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辦公室的門被人敲響,將沉浸在愁緒中的嚴楚斐喚回神來。∝八∝八∝讀∝書,.◆.o+
深吁口氣,打起精神,他一邊朝着辦公桌走去,一邊淡淡命令,「進來!」
他的話音剛落,門便被推開,一個纖瘦的女子走了進來。
「楚斐……」
溫柔靦腆的聲音,帶着獨有的甜膩,輕輕飄在空氣中。
是莫念嬌。
「你來這裏幹什麼?」
剛坐下的嚴楚斐一見莫念嬌頓時就皺起了眉頭,臉色沉冷,不悅之色顯而易見。
聽聞嚴楚斐語氣嚴厲,剛進門的莫念嬌僵了一下,有些侷促地看了他一眼,然後怯怯地轉身將門關上。
「我剛在樓下看了媽媽,然後就順便上來看看你。」關上門後,莫念嬌一邊朝着辦公桌走去,一邊小聲解釋。
嚴楚斐面無表情,目光冷厲,冷冷抿着薄唇,一言不發。
嗯,兩個月前,莫紅瑛和莫鳴龍就來到魏氏上班了,職位分別是公關經理和市場經理。
「怎麼了?你不喜歡我來看你嗎?」莫念嬌站在辦公桌前,眼含怯懦地看着冷漠至極的男人,小心翼翼地問。
「這是魏氏!」嚴楚斐冷冷吐字。
莫念嬌心臟狠狠一抽,妒恨頓時溢滿整個胸腔。
他的潛台詞是:魏氏是魏可的地盤,不是她該來的地方……
莫念嬌不服,更不甘。
「是魏氏又怎麼了?是魏氏我就不能來了嗎?而且它不是早就被你收購了麼,它現在是你的,是你的我怎麼不可以來呢?」莫念嬌紅了眼,一臉的委屈和傷心,像只被逼急了的兔子,做着最後的反抗。
以前的嚴楚斐很愛吃這套,因為女人的柔弱可以很大程度的滿足男人的虛榮心。
可現在……
他怎麼覺得這麼反胃呢?!
看着眼前泫然若滴的莫念嬌,嚴楚斐覺得以前的自己肯定腦子進了水,不然為什麼會喜歡這種動不動就哭哭啼啼的女人呢?
簡直是上不了台面!
哪像他的嚴太太,永遠都是那麼的堅強自信優雅大方,從來不會利用自己脆弱的一面去博取男人的同情和憐愛。
她不屑,他知道。
他的嚴太太,帶出去只會讓他驕傲,絕不會給他丟臉。
所以,這可能就叫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吧。
沒愛上魏可之前,他一直覺得只有溫柔的女人才是自己最好的選擇,可在愛上魏可之後,他才發現以前的自己有多麼的膚淺。
他本不迷信,可現在竟也有點相信宿命之說了,他覺得自己和嚴太太就是前世定下的姻緣,所以這一輩子才會如此相愛。
可能命中注定他今生會愛上一個叫「魏可」的女人,不管她是溫柔也好,是潑辣也罷,甚至不管她美醜與否,他都會愛她!
什麼叫*眼裏出西施?
應該就是他現在這樣的!
在他眼裏的嚴太太,各種好,各種美,各種棒!
以前他覺得妹妹七仔是這個世上最美的女人,但七仔已經位居第二了。
現在他的嚴太太才是這世上最美的女人!!
嚴楚斐在心裏使勁兒吹捧着嚴太太,莫念嬌的抱怨他基本是左耳進右耳出。
「你都可以讓爸爸媽媽來這裏工作,為什麼我不過是來找你你就這麼不高興呢?」莫念嬌越說越委屈,雙眼也越來越紅。
嚴楚斐倏地沉了臉,冷冷道:「你父母來魏氏工作不是你『強烈要求』的嗎?」
刻意咬重的「強烈要求」四個字,透着怒意和譏諷。
強烈要求等於威脅……
聽出嚴楚斐動了怒,莫念嬌恐慌又焦急,「對!是我求你的,所以我很感激你啊——」
「好了好了,別說了,我很忙!」
可她話音未落,嚴楚斐就皺着眉極盡不耐地對她揮手,那充滿嫌棄的手勢,有着驅趕的意味……
他說完就低下頭翻看文件,不再理她。
莫念嬌僵在當場,不動也不敢說話,極盡幽怨地看着冷漠又絕情的男人。
心如刀絞。
莫念嬌心裏很清楚,眼前的男人已經不再是五年前那個喜歡她的男人了。
這個男人已經移情別戀,已經愛上了魏可,那個令她一生坎坷,讓她恨之入骨的女人。
她恨魏可,恨不得她死!
