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貴對卯三郎點一點頭,突然竄了出去,來到那群人當中晃了一圈,還在那位穿淡黃色裙衫的少女面前揮了揮手。..
那少女對着身邊的少婦討好地笑着,似乎完全沒有看見阿貴站在她面前。
卯三郎推了推榮慧卿,指給她看阿貴那邊的情形。
榮慧卿正緊緊盯着那大紅色的轎子,看見轎簾一步步掀起來,有人從轎子裏要走出來了。
「別吵,等一等我再看。」榮慧卿目不轉睛地盯着轎子。
一隻黑色單布鞋先從轎子裏踏了下來。
榮慧卿的心一沉。
那隻腳好大,絕對不是她的腳。
而且她記得很清楚,當年落神坡遽變的那個晚上,她明明是穿着一雙繡花棉鞋。
不用再看了,這個人一定不是當年的自己。
不知怎地,榮慧卿突然覺得整個人都輕鬆下來。攤開手心,才發現手上汗浸浸的,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攥了一把汗了。
榮慧卿的眼睛從轎子旁邊移開,看向卯三郎剛才給她指的方向。
這樣一看,她又愣住了。
只見在朵鈴夫人那群人當中,阿貴叉着腰,大搖大擺地站在那裏。
而朵鈴夫人他們完全像是沒有看見它一樣,自顧自說話、安排,有條不紊。
轎子裏的人終於走下來了。
榮慧卿定睛一看。
天哪!
她用手捂住嘴。
走出來的,居然是大牛!
更讓她驚訝的是,還是個少年的大牛對着朵鈴夫人謙遜地笑着,目不斜視地跟在朵鈴夫人往前走。
他們……一個個的,從阿貴身上穿了過去。
榮慧卿揉了揉眼睛,以為自己是看錯了。
阿貴對她做了個手勢。讓她看着自己。
榮慧卿忍不住閉了閉眼,重新睜開的時候,已經開了天眼。
結果,她看見阿貴全身幾乎都是透明的,站在朵鈴山莊的大門口,任那群人從它身上穿過,進到朵鈴山莊裏面。
榮慧卿吃了一驚,再看身邊的卯三郎,發現他也和阿貴是一樣。是透明虛幻的靈體狀態。
不用說,榮慧卿知道自己肯定也是這個樣子。
想起阿貴說的話,說這個浮島是實者虛之,虛者實之,榮慧卿有些了悟。
「看起來。我們在這裏,他們是看不到我們的。」榮慧卿對卯三郎傳音道。
卯三郎點點頭,「只是不知道我們到底是虛,還是實。」
榮慧卿笑道:「管他呢。反正是虛者實之,實者虛之,虛就是實,實就是虛。何必那麼認真呢?」說着關閉天眼,大模大樣地往阿貴那邊走過去。
卯三郎跟了上來。
三個人站在朵鈴山莊門口,像看戲一樣,看着那些人簇擁着朵鈴夫人和大牛。一起進了朵鈴山莊。
「我要進去看看。」榮慧卿再次堅持。
「要不這樣吧,我跟念辰進去。你在這裏守着。如果有不測,你可以接應我們。」卯三郎商量道。
他們在外面雖然沒有危險,可是誰知道裏面有什麼東西?
俗話說。逢山莫入,逢林莫進。
荒山野嶺見到一個莊子也一樣。肯定不會有好事。
但是榮慧卿一定要進去,卯三郎也只有捨命陪君子。
阿貴卻不願意一個人等在外面,傲慢地道:「我進去陪她就可以了。你在這裏等着。」
「憑什麼?」卯三郎不悅地道,剛剛才對阿貴改觀,現在發現它立刻又面目可憎了。
阿貴撇了撇嘴,「我有瞬移的神通,能帶着她瞬移出這個島嶼,你能嗎?」
……卯三郎默然一瞬,往旁邊讓了一步,「你們進去吧。」算是同意了阿貴的說法,讓它跟着榮慧卿進朵鈴山莊。
榮慧卿鄭重謝過卯三郎,轉身就往朵鈴山莊走進去了。
朵鈴山莊裏面,跟她記憶里的路徑也是一模一樣。
很多地方有陣法,有陷阱。
但是榮慧卿對這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帶着阿貴在小路上左一彎,右一拐,很快來到了朵鈴山莊裏面自己曾經住的小院子。
她跟阿貴大搖大擺地走進去,四處看了看。
沒有看見林飄雪,自然也沒有看見韋世元。
榮慧卿的眉頭越皺越緊,像是明白了什麼,可是又不確定,只好渾渾噩噩地在朵鈴山莊裏四處亂逛。
她去了羅辰曾經住過的那個草廬。
站在那裏良久,感受不到羅辰的氣息,正要轉身走的時候,草廬的門吱呀一聲開了,榮慧卿怔怔地回頭,她沒有看見羅辰如謫仙一樣的面容,而是看見一個形容慵懶的女子,一雙長長的丹鳳眼偶爾往外面瞟一眼,精光立顯。
榮慧卿看了一眼這個女子,又看一眼,覺得十分眼熟,可是一時想不起在哪裏見過她。
不僅容貌,就連氣息都讓榮慧卿很熟悉,是跟羅辰如出一轍的氣息,當然,並不是完全一樣的。就像是同門,練的是同一種功法,比如榮慧卿和卯三郎,他們的氣息在別人看來,就是很接近的,因為他們都是修煉旭日訣。
榮慧卿也感覺得到,這個女子氣息有些虛弱,似乎是受了傷,就跟羅辰一樣,似乎都需要一定時間的休養。
那女子倚在草廬門口,目光在門前的空地上游移。輪到榮慧卿和阿貴站的地方的時候,她的目光似乎多停留了一會兒。
榮慧卿有些不自在,情不自禁地想躲起來。
阿貴不知道什麼時候牽起了她的手,唇角微揚,「別怕。她看不到我們。——最多覺得氣流有些怪而已。」
榮慧卿嘆口氣,「希望如此。」
正說着話,從他們身後傳來一個聲音。
榮慧卿回頭,看見正是朵鈴山莊的大小姐朵影過來了,心裏的違和感更加嚴重。
「計姑娘,今日歇得如何?我姑姑說,姑娘想吃什麼,喝什麼,儘管跟我說。」頓了頓,朵影又用試探的語氣問道:「計姑娘的修為恢復得怎樣了?」
那女子原來姓計。
「我沒有修為。你姑姑救我,大概是看走眼了。」說完便轉身回到屋裏坐下來。
朵影撇了撇嘴,輕輕哼了一聲,一個人朝來路走去。
阿貴指了指朵影的背影,示意榮慧卿跟上去。
榮慧卿轉身的時候,眼角的餘光瞥見草廬裏面似乎寒光一閃。她驚訝地回頭,看見那計姑娘手裏居然拿着一把長鐮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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