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拱真想一拳打死孟沖算了,不帶這麼坑人的。
見高拱要吃人的模樣,孟沖滿肚子委屈,李氏和韓氏都差不多同時懷孕,眼下同時生產,又有什麼稀奇的,是你們不走心,看看人家唐師傅,就處變不驚,不愧是當朝的文曲星,就是比你們強多了!
孟沖暗自腹誹,卻不敢表現出來,只能把腦袋埋到胸口,多一句也不敢說。高拱,陳以勤幾個默默不語。
有足足等了半個時辰,高拱實在是受不了,起來在地上來回亂走,念念叨叨,眼看着外面天色暗淡,焦急問道:「什麼時候了?」
「差不多到了申時吧!」唐毅隨口說道。
高拱急得直搓手,「唉,都兩個多時辰了,這是要急死人嗎!」
陳以勤說道:「肅卿,要不你到內宅去看看。」
高拱滿臉為難,誰說身為裕王的師傅,可是君臣有別,隨便到後宅,是會惹來麻煩的,可是現在高拱又滿心焦急,不知所措,想要徵求意見,看了一圈,發現唐毅正在閉目養神,好像睡着了。
可把高拱給氣到了,一個箭步,到了唐毅面前,「行之,你倒是說句話啊!」
他一嗓子,好似打了個雷,把耳朵震得嗡嗡作響。
「中玄公,你不必召集,我早就算就了,李王妃所生的必定是龍種,貴不可言啊!」
高拱聽着寬慰了一點,可他顯然不好哄。
「行之兄,沒聽說你還會算卦的本事,當真準確嗎?」
「事不過三,這是王爺的第三個兒子,能立得住!」
哎呦,這話有意思啊,裕王也是嘉靖的第三個兒子,前面的兩個都死了,裕王之前也生過兩個兒子,同樣都死了。
人都說皇家富貴,尋常的孩子擔不起來,看樣子莫非裕王,和李妃肚子裏的孩子都是天命之人?不然為什麼會有如此的巧合?
天可憐見,高拱多睿智的人,涉及到了自己的頭上,也變得迷信起來,他越想越覺得有道理。
「行之,你既然會算命,看看老夫會如何?」
「呵呵,中玄公,您老遲早要入閣拜相,執掌內閣,何必多問呢!」高拱一聽眉開眼笑,別提多高興了。
陳以勤也湊了過來,「行之,那我呢?」
「自然是鳥隨鸞鳳飛騰遠,咱們這些人抓着中玄公的翅膀,呼呼啦啦,都上天了唄!」唐毅誇張說道,引來一陣爆笑。
還別說,讓唐毅插科打諢,凝重的氣氛好了許多,只是外面天色越來越晚,大臣不能結交藩王,作為王府的師傅,在天黑之前,也必須離開王府,免得惹人嚼舌頭根子。
一直在後面着急的裕王抽空跑到前面,額頭上急得都是汗水。
「高師傅、唐師傅、陳師傅、胡師傅,孤王這心裏頭一點底兒都沒有,要不你們都留下吧!」
高拱嘆道:「臣等何嘗不想,只是人言可畏啊!」高拱猶豫了一下,突然笑道:「王爺,瞧我這個糊塗勁兒,唐師傅可是會算命的,要不你問問他。」
提心弔膽了一個下午,裕王早就是病急亂投醫,看到廟門就拜神仙,慌忙拉住了唐毅。
「唐師傅,你可要幫幫孤王啊!」
唐毅心說這話怎麼聽着彆扭啊,你生兒子,我能幫什麼忙?難不成給你弄個兒子,老子可沒興趣當呂不韋!