她也恨嚴楚斐,恨他的花心,恨他的絕情,恨他的……
可是她更愛他!!
太愛太愛,愛到沒他就活不下去的地步。
如果不能跟他在一起,那麼這個世界對她來說,就毫無意義。
所以,她不能放手,就算愛他這條路的前方是萬丈深淵,她也要勇往直前。
事已至此,她唯有孤注一擲。
她早就已經想好了,如果最後得不到他,那就玉石俱焚!
嚴楚斐低着頭佯裝忙碌,可辦公桌前的莫念嬌一動不動,半晌後,他忍無可忍,抬眸冷道:「沒什麼事你就回去吧!」
「我不想一個人在家……」莫念嬌楚楚可憐地咬着唇,顫聲微哽。
其實不是不想,確切地說,是不敢……
兩層樓的小別墅,只有一個人在家時,顯得格外空曠,而每到夜晚,安靜中竟透着一股陰森,讓人毛骨悚然……
所以天一黑,她就躲在臥室,哪兒都不敢再去。
而最近一個月,每到午夜時分,她就隱約聽到樓下客廳有腳步聲,走來,走去,走來,走去……
會持續一兩個小時。
最讓她覺得恐怖的是,那腳步聲不像是成年人,倒像是小孩子的……
第一次聽到的時候,她還壯着膽子站在二樓的護欄往樓下客廳看,卻發現什麼都沒有,而腳步聲也隨即消失。
然而當她折回房間,那腳步聲又開始繼續,走來,走去,走來,走去……
後來的每一個晚上,她都失眠,整宿整宿不敢閉眼,就怕一閉眼,那恐怖的腳步聲就會出現在她的房間……
因為想跟嚴楚斐培養感情,所以她沒讓莫紅瑛和莫鳴龍過來一起住。
若嚴楚斐不來看她,整個別墅里就只有她一個人。
在聽到晚上有小孩子的腳步聲之後,她讓莫紅瑛和莫鳴龍來別墅住了兩天。
當父母在的時候,屋子裏卻又風平浪靜。
可父母一走,腳步聲又開始繼續……
一個月下來,她的神經已經極度衰弱,甚至懼怕黑夜。
她已經分不清,那腳步聲到底她是真的聽到了,還是一切只是她的幻覺……
「那就跟你媽去逛街!」嚴楚斐不耐地說道。
莫念嬌心如刀割,淚如雨下,哽咽聲透着控訴,「楚斐,你答應過回到帝都就回家看我的。」
他出差回來已經一周,本是答應了要去看她的,可一直沒有兌現承諾。
她在家裏等了他一周!!
她苦苦的等,痴痴的盼,從早上到晚上,又從晚上到早上,無限循環……
「我很忙!」嚴楚斐又低下頭去看文件,無情的拒絕說得乾脆又果斷。
「那晚上……」莫念嬌哽咽,紅着眼看着他,一副委曲求全的模樣。
「晚上應酬!」可他頭也不抬地繼續拒絕。
「還能應酬到天亮嗎?」莫念嬌知道他所謂的「忙」不過是託詞,她覺得自己等不起了,必須得主動出擊才行。
嚴楚斐挑眉,將手裏的筆往桌上一扔,然後上半身往後一靠,姿態慵懶地翹起二郎腿,雙手交叉於腹前,說:「你不是說你最近睡眠質量不好嗎?我三更半夜喝得醉醺醺的過去把你吵醒了之後你還睡得着嗎?」
他語氣平靜,字面意思聽起來像是關心,可莫念嬌心裏清楚,這不過是他食言的藉口。
但她卻不敢撕破臉,只能繼續委曲求全,「沒關係的,多晚我都可以等你。」
嚴楚斐冷冷抿着唇,不語。
第一千零一次唾棄以前的自己,怎麼會對莫念嬌這種白蓮花感興趣。
其實認真說來,以前的他根本就不了解莫念嬌。
也或許在他內心深處,對莫念嬌一直都不太上心,只要她夠溫柔夠聽話,她是白蓮花還是聖母婊都無所謂。
即便有着交往的名號,他也沒有興趣去了解她。
他反省過,也許就是因為她太聽話了,讓他疏於防範,才會導致「安安」事件……
