收拾他,他都做好了挨打的準備,哪知道唐毅居然皺着眉頭,一語不發。
沉默了好一會兒,只剩下徐邦陽磕頭的聲音,好像敲鐘,徐邦陽腦袋暈乎乎的,心說唐毅要是再不說話,他就要磕死了。
「你先起來。」唐毅略微沉吟,說道:「那個於逆住在哪裏,他妹妹又是幹什麼的?」
徐邦陽小臉蛋立刻垮了,為難說道:「唐公子,於逆先生是我的朋友,我不能再出賣朋友了!」
「呸!」
唐毅狠狠啐了他一口,大罵道:「徐邦陽,你個夯貨,你的那點腦子都用來算計我嗎?如果真如你所說,於逆是落魄的書生,是好人家的子弟,他的妹妹怎麼會跑江湖?那個妖僧又是什麼玩意,他在大明十年,好人家會養活一個裝神弄鬼的傢伙嗎?尋常的百姓會想到裝神女,還要接近陛下?」
唐毅連珠炮一般的質問,嚇得徐邦陽渾身顫抖,小臉灰白。
「長點心吧,蠢材,以我的估計,他們多半有問題。」唐毅怒道:「滾起來,趕快帶路,現在就去抄了於逆的家,我倒要看看是哪路神怪,有這麼大的野心!」
徐邦陽還在吃驚,唐毅飛起一腳,把徐邦陽踢了起來。
徐大公子也沒有辦法,只好老老實實充當領路的。唐毅,招呼雷七,帶着兩百名士兵立刻出動。他們一口氣出了太倉,跑出去三五里,在遠處一片丘陵中間有個小山村,只有幾十家人口,徐邦陽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唐公子,就是眼前的村子,於逆住在最裏面的宅子,最大,也最氣派的就是。」
唐毅點頭,就要往裏面去,雷七突然拉住了他。「公子,留神,這裏面有些蹊蹺。您看,尋常的村社都是土坯草房,這裏都是青磚房屋,條石地基。」
「這有什麼,說明這裏富庶。」徐邦陽隨口說道。
雷七不屑地說道:「如果只是富庶還好,他們為什麼把房子蓋得七扭八歪,很少有方方正正的?外面的院牆又是這麼高大堅固?依我看,這裏不是村子,更像是一個堡壘!」
經過雷七這麼一說,唐毅也反應過來。
這個小村子很偏僻,而且又臨近長江,逃跑便利,絕對是最好的賊巢。
「雷七,你馬上讓弟兄們分成三面包圍,再調集幾艘戰船,把靠近江面的一側封死。」
雷七忙着去安排,唐毅害怕引起村子裏人員疑心,他指揮着手下士兵大搖大擺,從村子前面經過,還派人去村子裏面通知,說是三天之內,要來徵收抗倭銀,每戶十二錢。
這可不是一個小數目,令人奇怪的是村子裏沒有任何叫苦連天,反而客客氣氣送士兵出來,還塞了一塊二兩多的碎銀子。
「好富裕的村子!」唐毅越發疑心起來。
很快到了傍晚,包圍圈已經準備好了,唐毅指揮着人馬就從正面衝來,距離村子還有三百多步,突然有十幾個人背着小包,鬼鬼祟祟,從裏面出來,雙方遭遇,唐毅一聲斷喝:「拿下!」
那十幾個人都嚇傻了,慌忙向村子逃走,有幾個傢伙抽出腰刀不要命地衝上來,他們雖然悍勇,也敢玩命,可惜遠不是訓練有素的士兵的對手,一個回合就被長槍刺倒,踏着他們的屍體,大家蜂擁殺向村寨院牆。
離着還有幾十步,突然院牆上面燈籠亮起,弓箭嗖嗖嗖射來。唐毅不想硬攻,忙叫士兵退下來,只有一個人肩頭被弓箭擦破了皮,其餘的都完好無損。
唐毅掃了一眼癱坐在地上的徐邦陽,冷笑道:「徐大公子,於逆還是不是你的朋友?」
徐邦陽急得頭髮都豎了起來,大叫道:「救命,唐公子救命啊,我是什麼都不知道!」
「哼,等着吧,好戲還在後面呢!」
就在這時候,村子的兩側都響起了喊殺聲,士兵們穿過重重障礙,衝到了圍牆下面,火銃聲不絕於耳,不斷有寨子裏的人被幹掉。
小小的村寨,守衛力量都在正面,兩翼出了麻煩,他們慌忙回撤,唐毅隨即指揮着人馬正面強攻。專門的爆破手炸開了寨子大門,士兵們衝殺進去,不斷傳來慘叫之聲。
唐毅也跟了進來,他把目光放在了那些死屍上面,隨手從一個人的腰間扯下一個青玉的彌勒像,對着火把看去,只見彌勒像的背後赫然刻着八個令人不寒而慄的字。
「無生父母,真空家鄉!」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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