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 不練劍的時候,陳無雙就捧着茶碗坐在茅屋前的躺椅上,在民夫們吆喝着的陣陣號子聲里,跟只喝酒不喝茶的常半仙閒談世上有名有號的種種人物,從位極人臣、埋骨拜相山的前任首輔程公一直聊到手握兵權、雄踞一方的十四州都督,從睥睨天下、五境十二品的崑崙蘇慕仙一直聊到劍山一脈單傳、帶走唐見虎的結穗人嚴安。看書否 www.kanshufou.com
二境三品修為的邋遢老頭修為是不算太高,挑近的說,茅屋裏住着的幾個年輕修士除了白衣少年之外,人人都能輕易將之斬殺,但胸中被無數烈酒浸透的這份見識,確確實實是值得稱道,連彩衣都笑嘻嘻蹲坐在一旁,聚精會神地聽他胡謅八扯。
陳無雙有些懷疑他嘴裏的那個說書先生是個託詞,只是暫時沒有證據來揭穿。京都是大周最繁華興盛的所在,三百六十行里的狀元大多都匯聚在此,少年在司天監的時候,也沒少領着鎮國公府上的下人們去茶樓酒肆這種人多的地方湊熱鬧尋樂子,舌燦蓮花、妙語連珠的說書先生不知見過了多少。
這些靠三寸不爛之舌討生活的江湖油子,在他看來是介於書生跟戲子之間的一類人,所說的段子要麼是太祖李向當年起兵時的事跡,不過比正史上的記載多了些斬妖除魔、懲惡揚善的杜撰,再加上一些諸如太祖出生時紫氣東來、龍吟九霄的想像;要麼是添油加醋地描述司天監或者其他修士門派弟子下山替天行道,斬殺兇殘邪修之類的故事,想來這時候或許已經開始說「無雙公子三劍除妖、少年劍仙一等風流」的段子了。
陳無雙倒是不太挑揀,常半仙戲說朝堂也好、語涉修士也好,都能順着嘴跟他就着往下聊幾句,說起來大周的十四州都督里,少年這些年在鎮國公府上見過十二個,每年開春各地都督進京述職總得備上厚禮專程拜訪觀星樓主,司天監的家底倒有一小部分就是這麼來的,這種情況一般陳伯庸都會把任職禮部侍郎的陳季淳叫回來接待,陳無雙則是跟着去挑挑有沒有能看得上眼的東西。
沒見過的那兩位,一個是雍州都督、安北侯謝逸塵,另一個則是虛領了中州都督官銜的二皇子殿下,那位身負重任的侯爺不必多說,雍州北境不能稍離,歷年回京述職的都是他麾下的副將柳大胖子;至於二皇子常年卻常年領兵駐紮在涼州,中州都督的官銜意義大於形式。
跟陳無雙印象里體重能有快三百斤重,幾乎能把座下駿馬活活壓死的柳大胖子不一樣,常半仙提到他時倒很是推崇,「柳同昌這個人不簡單,看似和和氣氣的性子不笑不說話,其實深諳慈不掌兵的道理,御下極嚴且帶兵很有章法。許是君子不重則不威,他在雍州二十萬精銳驍卒中的威信僅次於安北侯,聽說還曾拼死在漠北妖族手裏救過侯爺的命,從那之後謝逸塵就對他極為縱容,一年裏光妾室就納了二十多房,出了名的見到漂亮女子邁不動步。」
少年輕笑一聲,想起柳大胖子在鎮國公府上低着頭連丫鬟都不敢看一眼的樣子,道:「他那身肥肉割下來夠這上百民夫吃三頓,見到你也是一樣邁不動步。」彩衣撲哧一笑,好奇道:「若是你說的那般樣子,怎麼會有女子能看得上他?」
陳無雙一挑眉,「怎麼,你還不信?瞧瞧老常這邋遢憊懶的模樣,當年還不是被你們涼州將軍家的小姐看上了眼,非要留下他當個上門女婿?情情愛愛這種事情嘛,蘿蔔青菜各有所愛,柳大胖子雖然人長得一言難盡,但在雍州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顯赫地位,跟了他以後一家人都跟着沾光富貴,有什麼看得上看不上的。好在你是涼州人,要是生在雍州,指不定以你的模樣也讓他娶回家去金屋藏嬌了。」
彩衣羞怒地啐了一口,沒好氣道:「先不說我看不看得上他,但凡他敢多看我一眼,我都得三天吃不下飯去,恨不得一劍在他胸口攮個窟窿。」陳無雙哈哈大笑,被剛剛喝進嘴裏的一口茶水嗆地連連咳嗽不止,好半晌才平復過來,道:「昨天你跟穀雨切磋,最後使的那手印是道家的本事吧,涼州有道觀?」
黃衣少女似乎早知道他會有這麼一問,兩手把玩着緞子一樣柔順散在肩頭的秀髮,「我爹爹早年得到過一冊道家的術法典籍,摸索了多年才學會這麼點東西,你瞧着眼饞也沒用,這可不是一時半會能練成的。」
