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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此刻正皺眉譴責地看着安然。
安然默默側頭對上天道的貓眼,無聲地問。
這哪位?
「她是皇后蘇青禾。」
「你從小養在皇后膝下,不過與她面和心不和。一般叫她『皇后娘娘』,自稱『兒臣』。」
安然震驚,扭頭不可置信地又將女人從頭到尾打量了一遍,跟趙落蘇相比,可以說是打扮樸素,長相是另一個極端的女人,竟然是皇后!?
皇后被安然震驚的目光和表情看得有些懷疑自己,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怎麼,她今日是有什麼不得體之處麼?
天道眼見着房內尷尬氣氛瀰漫,皇后的神色愈發古怪,訕訕提醒,「女鵝,快說點什麼,咱不能幹愣着啊。」
安然瞬間回神。
頂着眾多宮女齊刷刷的目光,她若無其事地將腿挪開,用手撐了一下姬清晗的胸膛,借力站了起來。
姬清晗被她猝不及防這麼一撐,心口那處好像被什麼撓了一般,酥酥麻麻的,唇齒間控制不住地溢出了小小的一聲。
那一聲是綿軟的,尾音微微上揚蕩漾,像極了放縱過後的無力,卻又帶着一股子饜足,姬清晗自己都不敢相信這是他會發出來的聲音。
該死,藥性堆着還沒有解除。
眾目睽睽之下,又是女裝又是發出這樣的聲音,他只覺得面子裏子都丟光了,恨不能此刻鑽到地下去,想起是誰害他落到如此境地,姬清晗狠狠颳了一眼安然的背影。
早晚有一天要她付出代價。
面對神色各異的眾人,安然倒是自在得很,身後姬清晗殺人一樣的灼熱目光也被她忽略,她大咧咧地行禮,「兒臣見過皇后娘娘。」
皇后伸出手,琺瑯護指套長而尖,凝着一點細碎的光,「起來吧。」
「母后,兒臣就說吧,珞安然她在白日宣y,實在是太不守規矩了。」
一個十二三歲裝扮華麗的小姑娘從皇后身邊竄了出來,滿臉是捉姦成功的得意,清凌凌的聲音里透着一絲囂張。
「七公主顧丹心,皇后的小女兒,從小跟你作對,但很怕你打她。」
「哦~~~」安然雙手環胸,側過身子斜睨着顧丹心,看得顧丹心心裏直打鼓。
「你小小年紀就知道什麼是『白日宣y』了?」這話帶着幾分揶揄。
顧丹心聽出來了,心內還有些小羞澀,可她偏生不願在安然面前落了下風,便雙手叉腰挺起胸膛,字正腔圓,「本公主不小了!」
她再過兩年就可以許親了,知道那種事情是很正常的好吧。
安然維持着同一個姿勢,只有眼珠子轉動着從顧丹心胸前掃過,意味深長地說「哪有,不大呀。」
「你!」顧丹心真沒想到珞安然是越發不要臉了,連她都敢調戲,下意識含胸,雙手環在胸前,白嫩的臉蛋上紅撲撲的,「你又比我好到哪裏去了?」
安然悠閒回應,「我這是練武練的。」
「夠了。」
皇后打斷了兩人對話,再說下去,心兒怕是又要被氣得上火。
還是要她親自出馬才鎮得住珞安然這小妮子。
她視線輕飄飄地落在安然身後把自己一縮再縮的姬清晗,「郡主可有解釋?」
安然不動如松,理直氣壯,「兒臣沒有要解釋的。」
順着皇后的視線瞥一眼在地上裝死的姬清晗,她心內惡趣味橫生,嘴角一勾,「若真要解釋,那便是兒臣愛慕少君,欲與他成就好事。」
此話一出,眾人皆繃不住自己的臉色,倒吸一口涼氣。
「天吶女鵝,你這是什麼虎狼之詞······」
安然默默捂住天道喵喵亂叫的嘴。
皇后也睜大了雙眼。
心兒興奮地來找她告狀時,她是不信的,畢竟珞安然行事再出格,也知道女兒家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
她沒料到珞安然真敢當眾這麼講。
不過珞安然前陣子不是還恨不得寧國質子去死麼,怎麼這會兒就愛上了?
難不成是新想出來折辱他的法子?
