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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身邊多出個奸細,任誰也留不得了。
狗皇帝心思詭異得很,他可不想自己時刻活在他的監視中,雖說這司楊從未對他起過殺心,可他是皇帝的人,難保日後不會對自己做出什麼危險舉動。
聽到綏遠要趕他走,司楊面容愁苦,卻沒再繼續打擾他,只淡淡看着床上的綏遠叮囑,「我走便是,殿下的傷還是要好好養着,日後莫要再惹陛下生氣了。」
說罷他對綏遠鄭重行了個大禮,果真緩緩出了殿。
「呵,既已撕破臉,這會兒對我說出這等關心的話,又有何意?怪人。」
綏遠無語瞪着漸漸遠去的司楊,隱隱覺得他哪裏不對勁,卻又想不通問題出在哪。
十日後,綏遠的傷方才大好,邊境卻傳來了消息,炎肅戰敗,南陽的羿王親率大軍,在距離川雲城千里外與北疆部隊大戰了三天三夜,之後炎肅不敵,被景羿百米外一箭穿心而死。
至此北疆部隊群龍無首連連敗北,大軍被逼得回撤,卻連遭景羿大軍圍堵,一連將殘餘兵力殲滅後,景羿大軍直指北疆,幾日內迅速拿下了邊境的幾座城池。
如今,戰火終是燒到了北疆。
「我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
皇帝為政不仁,不想着為民謀利,一天到晚腦子裏只有稱霸世界,偏偏自不量力數次去招惹原就惹不得的南陽。
景羿可是南陽的定海神針,有他在,北疆豈能討着好?
這下狗皇帝自食其果了,景羿可不是逆來順受的主,三番兩次出兵挑釁他,這會兒焉能不怒?他如今反攻北疆,指定是被狗皇帝給逼煩了,與其讓這小丑來回在他南陽的邊境蹦躂,倒不如一不做二不休,一鍋將他老巢給端了。
攻下北疆幾座城池只怕是開胃菜,真正的慘劇還在後頭呢。
「殿下,陛下在太和殿裏震怒,說要御駕親征」
廣華殿前的玄玉侍衛,原是珺親王專為綏遠提拔過來的,今早聽聞太和殿裏的風雲,這才火急火燎趕來向太子通報。
「不但如此,據說此前陛下還斬了一位勸和的大臣,如今正與珺親王在殿裏僵持不下,殿下,您還是趕緊去勸勸吧!」
再晚一步,以陛下這殺伐果決的性子,珺親王怕是都危險了!
一聽皇帝又在殺人,綏遠眸色一凝,心裏忽的沉重起來,狗皇帝這喜好殺戮的毛病是改不了了!
「走,去太和殿!」
待綏遠急沖沖趕到太和殿時,百官噤聲,唯有珺親王正與皇帝據理力爭。
「陛下,此戰不可,那羿王此時定然是被惹怒了,依他慣來的作風,若不犯他,自可相安無事,若你犯他一寸,他必然要百倍討回!何況我們已然數次對他挑釁,若你此時親征,只怕性命難保!何不讓大軍休養生息,他日再伺機而動?」
珺親王言語切切,龍座上的皇帝卻氣得面目猙獰,「混賬!朕戎馬一生,豈是景羿那小子能匹敵的?若不再戰,難不成要讓那羿王打到皇城滅了我北疆?你身為一國親王,怎可與無知婦孺般怯懦無勇!」
「這並非怯懦,陛下可知,戰火一起,百姓遭難!臣弟此前便已然勸過你,莫要主動挑起戰事,百姓的福祉才是重中之重!可您偏要一意孤行,如今那羿王勢如破竹有備而來,這戰再打下去已是於事無補!何不主動求和,平息戰火才要緊!」
不得不說,珺親王與北疆皇明明一母同胞,可氣度遠見方面,珺親王卻是穩穩壓了北疆皇一頭。
能清楚看清目前的嚴峻形勢,不好戰,以百姓為首,期盼安寧,亦能屈能伸,這與綏遠不謀而合。
而北疆皇,成天想的無非就兩件事:(一)誰要篡位(二)霸業統一
一心只有皇位和殺戮,他是如何登上這帝位的,綏遠表示不理解。
眼看兩人還在為戰或不戰爭得面紅耳赤,綏遠終是無奈走了過去。
「珺王叔說的不錯,眼下平息戰火才最要緊。」
這原就是老早能預料到的結果,他偏偏要等到難以挽回的時候再來想轍,事到如今了,他還想着御駕親征!
若是能勝過景羿,他倒也佩服他的果敢,可關鍵是,他明里暗裏已經對南陽發動了幾輪戰事了,次次敗北,回回都是栽倒在景羿手裏,從一開始的寧風吟在盛華園大鬧展皇壽辰,到北部邊境屢次進犯,哪一次討着便宜了?
如今戰火已經燃起,火燒屁股了,他還想着御駕親征力挽狂瀾,一國皇帝就這麼草率的要自己帶兵出征,但凡他在戰場有個不測,朝堂之上又該是一陣風起雲湧了!