見嚴楚斐冷了臉,莫念嬌侷促地絞着手指,紅着眼怯怯地望着他,「楚斐,你是不是很煩我啊?我是不是讓你很討厭啊?我……」
「我只是很忙!」嚴楚斐阻斷道,冷漠至極。
莫念嬌低聲啜泣,「我知道我不該來打擾你,可是……可是我真的好想你……」
嚴楚斐在思考,如果此刻他把莫念嬌從樓上推下去,會給他或者嚴家帶來什麼樣的後果……
他還沒思考完,辦公室外突然傳來刻意壓低的爭吵聲。
「莫經理你別這樣……你這樣偷聽不好……總裁會責怪我的……」
「你閉嘴……嚷什麼你……」
是秘書小王和莫紅瑛的聲音。
嚴楚斐臉如玄鐵。
莫念嬌看到嚴楚斐的臉色不對,心驚膽顫,剛想出去阻止母親,可辦公室的門卻先一步被敲響。
叩叩叩。
莫紅瑛甚至不等嚴楚斐喊「進來」,就大刺刺地推門而入。
「總裁……」小王站在門口,愁眉苦臉地望着嚴楚斐,好怕被罵。
嚴楚斐對秘書小王彈了彈手,示意她可以出去了。
小王如獲大赦,立馬退了出去,且順勢將門關上。
嚴楚斐冷冷看着徑直走上前來的莫紅瑛,而莫紅瑛卻像是感覺不到嚴楚斐對她的厭惡一般,咧開嘴揚起諂媚的笑,自來熟地喊,「楚斐啊——」
「這是公司!!」嚴楚斐冷聲搶斷,毫不留情面。
莫紅瑛的笑容僵在嘴角,臉色青白交加換了幾換,有種下不來台的尷尬。
與自己女兒對視一眼,見女兒紅着眼對她輕輕搖頭,示意讓她悠着點,別太囂張。
莫紅瑛暗暗咬了咬牙,妥協,「好吧嚴總——」
「說!」嚴楚斐又是不等她把話說完就冷冷吐出一個字。
一再的搶斷,明確表示他不想聽到她說話,讓她有事快說,沒事滾蛋。
莫紅瑛努力隱忍着心裏的氣憤和不甘,腆着臉諂媚地說:「嚴總你別責怪嬌嬌,是我叫她過來的,她看完我就順便上來看看你,依你們現在的關係這不是挺正常的麼,呵呵呵……」
嚴楚斐擰眉,為自己的耳朵感到委屈,因為莫紅瑛的乾笑實在太難聽了。
「嬌嬌命苦,幾年前被迫與你分開,然後自己一個人撫養安安,這好不容易讓你們父子團聚了吧,安安又……」
「不要在公司里談私事!」
見莫紅瑛越扯越遠,嚴楚斐知道她又要借題發揮了,頓時臉色一沉,冷冷喝道。
他若再不阻止,莫紅瑛肯定又會攻擊嚴太太,而他最是聽不得有人說嚴太太的不是!
莫念嬌默默垂淚,一顆心被嚴楚斐的冷漠和無情給傷得支離破碎……
莫紅瑛忍不住了。
「嚴總,做人可不能太過分!」端起長輩的架子,莫紅瑛憤憤叫道。
「哦?」嚴楚斐眉尾輕挑,唇角泛起一抹冷笑,看着莫紅瑛的目光充滿不屑和譏誚。
「嬌嬌為了你遭了這麼多罪,甚至還承受了喪子之痛,你不該給她一個交代嗎?」莫紅瑛氣憤填膺。
莫念嬌在旁配合地淚如雨下。
嚴楚斐瞥了眼莫念嬌,見她哭得悲傷委屈卻依舊無動於衷,冷笑蔓延,「作為母親,連個幾歲的孩子都看不住,竟讓他獨自跑出家門,她就沒有責任嗎?」
「安安太想你了,我知道你不太喜歡他,不敢讓他去打擾你和魏可,所以他才會趁我不注意的時候偷跑出去……」莫念嬌流着淚為自己辯駁,臉上寫滿了「傷心欲絕」四個字。
見嚴楚斐明顯袒護魏可,莫紅瑛不依了,「嚴楚斐,你這是什麼意思啊?害死我們安安的人是魏可,你卻責怪嬌嬌?你這樣未免也太偏心了吧?!」
「偏心?」嚴楚斐像是聽見了天方夜譚,無語失笑。
他的心整顆都給了嚴太太,莫念嬌在他眼裏連個屁都不如,何來偏心一說?
