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
眨眼間,郭延載領着數十名軍士手提刀槍弓弩,登上了烽火台,只見風沙中一人一馬,在蜿蜒的道路上如鬼魅般時隱時現。看書否 m.kanshufou.com
「來者何人?」孫燮對着風沙怒吼,「速速勒馬下鞍!」
來人似是沒聽到半句,繼續悶頭向着西烽火奔襲過來。
雖說,沙風凜冽得逼人睜不開眼睛,但郭延載還是看到風沙中慢慢顯露出來的馬匹,嘴唇里吐出低低一句話「是格爾貢馬!蠻子!」
他,郭延載,之所以如此下判斷;是因為,紫塞所產的戰馬與格爾貢草原馬完全不同。
紫塞馬,頭細頸高,四肢修長,皮薄毛細,步伐輕盈,速度快;缺點是耐力不強,嬌貴,需要專門的士兵精心照料。
而反觀格爾貢馬,頭大頸短,體魄強健,胸寬鬃長,皮厚毛粗;它們既沒有舒適的馬廄,也沒有精美的飼料,卻能抵禦西北的暴風雪;揚蹄能踢碎孤狼的腦袋,耐力極強,哪怕是千里奔襲也不在話下!
郭延載入伍前,曾隨叔父偷偷在塞北各地倒賣牛羊馬驢,對馬匹的認識不可謂不深。。
只不過後來,他叔父在販馬途中不巧被官府緝拿,所得財物牲畜皆被充公,生意虧本,他便流落到了紫塞,當了一名邊軍士卒。
老梁頭同樣盯着風沙看了半天,峻聲道「郭延載,不管他娘的來的是誰,先將馬給老子射翻!」
「諾!」郭延載大步向前,振臂沉喝「放!」話音剛落,箭發連矢,一箭三連,破空而去。
不料,來人不但不減慢速度,反而促馬上前,看也不看,轡馬躬身,迅速讓過兩箭。
而那第三箭,竟被他直接徒手截住,眾軍士心中驚詫,一時無語發愣。
剎那的寂靜。
郭延載也是猛然一震,旋即馬上反應過來,捏拳霍然下令,「止!」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在猛烈的沙風中清晰傳出,響徹西烽火台「男兒浩氣當披甲,干戈為舞展芳華。暫別兒女風流下,不平天下何以家」
一曲流傳至邊塞的軍歌《紫塞秋風》,既抒發了胸中臆氣,也消除了眾人最後的疑慮。
來人接箭的手段,眾軍士無不折服;來者的歌聲,更是慷慨豪邁,令人動容。
眾人紛紛齊聲呼應,也跟着唱起「回看秦塞低如馬,漸見黃河直北流。天威直卷玉門塞,萬里北虜盡漢歌」
颶風般的聲浪遠遠傳出,在風沙間呼嘯迴旋,久久不絕。
「恩,是臭小子回來了嗎?」老梁頭問道。
「頭兒,肯定是了,除了他,別人可沒這個徒手接箭的本事。」郭延載回首應道。
老梁頭微微頷首,忽然,他心如火燒似的飛奔上烽火台,顧不上喘氣,握緊拳頭,扯着嗓子大喊道「楊小子!沿途烽火台的弟兄都回來沒?」
楊霆風扔掉了手中的矢箭,揚聲道「稟軍伯,沿途的弟兄都已撤回,只是我奪來的這匹格爾貢戰馬腳力異常的快,所以先到一步!」
聞言,老梁頭長長吁了一口氣,放開了緊握的拳頭,拂去身上的沙塵。
剎那間,他心中空靈一片,全身為之舒坦,「好,好!待撤回紫塞,我請諸位弟兄喝酒!」
「諾——!」身後的探馬營將士們發出震動天地的歡呼,他們再次向着東方的天空,唱起雄壯的軍歌
蠻騎犯邊埃,風從茫山來。西北烽火急,六鎮羽書催。
冰壯飛狐冷,霜濃候雁哀。將軍朝授鉞,戰士夜銜枚。