猶豫了一下,唐毅從袖子裏掏出了一串珠子,塞到了裕王手裏。
「王爺,這是臣從一位叫了真的大師手裏得到的,千年琥珀,萬年蜜蠟,千萬年的松樹精華,定能保佑王爺人丁興旺,松柏長青。」
裕王攥着珠子,好像抓到了救命稻草,用力點頭,「唐師傅,等李妃降下皇兒,孤王一定好好感謝師傅。」
唐毅和高拱他們出離了王府,各自回家,別人惴惴不安,唐毅可什麼擔憂都沒有。回家之後,趕快拉着媳婦兒子吃了頓團圓飯。
王悅影的生產日期也不遠了,可不能有一點差錯,也沒法和唐毅一起收歲,早早就去睡了。
就剩下平安陪在老爹身邊,黑亮的小眼睛,不停偷看老爹。唐毅心中暗笑,一把把兒子抱在了懷裏。
「平安,白天惹的禍,沒有忘了吧?」
平安小臉悽苦,扁了扁嘴,就要哭泣。
「小子,再有兩個月,你就有弟弟,或者妹妹了,可不是小孩子了,你要是哭,咱們就按小孩子的主意辦。」
「怎麼辦?」平安仗着膽子問道。
「簡單,你們玩鞭炮,崩了馮公公,就要打你的屁股,讓馮公公出氣。」
「不要,爹爹不要,疼哩!」平安嚇得小臉慘白。
唐毅笑道:「你要是怕挨打,咱們就換個方式.」
「好!「小傢伙迫不及待答應。
「作為一個男子漢,就要替自己的行為負責,你炸傷了馮公公,就要付出代價,這樣吧,把你的壓歲錢都交出來,作為懲罰,如何?」
小平安一聽,差點哭出來。
「爹爹!」
「不拿走也成,那就別怪爹爹不客氣了!」說着唐毅舉起了巴掌。
看了看碩大的巴掌,想了想壓歲錢,平安心不甘情不願,捧過來一個鹿皮的錢袋子,掂了掂分量,還不輕,往裏面一看,都是黃澄澄的。
「行啊,小東西連白的都看不上了!」
唐毅抓起錢袋子,把管家叫了過來,吩咐了幾句,眼看着管家拿着一袋子金豆子跑了,平安又委屈,又難過,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當爹的卻沒有理會,只是默默看書,差不多過了半個時辰,外面傳來了一陣陣香氣,管家讓人端着籠屜跑了進來。
「老爺,您要的包子都蒸好了。」
「嗯。」唐毅笑着點點頭,把平安叫了過來,「兒子,饅頭都是用壓歲錢做的,你不是交了好些小夥伴嗎,這些包子就是過年的禮物,你現在就去給他們家送去,要怎麼分,你說了算。」
平安的小眼睛突然亮了起來,興奮地又蹦又跳。急忙拉着管家,就往外面跑。差不多過了一個時辰,平安才興高采烈,和管家一起跑了回來。
小傢伙跑了二十幾家,每一家送去了十個大包子。回來的時候,他的懷裏兜里也裝滿了瓜子、花生、糖塊、乾果,就連管家的手裏也是一大堆。
平安靠着唐毅的腿,得意地說着,哪家的老人誇他懂事,哪家的小夥伴要和他一起去廟會,看變戲法的,他還沒看過呢,還有哪家的孩子特別多,多得都沒有新衣服,要是能拿一些布,比包子更好……
唐毅只是想讓兒子知道民間疾苦,不要做一個五穀不分四體不勤的二世祖就好,貌似小東西發現的東西遠比自己想到的更多,更全面,每一個孩子都是一顆多面的鑽石,而很多家長則是致力於把他們磨成千人一面的鏡子,簡直就是暴殄天物。何必定那麼多目標,讓孩子自己成長沒準更好……
熱熱鬧鬧的除夕夜剛剛過去,天還沒亮,馮保又跑了過來,滿臉春風,從裏到外,都透着那麼高興。
見到唐毅,第一句話就是,「生了,是個皇孫,剛過子時生的!」
嚯,還佔了一個好時候,唐毅急急忙忙,趕到了王府,裕王一夜沒睡,盯着黑眼圈,咧着大嘴,只知道笑。其他幾位師傅也否是如此,喜上加喜,這個年過得太值了。
熱鬧了一個上午,高拱總算是抽出了時間,他把唐毅找了過來。
「行之,殿下有了皇孫,是不是該把景王趕走了?」高拱念念不忘,畢竟嘉靖遲遲不肯立太子,二龍不相見,還是環繞在皇家上空的魔咒。
唯有把景王給趕走,裕王成為獨一無二,哪怕不是太子,也無所謂了。
「中玄公,景王的確是該走了,只是直接趕人,未免有些欠妥當。小弟有把握把袁煒給拉過來,只要他倒戈了,效果是一樣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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