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知信和方翠微的臉色很是不好看,面色冷淡的季穀子眼中也閃過不悅的光。
「開門,開門,快給我開門。」
門外,童老太太氣急敗壞的吼聲,與「砰砰砰」的敲門聲相互輝映。
方翠微的臉色更是連看了。
童知信心中也很是不好受。
大過年的,童老太太在外面這樣,擺明了是要來找茬!
若是平時也就算了,可吃團年飯的時候如此,不是故意了要尋他們一家的晦氣!
「把碗都放下。」
方翠微咬牙切齒的小聲道。
童枝兒不明所以,卻是迅速的將碗筷給放下。
直到後來,童枝兒才明白方翠微為什麼要讓他們將碗筷給放下。吃團年飯的時候,若是有人在外面敲門,主人家沒有吃完飯,那就意味着一年的好運氣會被敲門的人分走,而那人的霉運卻是會被主人家分擔。
對於這個說法,來自現代的童枝兒自然是不信的。
然而,方翠,童知信信,童朵兒信,童珠兒信,童招福也信。
她想,這大約是一種約定成俗的風俗。
童知信抱歉的對季穀子點了點頭,起身將門給打開。
童老太太冷着一張臉,瞪大的眼睛好似要吃人。
「娘,有什麼事?」
面對着如此冷漠的娘,童知信也沒了噓寒問暖的客套,不耐的而直接的說道。
「什麼事?你樣的好兒子把我的老五給打了!雖說分了家,可老五到底也是你兒子的長輩,是他想動手就能動手的?」
童老太太大吼。
童枝兒心中冷笑,分家那會兒,說他們不是童家老宅的人,同老太太和童老頭都沒關係。可這會兒卻是攀起了親戚來,這真是她見過的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
童知信皺眉,「娘。阿福不是那樣的人。」
「哼,你賺了銀子,牛氣了,村里人都把你當活菩薩供着了。我告訴你。我才不怕你,要證據是吧,你看,你睜大狗眼看清楚!」
童老太太將身旁的童知義給扯過來,刷的將他的胳膊上的衣服擼上去,露出紅紫交錯的腫脹手臂。
「看清楚了吧,這就是你的好兒子做的,兔崽子,敢對我的老五出手,我今天非得教訓教訓你不可。」
童老太太說着便是進到屋裏頭。直直的往童招福這裏趕。
童知信將她攔住。
「娘,這裏面肯定有誤會,阿福不是那種無理取鬧的人。」
「誤會?他把我兒子打成這個模樣,這也叫誤會c啊,你這睜眼說瞎話的本事是越來越厲害。沒天理了。沒天理了,我這就去找村長,找大傢伙過來評評理,看你們掛不掛的住面子。」
童老太太一甩胳膊,便是往外面走。
方翠微心中氣急。
她這不省心的婆婆,到底要鬧到什麼時候才肯放過他們!
因為童老太太的攪合,童知信一家也沒了繼續吃飯的**。草草的收拾了桌子。
過了半個時辰,童老太太領着浩浩蕩蕩的一群人來了童家。
領先的是村長,三位村子裏有名望的老者,其後是幾十個看熱鬧的人。
村長心頭惱火的利害,才放了碗,這童家的老太太便是上了門來。說什麼要去主持公道。被她纏得沒了法子,這才不得不出了屋。
三位老者也是一肚子的火氣,童家老太太是什麼性子他們還不了解,這是擺明了去童知信家找茬。大過年的,喜慶的日子。她竟然絲毫都不為兒孫考慮,真是有夠自私的。
後面跟隨者的幾十個人,心中對童知信一家同情有之,卻也有看八卦熱鬧的心。
童知信、方翠微和四個孩子都從屋子裏出來,冷冷的瞧着氣勢洶洶的老太太。
「村長,三位兄弟,你們給評評理。」
童老太太唾沫橫飛的將童知義手上的手臂又添油加醋的說了一遍。
「村長,他孩子打人,還拒不承認,你可得給我做主。」童老太太最後道。
村長眉頭緊皺,對於童老太太的說辭,他也是不信的。
「阿福,是這樣嗎?」
村長看向童招福。
其他人也看了過來。
童招福走到前面,抬頭看着村長,搖頭,沉聲道:「我沒有對五叔動手。」
「你撒謊。哼,不過也是,」童老太太抬着下巴,輕蔑的道:「以前還偷雞蛋、偷花生,撒謊對你來說也不過小菜一碟。」
「我沒有。」
童招福一臉通紅。
童老太太笑了,得意的看着他道:「你沒有?那你臉紅什麼?」
「我……」
「阿福是為奶的信口開河,胡言亂語,睜眼說瞎話而臉紅。」
