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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嚴謹堯!」
子彈射入嚴謹堯的胸膛,他捂住中槍的位置,在歐小晴的尖叫聲中緩緩倒下,血流如注……
看到居然是嚴謹堯先中槍,岑思雯有瞬間的怔愣,但她立馬就回過神來,將槍口再次對準歐晴。看書否 www.kanshufou.com
她想這樣也好,反正都是殺,那麼嚴謹堯和歐晴這對殲、夫、淫、婦誰先死都一樣!
被仇恨蒙蔽了心智的岑思雯,此刻完全沒有空閒去思考自己和整個家族會得到什麼樣的後果,她的腦子裏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殺掉歐晴!
這個害得她幾乎是身敗名裂,馬上就要家破人亡,已經一無所有的女人,就算是死,她也要讓她死在自己前面。
所以當岑思雯將槍口再次鎖定歐晴之後,滿天的仇恨致使她毫不猶豫地扣下扳機……
呯!
「啊……」
然而更快的,一顆子彈橫空飛來,在她欲扣動扳機的前一秒,精準地射入她持槍的手腕。
隨着岑思雯悽厲的尖叫,她手裏的槍掉落在地,痛得噗通一聲跪坐在地上。
與此同時,幾個高大挺拔的黑衣男子快速衝進了咖啡廳里。
一馬當先的,是手裏握着槍,面無表情的霍冬。
岑思雯癱坐在地上,死死抓着不停流血的手腕,劇痛之中,混亂的神智有片刻的清明……
她怎麼了?
她怎麼會做這種蠢事?
刺殺總統無疑是自取滅亡,她聰明一世,為什麼會突然如此糊塗?
岑思雯面如死灰,眼睜睜看着自己被幾個黑衣男子團團包圍,絕望的同時也百思不得其解。
她剛才……
是中邪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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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軍區醫院。
整個六樓戒備森嚴,三步一哨五步一崗,除了幾個醫生和護士以及患者家屬之外,閒雜人等一律不許靠近。
手術室外的長廊里,氣氛緊繃而壓抑,斷斷續續的啜泣聲飄蕩在空氣中,充滿了悲傷和恐懼……
嚴楚斐和霍冬均臉色凝重,前者背靠着牆,後者站得筆直面對着手術室。
洪芸菲和歐晴則坐在牆邊的椅子上,誰都沒有說話,但歐晴的啜泣聲卻時不時地從嘴裏溢出來,聞者心酸。
所有人的臉色都很不好,都在煎熬地等待……
當遠在C市的雲裳得到通知和郁凌恆匆匆趕到醫院時,已是三個小時後。
重症監護室外。
「媽!」
電梯門一打開,大肚便便的雲裳就火急火燎地衝出來,一眼鎖定正站在重症監護室門口的媽媽。
「裳裳你慢點!」郁凌恆亦步亦趨地跟在雲裳的身邊,緊張得額頭冒汗,就怕她情緒激動發生什麼意外。
聽見女兒和女婿的聲音,歐晴立馬轉頭,迎上女兒佈滿擔憂和焦灼的目光,眼淚頓時就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裳裳……」歐晴狠狠哽咽,雙眼已然紅腫。
雲裳顧不得自己有孕在身,大步上前就一把將淚流滿面的媽媽抱在懷裏,開口才發現自己的聲音竟顫抖得不行,「你你……你別哭,先告訴我情、情況怎麼樣了?」
媽媽的眼淚讓她恐慌又心疼,極力保持的冷靜在一點一點地崩潰……
從接到消息的那刻起,雲裳就陷入了深深的恐懼里,她怕,怕自己會趕不及,更怕他會永遠地丟下她們母女……
她不敢想,若他真有個好歹,柔弱的媽媽可怎麼辦?
他若真有個好歹,只怕自己這一輩子都得活在悔痛之中……
明知他是自己的親生父親,她卻一直端着不肯叫他一聲「爸爸」,若他真的就這樣走了,她怎麼原諒自己?
人生最大的悲哀是什麼?