「難道不是?!好歹我們嬌嬌給你生了一個兒子,魏可她算什麼?她又為你做過什麼?她有哪點比得上我們嬌嬌的?」莫紅瑛不甘心地叫囂着。
「說夠了嗎?」嚴楚斐微微擰眉,危險地半眯着雙眼,最後的耐心已經隨着莫紅瑛的叫囂而消失殆盡。
嚴楚斐的不賣賬讓莫紅瑛氣急敗壞,「嚴楚斐你別仗着嬌嬌愛你就可以這樣欺負她,你敢過河拆橋我可不答應!」
「你想怎樣?」嚴楚斐冷冷一笑,眼底寒光乍現。
「我——」
「媽!」
莫紅瑛還想叫囂,莫念嬌見勢不對連忙扯了扯母親的衣袖,慌忙阻止她把事情鬧大。
「你拽我做什麼?你看看他是怎麼對你的,你——」莫紅瑛恨鐵不成鋼,氣得狠狠甩開女兒的手。
「這是我跟楚斐之間的問題,你別管了好不好?!」莫念嬌勃然大喊,一副快要崩潰的模樣。
楚斐生氣了,他生氣了就更不會待見她了,那樣的話她要何年何月才能當上嚴太太呢?
不不不,不能惹他生氣,他是她唯一的出路,是她活下去的唯一希望,不能真的把他惹毛了……
莫紅瑛不說話了。
不止是因為女兒的阻止,還有嚴楚斐變得陰狠的目光讓她心生畏懼……
叩叩叩。
正在這時,辦公室的門突然又被人敲響。
下一秒,門被推開,魏智淳拿着一本文件進入辦公室。
他的身後是端着托盤的秘書小王。
托盤上是兩杯香濃可口的咖啡。
魏智淳進入辦公室後,將文件往咯吱窩一夾,然後轉身,一邊伸手去端托盤上的咖啡,一邊對小王說:「咖啡我端進去就好,你出去忙吧!」
然後一手一杯,把咖啡端了起來。
小王什麼也沒說,拿着空托盤轉身就出去了。
魏智淳臉上帶着笑,端着咖啡朝着莫紅瑛和莫念嬌走去。
「來來來,莫太太,莫小姐,喝杯咖啡潤潤喉,我們小王泡的咖啡可好喝——哎呀……」
「啊!」
「啊……」
當快要走到莫家母女面前時,走得好好的魏智淳不知怎的腳下一崴,手裏兩杯香濃可口的咖啡就毫無預兆地朝着莫家母女的臉上潑去。
無比精準地潑了滿臉。
咖啡還冒着煙,雖不是滾燙,不至於燙傷,但潑在臉上也絕對不好受。
莫紅瑛和莫念嬌的慘叫聲響徹整層樓,手忙腳亂地抹着臉上的咖啡漬,瞬間變得狼狽至極。
嚴楚斐挑眉,用讚賞的目光看了魏智淳一眼。
「哎呀媽呀!對不起對不起!瞧我這笨手笨腳的,哎呀……」魏智淳一臉驚恐地看着已然亂成一團的莫家母女,哇哇大叫,一副他還被嚇得不行的模樣。
「魏智淳!!」莫紅瑛被燙的滿臉通紅,惡狠狠地瞪着魏智淳,像是恨不得將他扒皮吃肉,吼得歇斯底里。
「誒!」魏智淳答應得脆生生的。
「你……你你……」莫紅瑛氣得話都說不完整了。
「魏經理,你怎麼這麼不小心?!你看看你潑得莫經理和莫小姐一身都是!」嚴楚斐冷冷出聲,語氣聽起來飽含責備,實則在變相表揚。
魏智淳智商爆表,跟嚴楚斐一唱一和,裝得一手好無辜,「我我我,我不是故意的,你們也看到了嘛,我剛腳崴了一下,手滑……」
「還不快去給莫經理和莫小姐買兩套衣服來!」嚴楚斐「疾言厲色」地沖魏智淳喝道。
魏智淳立馬點頭,「好咧!」
然後風一般跑了出去。
「魏智淳,你你你……你給我站住!」莫紅瑛怒不可遏,氣得快中風,然而卻只能眼睜睜看着魏智淳消失在視線中。
「魏經理去給你們買衣服了,莫經理,回你自己辦公室去等着吧!」嚴楚斐冷冷說道,然後目光淡漠地看向同樣狼狽的莫念嬌,「我要辦公,你也下去吧!」
被潑了一身咖啡,卻連一聲道歉都沒得到。
莫家母女憤怒至極又心灰意冷。
莫紅瑛的臉色難看到極點,拉着女兒就往外走。
當莫念嬌正要被母親拉出門的那瞬,嚴楚斐突然輕喊——
「念嬌!」
莫念嬌立馬停下腳步,回頭看他,眼底燃氣一絲希望。
嚴楚斐接着說道:「周日公司舉辦周年慶,我會讓人給你準備裙子,到時你陪我出席!」
「好!」莫念嬌欣喜若狂,立馬點頭說好,然而下一秒,她突然臉色大變,雙眼驚恐地盯着嚴楚斐的身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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