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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情淡漠,卻讓人覺得孤獨可憐。
他說「過去了十多年了,郎然怕是已經輪迴轉世了。」
如果真的有來生,他倒是希望郎然投胎投的遠遠的,不要再靠近他了,他是天煞孤星啊。
冬至咬緊了牙關,忽然一下抱住解衍昭的腰,將自己緊緊貼近解衍昭的身體。
她好心疼解衍昭。
師父說世間的因果大多是有得必有失,有人愧對便有人恩賜。
可是對解衍昭來說他這一生都在失去和愧疚怨恨之中,他活了這二十五年到底誰對他好了?
好似老天爺不願意看他好過半分似的。
她以前覺得自己也很可憐,可和解衍昭一比,自己實在太幸福了。
從小師父疼愛,師兄寵着,無父無母又如何?她吃飽穿暖不愁生計,更不用擔心生命危險。
可解衍昭
她越想越覺得心酸,抱得解衍昭發緊。
解衍昭愣了半晌,將手搭在冬至的肩膀上拍了拍,苦笑道「我都不難過了,沒事了。」
冬至搖了搖頭,哭腔道「不公平,明明你什麼都沒有做錯。」
「是啊,我什麼都沒做錯。」
解衍昭說着,似乎也是在為自己不平。
只是他已經認命了。
拍着冬至的肩膀安慰道「這世上大多都是如此不是嗎?有人出生就家財萬貫,有人拼盡全力卻活的艱辛,哪有什麼公平而言呢?上天不過是將人間當做他的棋盤,稍有不慎就是棄子。」
冬至聽着他說的話心裏有種怪異的感覺,解衍昭心裏有太多的苦了。
「王爺你放心,冬至永遠都不會離開您,您再也不會是一個人了。」她抬頭說着,神情認真的像是在對着神明發誓。
雖然在她眼裏,解衍昭就像是天上的神仙一樣。
解衍昭笑着「我相信你說的,可是冬至,若你發現我不如你現在看到的那樣好,你會走的。」
「誰說的!」冬至噘嘴「誰也不能讓我離開您!」
說着還賭氣把自己的臉埋進解衍昭的懷裏。
忽然想到了什麼,抬起腦袋水靈靈的大眼睛望着解衍昭像是有了什麼主意,興奮道「王爺,你想不想見見郎然?」
解衍昭有一瞬驚喜,又刻意控制着自己冷靜問道「這如何能見?」
他與冬至行了陰魂之後他便能偶爾感知到鬼魂,可是要說真的見鬼還是少之又少,也就那次中元節鬼氣太重了。
冬至眨眨眼睛,一臉神秘的笑道「我有法子,王爺只需告訴我你想不想見。」
頓了頓又道「不過若是郎然早就投胎的話,可能就見不着了。」
解衍昭幾乎沒有猶豫道「若是真的能見到,我自然是想的,可他萬一不願意看到我怎麼辦?」
當初若不是他太衝動了,郎然是為了他的尊嚴而選擇自殺,保全他解衍昭那可憐的自尊心。
他一定很厭惡自己有這麼一個不中用的哥哥吧?
解衍昭有些心虛的低頭。
冬至抱住他蹭了蹭他的臉頰,希望能安慰到他,小聲說「王爺,不會的,郎然一定會知道你的良苦用心,也一定會理解你的,你們是親兄弟,他一定也很想你。」
解衍昭勉強笑了一下,卻忽然紅了眼眶抱緊了冬至悶聲道「我想見他,我想跟他說說話」
「好,我去辦。」
冬至從解衍昭院子裏出去後就不見人影了,解衍昭一下午都心神不寧的想着冬至會如何讓他見到解郎然。
如果郎然真的出現在自己的眼前,他要說些什麼?
他有好多話想說,可是一想到郎然可能會恨他討厭他,解衍昭就不知道該如何說了。
會不會怪他一個人苟活了這麼多年?不願意認他這個哥哥?
解衍昭在書房裏呆坐了一天,水米未進。
直到冬至風風火火的打開了房門,興奮對他道「王爺,跟我來。」
解衍昭有些猶豫起來,他心底有些害怕,剛一動就把一旁的筆架打翻在地,緊張的望着冬至「他願意見我嗎?」
「您跟我來就是。」
冬至推着他去了伙房,此刻已經深夜,伙房的下人早就走了,冬至也吩咐陳叔今夜誰也不許來伙房這裏。
所以此刻的伙房安靜的可怕。
解衍昭遠遠的就看見伙房西南角有個桌子上正燃燒着一口鍋,冒着滾滾白煙,四周還要好多已經洗好切好的肉菜,走近一看,那冒着煙的鍋竟是陰陽鍋,一鍋是白水,一鍋是丟了辣椒的紅鍋。
冬至點燃了蠟燭,只在他坐着的位置點了兩盞,對面的也放了兩盞,可卻是熄滅的白蠟燭,隨後她自己坐在中間。
轉頭看着解衍昭,吩咐道「王爺,還有一會兒就是子時,子時一到你就開始吃紅鍋,只能吃紅鍋,若是沾了白鍋你就回不來了,你聽明白了嗎?」
解衍昭看着熱騰騰的鍋,張了張口「他真的會來嗎?」
冬至笑笑「我算過了,他會的,而且他從來沒有恨過王爺。」
解衍昭動了動喉嚨,想問冬至怎麼知道,可是他現在太緊張了,連手心裏都在出汗。
沒過一會兒,冬至忽然道「王爺,可以吃了。」
子時到了。
解衍昭緩慢的拿起筷子往裏面下了一盤肉,伸筷子的時候手都在發抖,他透過前面的煙霧一直盯着對面,怕自己錯過看見郎然的機會。
冬至看他魂不守舍的樣子忍不住提醒「我再說一遍,只吃紅湯,不碰白湯。」
解衍昭點點頭。
將肉夾到自己的碗中,正要下口,忽然覺得前面陰風吹來,迷的他閉上了雙目。
心底泛起奇異的感覺,渾身僵硬的低頭看着自己碗裏的肉,可他知道,他的對面就坐着他的親弟弟,十五年未見的弟弟。
他會如何看自己,會不會很厭惡?會不會是充滿了鄙夷?
解衍昭呼吸有些快,他握緊了筷子不敢抬頭。
然而冬至卻看清了面前的人,那模樣不就是一直住在她房中的小鬼嗎?
可她卻是意料之中的沖小鬼笑了笑。
一直守在祁都王府,又說不出話來,說他不是解郎然都有些牽強。
解郎然對能與自己哥哥再見一面很緊張很激動,他的雙手一直搓着,想說話可是卻忘了自己已經說不出來了,只能不停的望着冬至,想要冬至幫他提醒哥哥,他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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