陳無雙沉吟着點點頭,問常半仙道:「老常啊,你那套術法也算道家的本事?」邋遢老頭重重把酒葫蘆墩在地上,嗤之以鼻道:「不懂就別瞎說,老夫的術法獨步天下,是那群不着四六的牛鼻子能比的?真要刨根究底,算是江州鷹潭山那些人的祖宗!」
地處大周東南沿海的江州,少年還沒有去過,但也知道那裏儘管能稱作是一個州,所轄疆域漫說跟肅州、雍州比較,就算比之青州、燕州也遠遠不及,最多能有中州三分之一大小,境內修士門派不少,可沒有一個能拿得出手的,儘是些蒼山劍宗之類的二流甚至三流宗門,唯一值得稱道的是盛產精美瓷器和滿腹經綸、百無一用的讀書人,如今朝堂上三品往上的貴人倒有十數個祖籍江州。
「江州鷹潭山?這地方我聽說過,是道家祖庭所在,老常,為何現在幾乎見不着道家修士?」陳無雙回憶着自己十年的經歷,別說見過一兩個道士,連從別人嘴裏聽到的次數都屈指可數,比起香火旺盛、弟子眾多的白馬禪寺來判若雲泥。
常半仙見沈辭雲等人也聞聲洗乾淨手湊上前來,就起了賣弄的心思,故作高深地冷笑道:「道家不是沒有興盛過,遠的不說,前朝時候其地位比現在白馬禪寺還要高出一頭,不僅歷代國師都是鷹潭山的掌教,甚至修為有成的還能入朝為官,有人還當過一任宰相吶。因此鷹潭山一門上下都盡忠前朝皇室,大周太祖李向起兵的時候仍然冥頑不靈負隅抵抗,被賊禿們打上門去,若不是佛家講究個慈悲為懷沒有斬草除根,現在連那座鷹潭山恐怕都被數萬禿驢推平了去。」
墨莉剛剛倒出來的茶水還熱,也不嫌棄陳無雙用過,伸手從他手裏奪過來茶碗喝了一口,問道:「那這麼說,道家的本事比不過白馬禪寺?」邋遢老頭嘿笑着搖頭道:「也不是這麼回事,你敢說你們孤舟島的手段就一定比駐仙山強?自古以來能傳承上千年的修士門派,哪個沒有幾樣壓箱底的手段鎮山門,何況是一脈從遠古續下來的道門正宗。」
陳無雙對佛道之爭了解的不多,世間所謂並稱的儒釋道三教中,窮酸讀書人的本事都使在朝堂上鈎心鬥角,極少跟天下修士有牽扯,河陽城那個心比天高的張正言算是個不折不扣的異類。剩下的佛道兩教,一千三百多年來也沒有出過太大的爭執,只是聽太醫令楚鶴卿說過他所學的煉丹術乃是道門正法,跟白馬禪寺同列當世三大神醫的空相神僧區別極大。
「現在其實各地都有零星的幾處道觀存在,只是人才日漸凋零,資質上佳的少年想學本事有的是去處,就算無緣拜師越秀劍閣、駐仙山,寧可去青州太玄劍宗這類的門派,也比去同樣有清規戒律的道觀強得多。而且最尷尬的是,道家修士跟你等有很大的不同,他們不光要修煉御劍術,還有繁多浩渺的各類術法,煉丹術、陣法、醫術、星象等等,貪多嚼不爛啊,再加上前朝氣運衰退,自然打不過白馬禪寺的和尚,再者還有太祖李向麾下數十萬披甲將士陳兵於側虎視眈眈,沒跟百花山莊一樣徹底覆滅就算僥倖了。」
常半仙一口氣說完,伸手拿起酒葫蘆擰開,瞥了一眼聽得出神的彩衣,「你爹爹得到的那冊道家術法典籍,不像是鷹潭山流傳在外的東西,你那手印打出來的字符晦澀難認,倒像是上古道門的傳承。還是那句話,貪多嚼不爛,這也是你爹爹修為不高的原因。」
黃衣少女俏皮一笑,道:「常老前輩是說要我別在這種術法上耗費精力?等從劍山采劍回來,我就精研御劍術,那些東西誰愛學誰學去。」陳無雙沒有在意彩衣的事,散修跟大門派比不了,畢竟沒有青冥劍訣之類的功法傳承下來,能有些不為人知的手段也算立身之本,「那鷹潭山現在是個什麼光景?」
常半仙沉吟道:「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鷹潭山好歹是道門祖庭,當年白馬禪寺害怕有傷天和,不願斬盡殺絕,現在應該也有高境界的道士存在,不過不肯露面罷了。道家對氣運的把握比司天監更要更強不少,如今大周這副落魄樣子,興許牛鼻子們也在伺機而動,暗中謀劃着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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