綏遠越想越替北疆民眾悲哀,攤上這麼個好戰的皇帝,註定沒有安穩日子可過。
「父皇,停戰吧,已然失了兩座城池了,再打下去,只會勞民傷財。」
北疆皇此時尚在氣頭上,一見綏遠又是來勸和,他頓時一陣暴怒,「無知小兒,你懂什麼戰事!那姓景的已經打到家門口了,朕不親征,難道要不戰而降!羿王犯我疆土,朕豈能饒他!」
一聽這個綏遠更是嗤之以鼻,本就是他自作孽,這會兒還憤慨上了。
「若不是您執意多次挑起戰爭,那景羿怎會進犯北疆!許你打別人的主意,卻不許他反攻自衛,這是哪門子的道理?說到底這事便是我們的錯!是你,先犯了南陽的疆土,這才讓如今北疆兩城的百姓糟了災!若你此時還想着你那霸業不顧百姓疾苦,只怕不用等那羿王來打,百姓一人一口唾沫星子也能將你淹了!」
這話說的義憤填膺,北疆皇臉色凝重怒視他,胸口已然被氣得起伏不定,「你敢詛咒朕?!逆子住口!」
原本想着好言相勸,興許能讓他回頭,可偏偏這狗皇帝腦子一根筋,被他這麼一刺激,綏遠也忘了此時是在太和殿,當着眾臣的面毫不留情將北疆皇懟得臉黑,這是他自己也沒預料到的。
然,話已出口,覆水難收。這便是他心中所想,他愛聽不聽。
「父皇,兒臣一時嘴快失了分寸,是我的不是,可我所說句句發自腓腹,父皇還是三思而後行,莫要一錯再錯。」
「是啊陛下!眼下停戰尚可挽回,若是等那景羿攻到皇城,那可就於事無補了!」
珺親王難得找着了意見相投的同盟,心中慶幸之時,對綏遠亦是打心裏折服,這才是為帝者該有的樣子!
可惜了,眼前這帝皇打算一條獨木橋走到黑,算是要跟景羿槓上了。
「都不必再勸!御駕親征或可暫緩,但與那景羿的戰事不能敗!輔國大將何在?」
此時朝臣中,緩緩走出一人來,綏遠一瞧,呵,又是個熟人。
輔國大將韓旭,曾經跟隨寧風吟到過南陽,那次壽宴風波,綏遠可記憶猶新。
「陛下,臣在。」
他定定站在殿中,看着挺拔魁梧,心中對這戰事卻心有戚戚。
景羿那人他曾經領教過,計謀膽識樣樣過人,偏偏武藝還精湛,一手穿雲劍法更是出神入化,他曾在景羿手上吃過不少苦頭,如今讓他再對上怕是勝負難料。
「陛下,那羿王驍勇無敵,微臣怕是」
「不必多說,你身為輔國大將,與景羿一戰舍你其誰?不日便領兵出發!定要奪回那兩城,將那景羿賊子趕出我北疆!」
「是」
韓旭便是心中再是遲疑,如今陛下都發話了,屬實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
眼見自己的勸諫無果,綏遠滿心抑鬱。皇帝老子是個吃不得虧的,這是還想着在景羿那扳回一城呢,果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得了,刀沒架到脖子上,他是不會死心的。
勸也勸不住,與其在這浪費時間,他不如去前線看看。
皇帝老子勸不住,興許他能勸勸景羿?
太和殿一出,綏遠便想啟程往邊境趕,只是路過神武門時,正巧碰上幾名罪犯服刑。
原本綏遠不甚在意,神武大門麽,他前不久才從那裏死裏逃生,可眼光一掃,見着其中某一名罪犯時,綏遠下意識頓住了腳步。
那人的刑罰不似旁人的砍頭,卻是和他此前一樣,受的是杖刑!
對這刑法綏遠並不陌生,那碗口粗的板子一次次狠狠砸到他背上的痛楚他記憶猶新,也不知那人犯了何罪,得挨多少板子?
若也是五十大板,他還有命活嗎?
心中好奇,他鬼使神差走了過去,想着一探究竟。
那人正有氣無力趴在刑凳上,背後已然血跡斑斑,顯然是已經挨了不少板子了。
「這才三十大板就不行了?陛下可吩咐過了,杖責一百大板,生死勿論!」
一百大板!
綏遠聽見一旁施刑的小官如是說,心裏忽的替那受刑之人捏了把汗。
一百大板啊,他當初五十大板已然要死要活了,這一百大板打下去,不死也得殘了。
「誒,他犯什麼罪了,不能給他一個痛快麽?」
他湊近那施刑小官,擰着眉問。
「啊,是太子殿下!」
小官扭頭見是他,頓時一臉惶恐,畢竟上一次給太子施杖刑,可也有他的一份力。
心內忐忑了會兒,終是老實答到:「此人是陛下前些日子特意交待的,只說杖責一百,若還有命活,再丟回牢裏,至於所犯何事,下官倒是不清楚了。」
畢竟皇帝陛下親自下令要處罰的犯人,他也沒那膽子再去刨根問底,依言處罰了便是。
不曾想這處置罪犯還能有這種操作,不問罪責,只負責施刑,皇帝老子這身份當真是隻手遮天好用的很,想虐一個人,簡直比捏死只螞蟻還簡單。
對此綏遠心下悵然,北疆這地方,人如螻蟻命如草芥。
罷了,說到底是皇帝的子民,殺或不殺與他何關?
刑凳上趴着那人在聽見眼前是太子殿下後,頭這才艱難往上抬,只不過臉上或許也曾受過刑罰,一條很是顯眼的刀口橫跨他的側臉,血漬從傷口溢出,將他整張臉染得面目全非。
這是誰?模樣好生眼熟。
綏遠納悶盯着他被血糊住的臉,暗自尋思了會兒,一時沒想起來在哪見過。
「算了,左右與我無關。」
他抬腳欲走,轉身之際,一道極細弱的男音從刑凳那傳來。
「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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