對雲裳來說,是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
「嗚嗚嗚……」歐小晴把臉埋在女兒的懷裏,哭得無比悲戚。
「媽,你、你別哭啊……」聽到媽媽的哭聲,雲裳更害怕了,雙眼瞬間泛紅,已然微哽。
她也想哭,但她不敢,怕一旦自己也崩潰的話,媽媽會更加受不了的。
「嗚嗚嗚……裳裳……」歐晴的雙手死死揪住女兒腰側的衣服,雙肩狠狠顫動,哭得可傷心了。
「我在我在,我來了,媽,我來了,你別哭。」雲裳緊緊抱着媽媽,整個人也控制不住地跟着顫抖,眼淚在眼眶裏打轉,有種隨時都會滾落下來的危險。
歐晴悲傷抽泣,「你爸他……他……」
媽媽的欲言又止讓雲裳的神經頓時緊繃到極點,一股不祥的預兆在心裏肆意蔓延。
「他怎麼樣?子彈取出來了嗎?手術做完了嗎?啊?」雲裳將媽媽鬆開少許,一瞬不瞬地看着媽媽梨花帶雨的臉龐,聲聲急問。
「手術做完了,子彈也已經取出來……」歐晴癟着嘴,用力吸了吸鼻子,沙啞的聲音聽起來特別的悲傷無助。
「那就是他還活着是嗎?」雲裳受不了媽媽這種慢吞吞的回答,直切關鍵問題。
歐晴輕輕點頭,「嗯……」
呼……
雲裳大大地呼出一口氣。
一路而來懸在半空的心,咚地一聲回歸原處。
天知道這一路上她有多麼的害怕,她簡直恨不得自己有魔法能立馬出現在父母面前。
她最怕的,是親爹有什麼萬一……
還好,他還活着!
「那就好,那就好……」雲裳聲音微顫,像是自言自語般輕輕念叨。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嗯,活着就好!
「可是……」
哪知雲裳一口氣還沒松完,就聽見媽媽又抽泣着小聲低喃。
「可是什麼?」她的心立馬又提了起來。
「醫生說……」歐晴低着頭,哭得一抽一抽的,怎麼看怎麼悲傷絕望。
「說什麼?」雲裳狠狠皺眉,神經繃到極點。
「說他可能……可能……」歐晴淚流滿面,癟着嘴泣不成聲。
雲裳強忍着心裏的恐慌,顫抖着手輕撫媽媽起伏不停的背部,極力安慰,「別急,慢慢說,我在聽。」
歐晴抬袖擦淚,傷心悲泣,「他可能會撐不過去……嗚嗚嗚……」
撐不過去……
雲裳大驚。
「不會的!別聽醫生胡說,他們都愛誇大其詞,你別怕,他會挺過去的,一定會的!」雲裳臉如白紙,嚇得方寸大亂,可是她卻不敢在媽媽面前表現出絲毫的恐慌。
「可子彈差一點點就射中了他的心臟,他流了好多血,萬一……萬一……」
「沒有萬一!」雲裳大聲阻斷媽媽,雙手抓着媽媽的肩,泛紅的雙眼深深看着媽媽,「媽,相信我,他『一定』不會有事的!你們好不容易又走到一起,而且馬上就要結婚了,你肚子還懷着他的孩子,他怎麼可能捨得丟下你?!別擔心了,他捨不得的!」
她咬重「一定」二字,像是在說服媽媽,又像是在說服自己。
嗯,他捨不得就這樣死掉的,肯定的!
他深愛着媽媽的不是嗎?
為情所困了二十多年,眼看就要修成正果了,他怎麼可能甘心還沒娶到媽媽就死掉?
而且她還沒叫他一聲「爸」呢,還有他的第二個孩子還沒出生呢,還有他的接班人還沒選好呢……
還有這麼多的事讓他放不下,他怎麼可能甘心就此死去?
她不信!
世人眼中的總統大人一直就是神一樣的存在,她不信人人口中狡猾厲害的他會如此不堪一擊!