紫塞金河裏,龍吟百戰摧。秘略三軍動,終作勒銘回。
歌聲,隨風飄蕩,就那麼飄呀,飄。
直到了那遠在百里之外的黃沙枯草之上。
一頂頂的白色帳篷,在沙海里撐起,浩浩蕩蕩,貫通南北,周圍的牛羊馬匹,成千累萬,旌旗招展,狼旗林立。
篷海之中,一頂金色的大帳格外顯眼。
金帳內,火紅色的地毯鋪滿了整個帳篷,一個白布裹頭,藍眼珠、黑鬍鬚的胡人老者,正抬起一名位居首座的男子下顎,看情形,似乎是為其察看傷勢。
如果楊霆風身在此地,肯定會赫然發現,這男子,正是從自己手中逃脫的那名蠻將。
男人的周邊,站着一群髪須絕少,行狀頗丑,但個個人高馬大,剽悍異常,腰胯彎刀的蠻族武士。
他們都都恭恭敬敬地隨侍在側,等待着主人的命令。
這個男人,是典型的草原男子,顴骨突出,臉型扁平,年紀已過三旬,有着黃褐色的皮膚和狼一樣的眼睛,雖然個子在蠻人里並不算高挑,身體也不是很強壯,可那威嚴的表情和決斷的眼神、卻隱約有尋常人永遠也不可能企及的魄力——血狼可汗霍伊玄本人!
「大汗!」旁邊一名黑衣人遞交上了一支金箭,箭上裹着一塊白布,上面寫着蒼狼游騎與燕山飛騎交戰的詳情。
「哦,果然不出所料,哥舒老兒早在邊境線上佈下了這支羌人部隊。可我奇怪的是,為何他們能提前料到我們進攻的日子?」剛經歷過一次危機,他的眼裏卻沒有絲毫的畏懼後怕之色,只是冷定地問左右,「郁久閭那哲和朮赤還沒回麼?」
那些蠻族武士們還沒來得及回答,那名黑衣人便單膝下跪,恭恭敬敬來了個撫胸禮,嘶啞的喉嚨說道「稟吾主,尚未。」
黑衣人深鼻高目,面色蒼白如紙,五官如同雕塑一般,藍色的眼珠中飄出陰邪,不似血狼蠻的草原人種,倒更像是來自西域中亞細亞人種。
老者名叫穆薩,來自西域帕爾斯國的聖火教。
聖火教信奉火焰與光明,在傳入西域後,得到了各國可汗的推崇。
百年時間,在西域諸國發展出教眾數十萬,風頭一時無兩。
然而,物極必反,盛極必衰,教中因為理念不同,逐漸發展為大大小小十多個派系,而各派系之間又互為不服,大打出手也屢見不鮮。
內部的爭鬥,致使聖火教遭受重大打擊,而穆薩的這一支勢力,在權力的鬥爭中被打敗。
為圖日後東山再起,穆薩率殘餘教眾遠遁西域,十年前,來到了格爾貢草原,當上了霍伊玄的幕僚。
後來,年輕的血狼可汗霍伊玄繼承汗位;曾親口向穆薩承諾,只要穆薩幫其奪取大胤的紫塞雄關,他便相助他從紫塞西邊出兵,穿越大漠,奪回屬於他的聖火教教主之位。
帳中,還有二十名西域胡姬正在跳着胡旋舞。
胡姬們有着蜜色皮膚,穿着緊身舞衣,裸露着小蠻腰和肩臂。
這還是鮮卑首領拓跋孚近日所贈,以示鮮卑與血蠻雙方互為友好。
但見,舞姬們身形急速地在地毯上旋轉踢踏、而兩足始終不出紅毯邊緣。
胡旋舞屬健舞,動作風格健朗。
有詩曰
揚眉動目踏花氈,紅汗交流珠帽偏。
醉卻東傾又西倒,雙靴柔弱滿燈前。
環行急蹴皆應節,反手叉腰如卻月。
旖旎曖昧的氣息充斥在空氣里但見,胡姬們眉目斜飛,眼神靈動,滿身的珠玉相互撞擊、發出如小溪流水般的叮咚聲,舞蹈也赫然化為了柘枝舞。
柘枝舞為軟舞,舞姿優美柔婉。
霍伊玄靜靜躺在獸榻上,狼皮裘覆在他的身上,將他埋入了厚厚的灰色暖絨中。
笑春風,舞羅衣。
胡旋女,胡旋女。
心應弦,手應鼓!
