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河坐在車內隔着雙層車窗玻璃看着謝言平靜的招手,決定將這還沒賣完的一車西瓜都賣完。對楚心穎說:「姐,借你手機用一下。」
楚心穎從後視鏡瞥了他一眼,輕輕「嗯」聲,說:「你上次不是從安胖子那裏搶了一個手機嗎?」然後遞出一個精緻的黑色摩托羅拉給楚河。
「我的丟謝言家裏了。」楚河淡淡說完,就撥了一個號碼:「喂,我是楚河……你能叫到多少的人?對,來北街水果市場那塊兒,幫我買水果去,你還知道謝言那小子吧?對就是他,買他家的水果,記住,朋友圈子的里人都去捧場……嗯,就這樣。」
楚河掛斷電話,默默的看着車窗外的風景不說話,人來人往的街都隨着大奔的快速移動而飛速倒退,逐漸模糊,像一盤無聲的倒放帶子,發出咯嚓的聲音。像他們這種一生下來就註定是不平凡的,人生也早已經被家裏規劃好了,不同的層次有不同的交集,就像是巨龍和螞蟻,天上的雲朵和蒲公英偶然交匯到一點,也會各自散開,最終漸行漸遠,如果不是謝言的重生,楚河的命運早就被固化好。
謝言這個不確定的意外因素,如同一隻扇動翅膀的蝴蝶掀起了風暴,誰也不知道這隻小蝴蝶的能量有多大。
等到S320大奔大奔開走後,謝枋這裏的西瓜攤子變得熱鬧起來了,之前是畏懼這輛霸道力量的大奔和神秘的女人,所有的瓜販都不敢上來,現在都紛紛想要上前搭訕。
一個年紀大約在三十五六歲的肉墩子大叔笑呵呵湊過來,鬢角的頭髮略微禿進去一些,露出一口整齊微白的牙齒,手指粗大,指甲縫裏夾着黑泥巴,穿一件舊青布短衫,腰上束條藍布圍裙,滿臉笑容,先是照例發一根煙給謝枋,散煙是打開交際的第一步,因為國內的文化就是如此。
謝枋禮貌性的接過煙,善意地輕笑一聲,謝言則微笑的搖頭拒絕。
煙也發了,招呼也打了,這個臉上堆肉的肉墩子大叔,很和氣地說:「鄙人人姓杜,杜甫的杜,毅是毅力的毅,在這裏也營生了三四年,都是混口飯吃的,也沒別的意思,就想和你們嘮嘮嗑聊聊。」
謝枋和謝言隱晦地對視一眼,暗道,這是瓜販們選代表出來,不過看着架勢,又是發煙又是主動打招呼,也像是找茬的。
看到謝枋沒有說話,其實這個外表和氣笑眯眯的杜毅心裏也挺忐忑的,這念頭誰沒個關係啊?要真認起來圈裏圈外的都差不多認識,有着千絲萬縷的瓜葛。就怕這位爺看着其貌不揚,身後也是大有來頭。要不然你想,那駭人的大奔擱哪裏挺不好非要挺他那兒,況且看那模樣,還有個小子上了那大奔。原本杜毅也就電視裏看過大奔長啥樣,現實中呢也還真沒有見過,分不清三叉戟和四個圈有啥子區別。
有個賣哈密瓜的小子眼尖,又是汽車發燒友,雖然買不起車,但是那些名車豪車都認的全啊,驚叫一聲S320奔馳,俗稱虎頭奔S型的最起碼就值180萬到260萬。說白了就這個車軲轆都比他這條命值錢。心裏也在萬幸沒使陰招叫一些混混或者是來明的叫城管來。
如果鬧大了都不知道怎麼收拾,為了搶個地盤不值得,就算到最後弄贏了,還不是地給那些黑心的城管給剝下層層的油水,這年頭什麼稅都要繳,還有亂七八糟的孝敬,簡直不讓瓜販生存下去。
謝枋雖然是名牌大學讀出來,腦子卻不呆板僵化,也算精明會盤計,知道多交一個朋友多一條路,又看這個杜毅的樣子,估摸着也是因為楚心穎他們的車子停到這裏而給他們造成一種這裏有後台的樣子啊,就是披着虎皮做事的狐狸,楚心穎倒是不經意間幫了謝枋他們一下。
杜毅略帶羨慕的說道:「兄弟家裏是做什麼的啊?那車子是你朋友?看着挺強勢的。」
謝枋苦笑着心裏暗道哪裏有什麼後台啊。自己就是一個種田的玩鋤頭把的,不過要是這樣說的話,這些瓜販看肯定會露出鄙夷的神情,就一種田的農民裝什麼大把尾巴狼。所以謝枋倒是猶豫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兄弟看上去挺斯文的啊?讀過大學?」
「嗯……」
謝枋這一猶豫的嗯聲倒是把杜毅唬住了,以為人家那是矜持,不屑的說,就這樣耽誤了幾秒,杜毅越看是越慌,雖然覺得謝枋穿着普通,皮膚也有些黝黑粗糙,但是身上那股子書生的氣質是永遠掩蓋不了的,上沒上過大學,一看就知道,這氣質完全就不一樣。不像後世大學生滿地走文憑泛濫到連白紙都不如。
謝言在旁邊看了一會兒,就知道杜毅誤解了,這個杜毅以為謝枋是扮豬吃老虎,看他的模樣還被唬住了。
謝言說:「杜叔,你們的生意怎麼樣?」
這話要是一個成年人說出來,杜毅可能要警惕一下,看到是一個人畜無害的男孩,也放鬆了,就苦笑着說:「哪有什麼生意啊,都是混混溫飽,叔不瞞你說,這裏面的勾當多了去了,你還太小不動裏面的齷蹉事情。誒,對了,這兄弟你家的小孩啊?長得挺好的,一看就是知書達理的好孩子。」
謝枋笑着說:「我哥家的孩子出來幫襯我的。」
杜毅接下來就問了幾個問題,都是謝言開口說的,反正扯嘴皮子功夫謝言最在行,只要杜毅一問起之前的問題,就左言右顧打着太極的功夫,謝言一個勁的聊別的,從柴米油鹽聊到衣食住行,又說道國際紛爭,然後又扯到國家戰略上面。杜毅一個賣西瓜的普通人,哪有那麼多的見識和閱歷啊,被謝言忽悠的暈乎乎的找不到北。
謝言賊笑,論聊天方面的見識,他哪能比得上後世經歷信息轟炸年代的謝言啊。
那邊的瓜攤有人輕咳一聲,然後有火星點起,煙霧繚繞,杜毅就說:「我那邊還有事情,就不多聊了。」謝枋點點頭,杜毅逃命般的轉身就走,一刻都不想多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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