「裳裳,我好怕,如果他真的有個什麼事我該怎麼辦啊?嗚嗚嗚……裳裳……」
「別怕,媽,沒事的,別怕!」
聽着媽媽悲傷無助的一聲「我好怕」,雲裳的心都要碎了。
輕輕拍着媽媽的肩,她強忍着心痛極力安慰。
另一邊,嚴楚斐和郁凌恆在小聲嘀咕着什麼。說着說着郁凌恆抬腳作勢要踹嚴楚斐,卻被嚴楚斐身手敏捷地跳開了……
而正處於心慌意亂中的雲裳全副心思都在媽媽的身上,沒空去注意其他,自然也就遺漏了嚴楚斐和郁大爺之間的小動作。
這時,重症監護室的門開了,洪芸菲神色哀戚地從裏面走了出來。
歐晴和雲裳不約而同地轉眸看向洪芸菲,俱都想知道裏面的情況。
「裳裳你來了。」洪芸菲看了眼雲裳,有氣無力地吐字,與往日的精神抖擻大相徑庭。
「嗯嗯。」雲裳連連點頭,一見老太太這副如同被霜打了的茄子般蔫蔫地樣子,心裏的不安更是瘋狂擴散,心情沉重得快要無法負荷。
「那你進去看看他吧。」洪芸菲用下巴點了點病房內,難過的表情仿佛在宣告着噩耗。
雲裳的心臟狠狠一抽,大腦一片空白,什麼都想不了了,本能地伸手推門。
郁凌恆跑過來,欲跟着一塊兒進,因為他怕郁太太受不了打擊,萬一傷着肚子裏的孩子……
所以他得跟在她身邊。
「醫生說一次只能進去一個。」
哪知洪芸菲卻伸手攔住他,拒絕他入內。
雲裳回頭看着郁大爺,說:「那我先進去,你陪着媽媽。」
「嗯!」郁凌恆雖然很擔心,但最終也只能點頭。
雲裳進入重症監護室,輕輕關上門,然後朝着病牀一步步走過去。
從進屋的那刻,她就已經看到了躺在病牀上那個了無生息的老男人。
他臉如白紙,身上插滿了管子,罩着呼吸機,閉着眼就像個永遠都不會再醒來的植物人。
隨着距離的拉近,雲裳心裏泛酸,雙眼發澀,眼前慢慢變得朦朧模糊……
腦子裏回想着從認識他之後彼此間的針鋒相對,還有他後來在知道她的身世後對她的百般容忍……
看着那麼堅不可摧的男人突然就變成了這樣,雲裳不由悲從中來。
血緣這種東西很奇妙,嘴裏說着無所謂,可心裏卻怎麼也割捨不了。
像是走了二萬五千里長征,她極盡艱難才走到病牀邊,淚眼模糊地看着了無生息的親爹,心裏充滿了後悔和悲痛。
「爸爸……」
她顫聲哽咽,幾不可聞。
這聲「爸爸」,她該早點喊出口的。
一動不動躺在病牀上的嚴謹堯,睫毛微不可及地顫動了兩下……
雲裳越想越後悔,越想越難過,雙眼通紅,低着頭把自己的手輕輕放在父親打着點滴的那隻手裏。
「對不起,爸……」她終於忍不住,眼淚從眼眶裏滾落下來,滴在父親的手背上。
「你叫我什麼?」
本是「昏迷」的男人突然睜開眼,屏住呼吸緊張又期待地問道。
可能是太緊張的關係,他的聲音聽起來嘶啞無力,很符合快死掉時的狀態。
雲裳驀地抬頭,看到父親睜開了雙眼,有點懵。
「爸……」她下意識地回答他的問題,緊接着困惑地皺起眉頭,「你……?」
嚴謹堯激動得差點彈跳起來。
哎呀呀!可真不容易啊!
他的女兒終於開口叫他了!
嚴謹堯滿心歡喜,正想坐起來,突然眼角餘光瞟到門口有個小身影在衝着他使勁眨眼兼比手畫腳……
聰明如他,立馬就懂了。
於是他本來因為女兒一聲「爸」而驟然晶亮的雙眼,立馬又黯淡下來。
「裳裳,我可能不行了……」
雲裳心道他不是昏迷了嗎怎麼突然睜開眼睛了,正想叫醫生來看看,可還沒來得及按鈴,就被他氣若遊絲的一句話給嚇得花容失色了。
「不!不會的!你別亂說!!」她大喝,心裏的疑惑頓時被恐慌取代。
嚴謹堯輕輕扯動嘴角,露出一抹苦笑,極盡艱難地想要把呼吸器往下拉,表示自己有話說。
雲裳連忙伸手幫忙,小心翼翼地把呼吸器從父親的嘴上拿開。
嚴謹堯欣慰地看着泫然若滴的女兒,看到她以為自己要死了而難過的樣子就特別開心和滿足。
他緊緊抓着女兒一隻手,像是交代遺言般,有氣無力地叮囑,「如果我不在了,你要好好照顧你媽媽——」
「我不!她是你的責任,我不管!!」
