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我,等走近了,剛子也看清了這人長相。
剛子臉色發白,腦門上瞬間出了一層汗。
這人臉色平靜,隨手一扔帽子,身旁的人接個正着。
剛子握着鋼管的右手輕微發抖,說話的聲音都打顫。
「金.金老二?你是金老二??」
「你是人是鬼?」
這人微笑頷首,低頭看着地上自己的影子說:「沒錯,是我,怎麼你覺得我是鬼?我要是鬼,哪來的影子?」 ??
正在這時,路邊兒小區一家住高層的亮了燈,隨即有個大嗓門拉開窗戶朝下喊:「能不能有點兒素質!大晚上還讓不讓人睡覺了!再吵吵我」他看到人手裏拿着明晃晃的不鏽鋼鋼管,轉而把沒說完的話咽了回去,嘩的一下拉上了窗戶。
「行了。」
金風黃平靜的下令說:「把人弄到廠里再說。」
「誰敢動!」
「誰他媽敢過來!」
剛子看着來人靠近,玩命的揮舞手中鋼管。
金風黃還沒說話,阿扎擺了擺手。
立刻有六個人手拿鐵管沖了過來。
剛子大叫一聲,仗着一股衝勁和這些人打作一團。
雙拳難敵四手,被這麼多人拿着鐵棍圍打,剛子很快掛了彩,他後背結結實實挨了兩燜棍,頭也被打破了,不斷往下流血。
我也想拼,但經常打架的剛子都這樣,我知道就算自己豁出去了也沒用,看來是凶多吉少要交待在這兒了。
我和剛子被人架着胳膊,像拖死人一樣拖進了糖果廠,隨後糖果廠大門被人關上。
很快,我們身上的手機被人收走了。
糖果廠大院裏。
兩名小弟搬來椅子,金風黃坐下後指着我說:「你,你小子是最讓我意外的,我之前怎麼都沒想到,你們那伙人竟然是干盜墓的,怪不得那麼有錢,55萬買我命?呵呵,這還多虧了阿扎,是吧阿扎?」
「哪裏的話老大,這都是我應該做的。」阿扎微笑着說。
「很好,」金風黃轉頭看着阿扎,頗有些玩味的說:「你不會記恨我吧,你臉和耳朵的事兒我道個歉,還有你媽,你要知道,你媽的死和我可沒關係,她身體本來就不好。」
阿扎臉上依然笑着,只是毫不猶豫的直接跪下,給金風黃磕了個頭。
「都過去了老大,沒有你就沒有現在的我,我哪裏會記恨你。」
金風黃滿意的點點頭,示意阿紮起來。
「盜墓的小子,還有你剛子,我金老二把話挑明就告訴你們吧,你倆今晚不可能出去糖果廠了。」
聽到這句話,我和剛子頓時面如死灰。
金風黃用半開玩笑的語氣說了一些事。
直到此刻我才清楚的意識到。
劉智元被耍了,剛子被耍了,我們所有人都被耍了。
金風黃一個人玩了招瞞天過海!
他的死瞞過了所有人,劉智元趁機上位,阿扎反水,銀川大亂,這一切都在他預期的計劃中!而且肯定有不能說的那股勢力幫忙做局!
這一次是大洗牌.
要沒有銀川這伙勢力幫忙,不可能把劉智元瞞這麼死,人家從一開始就打算這麼玩了。
這麼幹有什麼好處?
對某些人來說好處太大了。
首先是金風黃,他哥金雷黃自打在北京失蹤後,金風黃就已經開始發力吞併他哥那部分產業,經過整合之後,金風黃實力大增,已經夠資格和銀川的某些人物在酒桌上談話了。
但是,金風黃也發現了能威脅自身根基的隱患。
一個就是90年代末,王保田死後殘餘的那一部分勢力,最少也有上百人,而這其中,又以王保田手
下大將劉智元為首。這夥人雖然大都不混了,但像劉智元一樣,很多人名聲都還在,要不把這夥人幹掉,金風黃這個土皇帝臥榻難眠。
還有,他可以借着這次假死,除掉自身隊伍中的臭蟲,只留下對自己忠心的。
比如他一「死」,有很多像侏儒男那樣的人,立即拋棄了金風黃這位原主子,改投了銀川的新晉之王劉智元。
金風黃正是要踢掉自己身邊兒的這種小人。
智元哥太慘了。
他根本沒想到自己會被人這麼玩兒?
智元哥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搞錢,去養殖場要錢,去信義市場要錢,去新百貨要錢,不擇手段的搞錢,說的是為了自己能坐穩而補窟窿。
而那伙勢力壓根就沒想讓他坐穩!
就是玩他的!故意讓他填窟窿!
仔細想想。
等銀川民聲怨道之後,所有人都在背地裏罵他劉智元,這時金風黃在華麗轉身,在某些人的幫助下一舉將智元哥這幫人連根拔掉,隨後迅速接手銀川,在把銀川的一切恢復如初。
等走到這步了,像夏米琪他媽,新百貨手機攤老闆那樣的市井小民會恨金風黃嗎?
不會!
因為租金沒漲,賣手機也沒有混子來騷擾了,他們不但不恨,更會感激金風黃,會更加信任他,配合他。
這樣一來,銀川地下市場和某些非法來財就會穩定。
沒錯,金風黃只是明面上的銀川王。
百姓不鬧,乖乖交錢。
收支平衡,一切穩定。
穩定!
這才是金風黃背後之人想要的最終結果.
這場洗牌大計劃就像連環套!
一人套着一人,做局做進來很多人,智元哥只用了一個多月的銀川王體驗卡就匆匆下台
金風黃可怕。
更可怕的,則是他背後那伙見不得光的人。
至於阿扎
他在整件事中賣了我,賣了劉智元,賣了自己的臉和耳朵,賣了自己老媽的命!
他還有什麼能賣的?
我不知道。
不知道他是真心選擇給金老二當狗,還是
看着吧。
.
我印象很深,就是那天晚上,剛子被人架着拖出去,等他被人再扔回來,人已經快不行了。
剛子眼睛腫的睜不開,眉角裂了大口子,他頭上都是血,臉上都是血,一喘氣嘴裏也往外冒血,咕嘟血泡泡。
「兄兄弟。」
我紅着眼睛抓着他的手。
「我在!我在剛子哥。」
剛子被打的眼睛睜不開,不過我知道他在看我。
「我.我不行了兄弟,想想托你兩件事。」
我用袖子幫他擦擦眼,紅着眼眶,哽咽着說剛子哥你說。
他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我湊近了才聽清他說什麼。
剛子哥有兩件心事放不下。
一個是他妹妹,他妹妹叫方芳,在蘭州讀大一,是個大學生,學的法律專業,大學生方芳一直是剛子的驕傲,剛子還有個後媽,很小就不管他們了,是剛子把他妹妹供上大學的,剛子死前最擔心的就是他這個妹妹,他說如果我沒死的話希望能照顧一下他妹妹。
他另外還有一個東西放不下,就是他貨車裏那隻八哥鳥,那隻鳥叫林哥,他餵了五年。
剛子擔心八哥在飼料廠沒人餵。
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我能活着走出糖果廠嗎?
那一刻,我感覺我的命運和智元哥小霞嫂子一樣,飄忽不定。
我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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