霍伊玄的呼吸,也隨着舞姬的舞蹈,慢慢由急促變得舒緩。
忽然,他眼睛一亮,一眼就相中了其中一個胡姬——年芳不過二八,亭亭玉立,有着蜜一樣的肌膚,高高的額頭,金燦燦的長髮,湛藍色的眼眸。
女子雖然蒙着面紗,但難掩真容的美麗,肌膚在燭光下,散發出晶瑩的色澤,宛如夢幻。
絕色的舞姬還在不斷迴旋,蜜色的肌膚發出誘人的光澤,佩戴的纓絡所發出的叮咚聲不絕於耳,舞姿也越發地妖嬈。
突然,那名絕色的胡姬自腰間拔出一把鮮卑銅柄淬火劍,舞蹈也已經從柘枝舞轉成了劍器舞。
「好!」忽然間,霍伊玄從胸臆中狂嘯一聲,站起身來——胡姬一個旋舞、便順勢倒入了他懷中,蜜色的雙臂柔軟地纏上了他的後頸。
蠻族武士們識趣地連忙退出金帳,一行舞姬也紛紛停止舞蹈,垂下胡衫,行半跪禮後緩緩離開。
「紫塞……是我的!」
忽然間,霍伊玄嘴裏吐出了這樣一句低低的問話,雙手卻抱緊了那個絕色的西域胡姬。
「大胤的江山,也是我的!」
話剛落音,他狠狠將那胡姬按倒在鋪滿了灰色狼皮的榻上,用力撕扯開了她脖子上的珠玉纓絡和以及那暗紅色的抹胸
一輪新月冉冉升起。
霍伊玄推開了身側尚自嬌憨沉睡的胡姬。
草原雄主披着一身狼王皮製大襖,默默走出金帳。
外面沙風凜冽,塵埃籠罩了天地,大風颳得大纛狼旗瑟瑟烈動。
傳說。
漢人是月兒的孩子。
小時候,他與她指月為嬉。
長大了,他和她指月為盟。
再大些,男孩要去打仗了,他還有她又指月為誓彼此相約,等那河山重圓,刀劍歸鞘,馬放南山,再回來守護有你在的一世繁華。
可古來征戰幾人回,一夕望月又有幾人?
恐怕,也只剩那古道青墳,讓人無限感慨。
但在蠻人的印象中,月兒是滄桑的,是飽經風霜,也是凜然決絕的
——蒼狼嘯月!
夜半月升,群獸皆恐於黑暗的陰冷,無聲沉寂。只有蒼狼之王,才能登上山巔,裊瞰群雄,嚎哭蒼穹。
就如同當年那個草原少年,望着它從紫塞雄關升起,然後照遍千里格爾貢草原。
看着月亮從大漠躍出,光溢照耀渭河之畔,最終洞穿出草原,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霍伊玄也知道,草原上觀月與在關內望月的景象,是不同的。
幼年時,他曾化妝為奴隸,跟隨西域商隊來到紫塞互市,瞧那充滿人間煙火氣息的各式攤販級各色人種。
他也游過江南,看那淅淅瀝瀝下的角樓煙雨,吳儂軟語,伊人駐油紙傘站那燈火闌珊處。
他去過巴蜀,站在千燈鎮的最高處,望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漸漸飄遠的七星燈,還有辣到他冒汗的小炒。
他甚至偷偷潛入帝都三年,行走在那莊嚴肅穆的鐘聲廟宇,蒼黃色的城牆,青色的地磚,巍峨厚重的宮殿
他去過大胤王朝的每一寸土地,真可謂是萬里河山如畫。
他也知道,大胤的江山,已在風雨飄搖的邊緣,搖搖欲墜。
關外,很快就要哀嚎遍野,紫塞三十萬百姓將何去何從?
而關內,達官顯貴們依舊是歌舞昇平,紙醉金迷,互相傾軋內耗。
這大好山河又將終落誰家?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14s 3.9648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