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碗湯竟然散發着濃重的腥味。這不是湯,而是血!
藍女王的血他每天要喝下一碗才能保命,這只是循例而已。不過,前三天他都是在昏迷的狀態下被人灌着喝了,他毫不知情。今天是甦醒狀態下的第一次。
他畢竟是一隻吸血鬼,難道連血的味道都嗅不出來嗎?更糟糕的是,他聞到血的味道是會有反應的,尤其他貧血還長期營養不足的狀態下。
「幻夜殿下,你今天覺得好點嗎?讓素錦侍候你喝湯……」素錦靠過來扶起幻夜,墊高枕頭,讓他背靠而坐,又從另一個宮女的托盤中端起湯碗,就往幻夜嘴邊送。
湯碗越來越靠近,腥味也越來越香,幻夜難受得兩隻小獠牙都現出來了,但他卻在抑制着自己的本能。
「這是什麼湯?」幻夜低聲問,把頭轉到一側,避開湯碗,並沒有服用的意願。
「幻夜殿下,這是血湯,是給你補身的。」素錦着急地說:「你快喝吧!放久了就不新鮮。」
再不喝,殿下你就活不下去了!可素錦又不敢這樣說,怕他受到打擊,所以她只能急得眼紅。
「誰的血?」幻夜蹙着眉問。
「殿下,你不必管是誰的,最重要的是只要你服用了就會變好。」素錦噙着淚說,又端起湯碗湊過去。
「我不要!除非你們能證明捐血的人仍然活着,而且是自願的。否則我絕對不會喝。」幻夜神色十分不悅,眉宇間鎖着怒氣。他一動氣,臉頰就更加蒼白了。
那碗血實在太香,他的獠牙怎麼也抑制不下來,與生俱來的渴望令他快控不住自己,小身板竟然微微地抖着。
但這些血來路不明,他是不會喝的!萬一這是害了無辜的人得來的,自己喝下去了豈不是造孽?
「幻夜殿下,再不喝你的病就……不要為難自己……」看到幻夜的身軀顫得厲害,臉唇蒼白,素錦怕幻夜的病發作,便是更加急於讓幻夜喝湯。
素錦再次把湯碗送到幻夜嘴邊。
「拿開!我不要!」幻夜突然氣憤地嘶吼着,一手把湯碗打落。這也是御醫傾盡畢生的靈丹妙藥給他補身的緣故,不然他哪裏來的力氣把素錦手中的碗打翻?
「砰!」的一聲,湯碗摔到地面破碎了,鮮血濺了一地。
「幻夜殿下請息怒!」素錦顯然想不到平時純情得像小綿羊一樣的幻夜會突然發火,腦海一片空白,整個人都懵掉了,另一個宮女則嚇得跪下不敢起來。
「小夜,誰惹你生氣了?」盛裝打扮之下盡顯雍容的藍女王緩步走進來,關切地問候幻夜。
當看到地面破碎的碗和濺了一地的「湯」,她只是輕輕一笑,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
「藍月姐姐……我知道你對我的好,但求你,千萬別為了我傷害無辜的生靈。」幻夜悲傷不安地懇求着。
「小夜,你誤會我了。」藍女王坐在幻夜身邊,難過地說:「沒有血,你是活不下去的,我既然視你如至親,自然非救你不可。這些血,不是別人的,是我的。我是這個世界境界最高的人,只有我的血才對你有療效。」
「藍月姐姐的血?」幻夜怔了怔。
藍女王點了點頭道:「我讓素錦瞞着你,是不想你難受,沒想到你倒是發起脾氣來。」
「藍月姐姐,對不起……我誤會了你……我還以為你……」幻夜內疚地垂下頭,好像一個知道自己做錯事的小孩。
「你以為我為了救你害人性命嗎?」藍女王沒好氣地說:「我像是這麼無情的人嗎?」
如果有必要,我絕對會這樣做喔!如果能換小夜多活一天,犧牲幾個人又算什麼?
「對不起……我錯怪你了……」幻夜的聲音更小,頭垂得更低了。他沒想到藍女王如此善良!
