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陽和煦,金色的陽光透過層層交錯的樹葉縫隙,在地上投下斑駁的星芒。
拴子仰頭瞧着逆光站着的童枝兒,微微刺眼的陽光叫他看不清童枝兒臉上的表情,可是唇角勾起來的那一抹笑,卻是叫拴子看的分明。
這笑,不懷好意。
「你想幹什麼?」
拴子瞪着通紅的眼睛,憤怒的質問道。
童枝兒看向他,忍不住抬手摸了摸他的頭。
不過,拴子卻是不會給她這個機會。童枝兒一伸手,拴子便是揮手將她的手臂給打開。
「你放心,我不會做什麼對你們村子不利的事情。」童枝兒渾不在意的笑了笑,接着道,「我不過是好奇血窟是個什麼樣的地方?為什麼大家一說起血窟都是諱莫如深的臉色?再說了,」童枝兒看向拴子,「有你看着我,你還怕我做出什麼不好的事情來?」
拴子鼻子一哼,「你別看我個子小,可也是跟着五叔學過功夫的。」
說罷,拴子還故意的揚了揚拳頭。
童枝兒一臉笑意,「是了,如果我有不軌之舉,你教訓我便是了,怕什麼?怎麼樣?」
拴子低頭想了一會兒,沉聲道:「好,成交。你不許將這件事告訴我娘,而且還要幫着我掩護。」
「你要帶我去血窟!」童枝兒伸出手。
拴子瞧着她,學着她的樣子伸出手來。
童枝兒立刻碰了上去,啪的聲響叫拴子嚇了一跳。
「君子一言,快馬一鞭,我們已經擊掌為誓了,你不許反悔!」
「哼!我才沒這麼卑鄙!」
拴子冷哼一聲,氣惱的轉頭跑掉。
………
「李嬸,你今天感覺怎麼樣?」
童枝兒推開拴子家的院門,進到屋內,對着躺在床上的李嬸說道。見她掙扎着要起來,童枝兒趕緊將她給攔住。
「李嬸,你身子還有些虛弱,得好好的躺着靜養一些日子。還是不要亂動了,我自己來就好。」
「嗯,那枝兒你隨意。」
李嬸抱歉的笑了笑。
童枝兒瞧見她眼底的一抹憂色,道:「李嬸,你還在為拴子擔心是嗎?」
李嬸臉色驟變。
「他原本小時候還是個好孩子,可是長大了卻是越來越不聽話了。他大了,我也老了,管不動他了……」
「李嬸……」童枝兒握住李嬸的手,柔聲道:「李嬸,我今天過來除了看看你。還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你。」
李嬸苦笑,嘴上卻什麼也沒說。
她現在病了,拴子又是個不聽話的,哪裏來什麼好消息?
就算是有好消息,也不會比拴子不再淘氣會讓她開心上多少。
「李嬸。拴子說了要同我學習簡單的藥理知識。」
沒什麼精神的李嬸,一聽這話,立刻便是將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童枝兒的身上。
「枝兒,你說什麼……」
「李嬸,我說,拴子知道錯了,他想跟着我學一些藥理知識。往後好好的照顧你。」
「真的?」
童枝兒重重的點頭。
「………好,好,他總算是還有孝心,」李嬸嗓音哽咽,「拴子,拴子……」
拴子站在門外。耳朵卻是時時刻刻都注意着屋內的動靜。聽到李嬸叫他,立刻便是飛奔入了屋子裏。
這些天,娘一直都在生他的氣,不跟他說話,不吃她做的東西。
拴子心頭着急。也緊張的厲害。
他知道,娘是因為他之前的事情而氣惱,只要他打消那樣的念頭,發誓再也不會去血窟,娘一定會和他這樣對抗到底。
可是,要讓拴子說謊話,他卻是做不到的。
幸好,他與童枝兒達成了協議。
有了童枝兒的幫襯,娘也可以放寬了心,不再和他置氣,為了懲罰他而和自己的身子過不去。
「娘………」
拴子進到屋內,淚眼模糊的瞧着躺在床上,對他伸手的李嬸,身子立刻撲了過去,卻小心的不撞上她。
「拴子,枝兒肯教你,是你的福分,你往後好好地跟着她學,別再整那些有的沒的,知道嗎?」
拴子低下頭,並不說話。
「……拴子,你怎麼不說話?」
李嬸皺眉,心頭着急的厲害。
童枝兒見李嬸又要發火,當即便是道:「李嬸,之前拴子已經在我那裏保證過了,李嬸,男孩子大了難為情,有些話不好意思說出口,我知道拴子的意思就行了。」
「謝謝你枝兒,」李嬸感激的看向她,旋即又看向低着頭的拴子。
「娘,我在廚房煮了稀粥,這就端過來。」
「哎,好。」
拴子從屋內出去後,童枝兒幫着李嬸掖了掖被角,開口道:「李嬸,拴子跟着我學習藥理知識,往後我要帶着他在村子裏找草藥的,可能李嬸你一整天都見不到他。」