雲裳勃然大喝,用力將自己的手從父親的手裏掙脫出來,眼淚如同泛濫的洪水,爭先恐後地溢出眼眶。
「可是我真的……」
「你不能這麼自私,你丟下她一個人讓她怎麼辦?她還懷着你的孩子呢!」雲裳已經不敢再聽父親說話,因為她怕自己會崩潰。
嚴謹堯突然狠狠喘息,像是很痛苦一般,「我也不想有事,但是現在……」
雲裳嚇得抬手就去摁急救鈴,同時哭着請求,「撐下去!為了她,你無論如何都要撐下去!!」
「別哭了。」嚴謹堯突然又不喘了。
「我沒哭!」雲裳反射性地否認,下意識地抬手一抹,卻抹得一手淚,「我……」
「你不是討厭我嗎?」嚴謹堯看着呆呆的女兒,眼底泛起一抹*溺。
雲裳反駁,「明明是你先討厭我的!」
算了,這個問題再爭論下去也沒什麼意思,嚴謹堯一臉期盼地對女兒說:「再叫我一聲。」
「我叫了你就不許死!」雲裳抬袖抹淚,一本正經地討價還價。
雖然心裏很清楚,若他真的撐不過去,那麼這樣的保證根本就毫無意義……
「嗯。」嚴謹堯點頭。
雲裳見狀,很爽快地喊道:「爸!」
嚴謹堯滿足了。
聽着女兒乾脆果斷的一聲「爸」,嚴謹堯覺得此刻就算是自己真的要死了,那也死而無憾。
將掛在脖子上的呼吸器取下隨手丟一旁,他一邊慢慢坐起來,一邊對女兒說道:「給我倒杯水可以嗎?我有點渴。」
「哦!」雲裳下意識地點頭,轉身就要去倒水,可走了兩步,突覺不對,她驀地剎住腳步,回頭看着已經坐起來靠在牀頭的父親,狠狠蹙眉,「你……」
「怎麼了?」嚴謹堯明知故問。
「剛做完手術可以喝水嗎?」雲裳狐疑地看着慵懶閒散的父親,混亂的心情慢慢冷靜下來。
「我沒做手術。」嚴謹堯一邊不緊不慢地說道,一邊把粘在身上的管子一根根扯掉。
「啊?」雲裳瞠大雙眼,一臉懵逼。
「假的!」嚴謹堯扯開病號服,拍了拍自己「中槍」的位置,說。
假的?
他沒中槍嗎?
也就是說……他根本沒受傷?!
「什麼?!」雲裳驚訝得聲音都變了調,蹙眉困惑,「可是我媽她說——歐小晴!!」
她倏然反應過來,驀地轉頭衝着門外大吼一聲。
得!
她被騙了!
被她的親爹親媽聯合欺騙了!!
她還真以為矯情的親爹中槍了呢,她還真以為他就要死了呢,她還真以為自己這聲「爸」喊了他也聽不見了呢……
害得她那麼害怕難過,還騙了她那麼多眼淚,原來一切都是假的!
真是……
太過分了!!
見親爹沒事,雲裳心裏的恐慌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滿腔的憤怒。
這時,門被輕輕打開一條縫,一個腦袋從門縫中一點一點地冒出來,「裳裳你叫我啊?」
「你不說他要死了嗎?!」雲裳氣得沖媽媽咆哮。
「我有說嗎?」歐晴眨巴着雙眼,一臉無辜地反問。
「你——」雲裳氣結,雙手捧住肚子,簡直無語了。
歐晴把門推開,笑米米地走進來,狡猾地說:「我只是說他可能會撐不過去,可沒說什麼死不死的。」
撐不過去跟要死了有什麼區別?
不一個意思嗎?
雲裳覺得自己已經被親媽打敗了。
郁凌恆緊跟在岳母的身後進入病房裏,見郁太太正氣得吹鬍子瞪眼,擔心她太激動會動了胎氣,加上她腦子裏有血塊,不易激動,他擔心得連忙走到她身邊,柔聲勸道:「四爺沒事是多好的事啊,你這丫頭氣什麼呢?!」
「他們聯合起來騙我!!」雲裳嘟嘴抱怨,憤憤不平地喝道。完了還抬手指着剛踏進一隻腳來的嚴楚斐,「還有你!!」
是嚴楚斐打電話通知她的,說她親爹中了槍,字裏行間每一個字都是在暗示她快點來帝都見親爹最後一面。
見郁太太有點不依不饒的架勢,郁凌恆連忙轉移話題——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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