童枝兒語氣冷靜的從後面走出來,雙手搭在童招福的肩上。
「你說什麼?」
童老太太雙目圓瞪。
童枝兒十分佩服她,每次都把眼睛等成這個樣子,竟然沒有任何的後遺症,當真是強悍的人。
「這就是你的教養?」
童枝兒冷聲反駁道:「五叔先是耍無賴,搶了小郭等孩子們撿炮竹的地方,然後又瞧上阿福兜里撿來的炮竹,非要他把炮竹全部留下才能走,阿福不願意便動手來搶,這樣的行徑,難道就是奶對五叔的教養?」
「你……牙尖嘴利。」
「我會把這當成奶的讚美,謝謝。」童枝兒面不改色。
童老太太憤憤的瞪着她,拿童枝兒沒有辦法。
從前童知信還在童家老宅的時候便是如此,她拿童枝兒沒有辦法。
以前的童枝兒不是這樣的……
「你,你不是枝兒,你是妖怪!」
童老太太突然道。
童枝兒心頭警鈴大作,面上卻是冷淡無比,眼眸中卻是夾雜着一股任何人都無法忽視的悲傷。
「奶,我以為,親情是最溫馨,最動人的,可是今天,奶對我說的這句話,讓我知道,我錯了。」
「你說枝兒是妖怪,你才是妖怪。」
方翠微一把撲過來,將童枝兒給抱在懷裏,顧不得童老太太還是她名義上的婆婆,憤怒的吼道。
「二姐就是二姐,我不許你這麼說我二姐。」
童珠兒也走到童枝兒身邊,朝着老太太憤怒的道。
童朵兒沒有說話,可是她瞧着童老太太的冒着火光的眼神,卻是說明了她的心緒。
村長等人也是一臉厭惡的瞧着童老太太。
這是多痛恨自己的兒孫,才會說出這樣狠心絕情的話來。
童知信真的是她親生的嗎?
有這樣做母親,做祖母的人嗎?
「你就是妖怪,枝兒是個傻丫頭,你卻這麼聰明,你不是妖怪是什麼?」
童枝兒垂下眼帘,一句話也沒說。
童老太太以為說中了她心中最害怕的事情,底氣十足,接着道:「枝兒之前生了一場病,老郎中說沒命活了,你卻忽然的醒了過來,不是妖怪附身又是什麼。你個妖怪,把我童家攪成這個樣子,我要燒死你。大傢伙,快動手啊,快動手抓住這個妖怪,要不然,你們也會同我童家一般,被這個妖怪攪得家不成家,永無安寧。」
沒有人理會童老太太,大家看她的眼神就像一個瘋子。
「是啊,那一次若不是奶一定要我在下雨天打掃院子,不打掃完就不能回屋,我怎麼會感冒,怎麼會差點發燒病死了。其實,奶你說對了,我是真的病死了,因為你不肯花銀子讓我爹娘去請大夫過來。」
童枝兒幽幽的嗓音,叫方翠微、童朵兒、童珠兒和童招福泣不成聲,一旁的童知信眼眶也是紅了。
想起那個時候,他就一陣揪心。
冷漠的娘,發燒快要病死的女兒,錢罐子裏沒有一文錢,媳婦的嫁妝都被娘變着法的要了去。
「還好,我還有舅舅,舅舅來看爹娘,知道我病了,立刻就請了大夫過來。奶,你看,我的命是不是很硬。」
童老太太沒有說話。
童枝兒接着道:「快要死的那個時候,我想明白了,我不能死,要是我死了,怯懦的大姐、膽小的三妹、小小年紀的阿福、逆來順受的娘、忍氣吞聲的爹,他們該怎麼辦呢?要是我死了,他們一定會難過,而難過過後,日子還是照舊。每一天,每一月,每一年,都看不到任何的希望。我不要這樣,我不想爹娘姐妹還有弟弟被你欺負,是我太軟弱了,什麼都不敢做,什麼都不敢說,什麼都不敢想。」
「於是我發誓,要是我能闖過這次的鬼門關,我一定不會再像過去一樣,任由你欺負我們。我要好好地守護我的爹娘,守護我的大姐、三妹和弟弟,讓他們開開心心、堂堂正正的活。我是妖怪,是被你逼瘋的妖怪,為了我的家人,我不怕你這麼說。我就是要他們過好日子,哪怕和你作對,哪怕和你爭吵,哪怕有了銀子有人來搶我也要拼死守護。」
「枝兒,你瞎說什麼?如果你是妖怪,娘也是妖怪。」
方翠微哽咽的道。
「我也是妖怪。」童珠兒嗚嗚咽咽。
「還有我,我也是的。」童招福眼淚啪嗒啪嗒的掉。
童朵兒死死地咬着下唇,血珠順着下巴往下墜。
童知信眼睛紅紅的,看向童老太太,一臉的冷漠,「枝兒是我生的,沒有我這個妖怪父親,又怎麼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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