李嬸搖了搖頭,笑着說,「沒事,拴子跟着你,我放心。」
…………
等李嬸的身子好了一些,拴子這才跟着童枝兒去了村子裏尋找草藥。
他原本以為童枝兒在母親床前說的不過是一時興起,誰想到童枝兒竟然還真的身體力行了起來。
其他村人見狀,也立刻表示要讓自己家的孩子跟着童枝兒學習藥理知識,不過卻是被童枝兒以自己懷了身子,沒有那麼多的精力為由給拒絕了。
對此,村里人悄悄地找到了拴子。
「拴子,你好好地跟着枝兒學,往後咱們病了,可是都靠你了。」
「拴子,你學會了之後,也教教我家的孩子吧,多一個人,也能幫忙。」
「………」
眾人你一言我一句的道。
拴子統統都答應了下來,村里人聽罷,這才滿意的散開了。
連着好幾天,拴子都跟着童枝兒在村子裏頭到處找草藥。板藍根、金銀花、田七、車前草、夏枯草………拴子仔細的審視這個被王家的三哥帶到村子裏的女子。前一刻的她還是別人嘴裏的傳言,膚白齒紅,明眸善睞;後一刻,她將所有人都沒有法子的娘親給弄醒了。再後來。她大晚上的跟蹤他去了血窟,並且以此作為交換的條件,與他達成了協議。而現在,她卻好似忘記了還有這份協議的存在,一心一意的教他認起草藥來。
拴子看向童枝兒的目光,隱隱帶上了三分感激。
不過,如果拴子知道童枝兒此刻內心真正的想法,他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收回這三分的感激。
以尋找草藥做掩護,村里人就會習慣他們白天在不同的地方跑來跑去,如此。就算是神不知鬼不覺的去了血窟,也不會有人覺得奇怪。童枝兒揪一把金銀花,心頭滿意的道。
她會的藥理知識,還是跟着姐夫董平學來的。
有一段時間,童朵兒給董平時不時的做一些東西。諸如荷包、衣服、鞋子之類的,便是讓童枝兒給送過去。
童枝兒過去之後,也不是立刻就走的,如果董平曬草藥,她也一定會留下來幫忙。
就是在這幫忙的時間裏,董平說了各種各樣的藥草。
童枝兒的記憶力很好,又有實物為例。童枝兒不怎麼費力便是都記了下來。
生長形態,主要的藥性,功能主治,不能與某些藥草混用的不良反應,此刻交給拴子,也可以說是綽綽有餘了。
「……拴子。明天早上,你帶我去血窟。」
童枝兒突然來了這麼一句,叫拴子摘金銀花的動作停住,他看了眼童枝兒依然平坦的肚子,道:「你現在的情形。不方便去血窟。」
童枝兒詫異的看向他,隨即便是笑了,「沒事,你帶我去看看。」
「哼,隨便你!」
拴子扯了背簍,扭頭大步的往前走。
童枝兒呆呆的瞧着他遠走的背影,心中實在是想不明白這孩子怎麼就突然生氣了!
思量無果,童枝兒索性放棄,將金銀花給壓在背簍上,背着背簍往王大姐家的院子裏走去。
翌日一早,童枝兒從床上起來的時候,拴子早就在院子裏等着了。
吃過早飯,與王大姐知會了一聲,童枝兒和拴子各背着一個背簍,往村子裏長草藥的樹林走去,一路上有不少的人對兩人打招呼。童枝兒一一笑着與眾人回禮,越是接近樹林,周圍的人群便是越加的稀少,兩人趁着其他人不注意,飛快的轉換了方向,去往另一邊的血窟。
還是那天晚上的路。
白天,將一切照的透亮。
童枝兒瞧着翠色稀少的血窟這頭,與遙遠對面的綠草如茵形成鮮明對比,心頭大為吃驚。
這血窟里到底是有什麼,竟然叫附近寸草不生?
良久之後,拴子停下腳步,「這裏就是了。」
童枝兒點頭,瞧着眼前的這個山洞,突然瞪大眼睛。
「這是,金礦?」
食指揩下一粒珍珠大小的金礦,童枝兒驚道。
「是啊,這是金礦,叫朝廷為之如狂,不顧我們百姓死活的金礦!」
拴子冷冷的聲音傳進童枝兒耳朵里!
童枝兒身子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
不只是因為拴子冷冰冰的口氣,更是因為他說的這句話。
金礦竟然要了老百姓的命?她記得,堂哥童招銀的媳婦,周芸娘她爹周老爺家,便是靠的祖上的金礦發跡,後來才有了周家的繁盛。
若是某處有金礦,絕不會有人人避之、咬牙切齒的痛恨之舉,而且朝廷知曉,也會將其收繳。
可是這一切,她卻不曾聽過任何隻言片語!
ps:
明天兩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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