用女兒家的名聲去懲罰一個男的,真是愚蠢至極。
皇后心下不屑,不枉費她對珞安然從小的縱容,當真是越長大越沒腦子。
儘管心裡冷笑連連,面上還要假意護着珞安然,畢竟她是一國之母,可不能讓人詬病。
皇后扭頭,緩緩掃過身後眾人,直看得後頭竊竊私語的人紛紛斂了眉眼才作罷,又上前一步,放柔了嗓音,「安然,這話可不能亂說,你該是不懂才說錯了。」
開玩笑,珞安然一個十七歲的老姑娘能不知道這個?她不過在硬生生給珞安然挽尊罷了,在場的哪個人看不懂這點?今日之後,珞安然的名聲必將更加糟糕。
更何況,就算她給珞安然台階下,她敢打包票,依珞安然的性子,不但不會往下邁,還會再往上跑兩步。
皇后臉上露出柔和的笑意,外人眼裏以為是對安然寬容安撫的笑,可只有她自己知道,那笑容的背後,藏着細密的毒針。
安然挑眉,雙手往胸口處那麼一插,「您直說吧,要給兒臣什麼懲罰?」
皇后這種笑裏藏刀的表情她再熟悉不過了,也沒在怕的。
皇后的笑容差點僵在臉上,雖然珞安然沒有辯解,可也沒有接她的話,輕鬆的語氣倒顯得珞安然之前說的話有些兒戲了。
仿佛就是在戲謔她們大張旗鼓來捉姦這碼事。
這小妮子怎麼感覺聰明了些。
不過,再怎麼聰明胳膊也擰不過她的大腿去。
聽說趙落蘇一直在偷偷搜尋虎符的下落,她清不清楚這小妮子身上的毒快要發作了?
大概率是不清楚的。
畢竟知道這毒的,天底下不會超過三個。
心裏打着算盤,皇后露出冷臉,「那便罰你在童華殿閉門思過兩個月,直到十八歲生辰當日方可出來。」
這下換安然快要維持不住面上的淡然了,罰什麼不好偏偏罰禁足,還是倆月,她要真出不去,兩個月之後等「熒火」發作就是她受難的開始。
顧丹心不認同地嚷嚷,「母后,您這也罰得太輕了吧,怎麼說也要打她幾大板子呀!」
不,皇后這罰得可太重了呀,安然面無表情地想。
她真誠地看向皇后,「兒臣也覺得皇后娘娘對兒臣過於寬容了,娘娘還是打兒臣幾大板子吧。」就別禁她足了。
皇后聽安然軟下來的話,輕輕轉動護指套。
這是以退為進?珞安然果然是變聰明了。
不過,她以為禁足兩個月就是懲罰麼?
不,兩個月過後的毒發才是她真正的懲罰。
皇后露出欣慰的笑,「安然能夠自省,足以說明禁足就可,無需其他。」
安然垮了,她都自省了怎麼不給解除禁令呢?或者把時間縮短十天半個月也行啊。
皇后看安然沮喪的模樣,笑容擴大。
珞安然,你爹娘都鬥不過我,你就更別想了。
抬眸看向姬清晗,她吩咐道,「來人,把少君請下去。」
眼見着幾個小太監扶着姬清晗就要走,正在鬱悶的安然一個激靈閃身攔住,「兒臣禁足可以,少君得留下。」
她可不能放跑姬清晗,按她對姬清晗的刺激,他肯定短時間內都不願見她了。
沒了姬清晗,她就算出去了也找不到藥。
將要離去的姬清晗抬頭緊緊盯住了安然。
不知道為什麼,他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要怎麼樣才能把姬清晗留下來呢,一定要把話說得重一些。
安然暗戳戳地想。
「兒臣單身十幾年,遇見少君那就是久旱逢甘露,兒臣離不開他。」
這一句,在眾人心裏掀起驚濤駭浪。
她滿意地看着在場的人變了神色。
效果不錯,待她再下一劑猛藥。
安然面含笑容,語帶威脅,「皇后娘娘您一向了解兒臣,若是不答應,兒臣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
姬清晗覺得自己的頭髮都要被氣得豎起來了,這個女人是不把他折辱到極致不罷休啊,他感覺自己的腦子和身為男子的尊嚴被她按在地上踩了個稀巴爛。
皇后皺眉,心裏卻在狂喜,剛覺得珞安然聰明呢,這下又變蠢了。為什麼禁足,珞安然真是不懂,還要跟姬清晗湊一塊,她的名聲是徹底別想要了。
裝作不贊同地與安然對視良久,皇后最終退敗地揮手讓太監們退下。
看到了嗎,不是她不保護珞安然,是人家威脅她自己要往坑裏跳的哦。
「你,好自為之。」
她沉沉地嘆一口氣,露出了無可奈何的表情,轉身離去。
顧丹心看着皇后離開,氣得跳腳,「您從小就護着她,您這是偏心!」
她氣呼呼地對安然說「你別得意,你都快十八了還沒有結親,母后還能護你一輩子不成?」
安然覺得自己的面容都要扭曲了,她哪裏得意了,她明明就已經因為可能拿不到藥而提前痛不欲生了。
她活動着雙手,指關節發出咔吧咔吧的脆響,「本郡主不知道以後會怎樣,但現在把人打一頓還是沒問題的。」
顧丹心臉色一變,拔腿就跑,幾個眨眼間人便遠去了。
安然看顧丹心慫得要死的背影嗤笑一聲,轉過頭,便見姬清晗顫抖着身子,面色鐵青地望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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