看到幻夜這個內疚的可愛樣子,藍女王頓時又心生憐憫之意,伸手他抱。
幻夜沒有抗拒,乖乖地偎在藍女王懷中。他總是覺得藍女王對自己是那麼慈愛,尤其是被她抱着的時候,仿佛這種事經常發生。
畢竟,她是自己輪迴第一世的姐姐。雖然現在沒有血緣關係了,自己也沒有任何記憶了,但感覺沒有丟失。
藍女王又讓素錦端來一隻碗,她一手抱着幻夜,另一隻手騰出來。素錦和另一個宮女開始採血。素錦用利刃劃破藍女王的手腕,另一個宮女端着碗把滴下來的鮮血接着。很快,鮮血就裝了滿滿的一碗。
血的味道跟剛才那一碗血是一模一樣的!現在,幻夜終於相信捐血給自己的人真的是藍女王,而不是其他被害的生靈。
藍女王用靈力瞬間把手腕的傷修復,然後端着碗送到幻夜嘴邊。明明獠牙已經現出來了,幻夜卻緊抿着唇不願意張嘴。
「小夜,這次你這又鬧啥了?你不是說過,只要能證明捐血的人仍然活着,是自願的,你就願意服用嗎?」藍女王質問。
幻夜過不了心裏那道坎。
喝藍女王的血就跟喝小白的血一樣會讓他特別難受。只能靠飲用愛惜自己的人的血維生,他會覺得這樣的自己是醜陋的怪物。
「小夜,如果你不喝,還沒有回到地球你就撐不下去了。你還想見到地球的親人嗎?還是你想隕落異鄉,讓我送你的遺體還鄉?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不在了,大家會很難過。」藍女王語重心長地開解他。
如果她沒有處決木星,如果她沒有用九魂香褻玩幻夜,如果她沒有執意要剷除地球所有生靈,此時此刻的她,絕對是一個善良而慈愛的姐姐……可惜病得迷迷糊糊的幻夜完全不知道藍女王的真面目。
藍女王這番話說中了幻夜的心事。他鼻子一酸,不爭氣的眼淚就落下來。
藍女王小心翼翼地傾着碗,把血灌入幻夜嘴裏。這一次,幻夜終於肯張嘴。他緊閉着眼睛,皺着眉頭,不敢看碗中蕩漾的血,眼角淚水不斷,好不容易才把碗裏的血飲盡。
他覺得藍女王跟小白一樣,對自己好得沒話說,為了幫自己治病,連血都給了自己。他又難過,又覺得被藍女王呵護着是多麼幸福的事。
看着幻夜噙着眼淚把自己的血喝完,藍女王才稍稍放心。這樣幻夜又能多活一陣子了……
「這就對了。小夜,告訴你一個好消息,還有幾天我們就能到達地球,開心吧?」藍女王裝作一片好心。
一聽到「地球」這兩個字,幻夜那清澈的眼眸又亮了亮,仿佛漆黑的夜空中點燃了希望之光。
「原來這裏已經不是地球了啊……沒想到,父親一個人跑到這麼遠的地方……」幻夜驚訝不己。
「小夜,我看你今天精神不錯,不如我帶你到外面看看風景。」藍女王體貼地笑道。
「好呀,我也想到外面走走。」幻夜開心地答應了。他從前一直被小白關在房間裏,根本沒有機會出去玩,對外面的世界充滿好奇和嚮往。
素錦一直提心弔膽地侍候在旁邊,藍女王對幻夜表裏不一,還對幻夜做出那種事,她哪裏相信藍女王只是單純帶幻夜出去散心的?萬一藍女王又對幻夜下手怎麼辦?
就在素錦忐忑不安之際,藍女王纖纖玉手輕輕一揮,她跟幻夜的身影就在素錦面前消失了。
這下子素錦更慌了,知道事情不好了!
這些天短暫的日子相處以來,素錦對幻夜既傾慕又憐憫,她已經不忍心再看到幻夜淪為藍女王的玩物。幻夜已經救了她三次,難道她要這麼無情,眼白白看着他被人傷害得遍體鱗傷嗎?如果自己為了保命,繼續冷眼旁觀下去,那還算是個人嗎?
在這個時刻,素錦突然產生了一個念頭:她要救幻夜!哪怕付出生命的代價,只要能令幻夜少受一次傷害,她願意!
但問題是怎麼救?她不是藍女王的對手,無論是地位還是力量,她在藍女王面前就如同螻蟻。她需要緩手!一個人的臉孔在她腦海里浮現。
尤信!十二騎士之首的尤信。在回宮那一天,素錦在藍水湖見過尤信,她看得出尤信雖然效忠於藍女王,但是對幻夜還是十分尊重和關心的,如果找尤信,說不說能救幻夜。當然,如果失敗了,尤信不相信自己或者站在藍女王那一邊,自己的小命就要報銷了……
現在藍女王帶幻夜出外了,事必會放鬆對寢宮的警惕。正是素錦溜出去找尤信的好時機。素錦下定了決心後就迅速行動,悄悄地離開了寢宮。
話說幻夜但覺眼前的景物出現一陣變幻,就被藍女王帶到一個樓閣里。
這個地方叫做天魂閣,是彗星的第一高樓。樓閣建在宮殿的後山之頂,清幽雅致,四面是圓窗,垂以藍沙簾。
鳥瞰即視湖央宮殿氣勢磅礴的風光,遠眺可盡收整座水晶之都於眼底,飄渺的遠方山巒起伏,奇峰疊趣,風光旖旎。仰望可觀神秘奇幻的宇宙,無數五彩繽紛的星體懸在太空之中,閃爍着美麗的光芒。
這些星體比在地球看到的星體要大很多。其實並不是這些星體就比在地球看到的星體大,而是這顆彗星距離這些星體很近。
彗星的航行速度是二十多億光年每天。在視覺里,這些五彩繽紛的星球,不斷被往後拋。隨着彗星不斷往前航行,又看到很多美麗的新星球。
站在這個樓閣觀賞星空,就像星際漫遊一樣,尋找宇宙的無限奧秘。這絕對是在地球看不到的風景!太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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