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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學堂里讀書,怎麼家裏的事還門清?」周時雨問,「你現在這般年紀,只管讀書才是,這些家長里短不該分散你的注意力。」
周行風笑,「你簡直比夫子還要老氣橫秋。」
「對了,我讓娘重新給你找個夫子怎麼樣?」周行風說,「你性子太過沉悶,怕你學了老夫子,換個年輕活潑的。」
「現在在說你,怎麼又說我了。」周時雨說,「什麼夫子教我並不重要,只人的精力有限,你若分心,學業上勢必不能集中,科考猶如千軍萬馬過獨木橋,你可不能掉以輕心。」
「這些事與我而言不算分心,課後消遣罷了。」周行風說,「讀書是需要專心,但是要張弛有度,你日後可不能讀成個書呆子,這書本和庶務都很重要,學了書本讓你考上進士能當官,精通庶務才能讓你當好官,當更長時間的官,當大官。」
「我不想當官呢。」周時雨說,「爹很信任大管家,為何娘和你都不喜歡大管家?」
「大管家貪錢。」周行風說,「就拿這頭鹿來說,買進二百五十兩,記賬四百兩,那剩下的一百五十兩哪去了?都進了大管家的腰包。」
「這還只是一例,大管家管着家中採買,每日過手的銀錢無數,他略微伸伸手就能盆滿缽滿,這樣的人你能喜歡?」周行風問。
「那爹竟然不知道嗎?」周時雨問。
「爹怎麼知道?」周行風笑說,「我們不曾上街採買,菜價如何,米價如何都是看管家報賬才知道,絕對的權利沒有監管,就會滋生腐敗,有的時候上面的人也心知肚明,中間人要吃點回扣,但是這是有數的,若是超過那個數,就留不得。」
「那就去街上問問看看,不就知道了。」周時雨說。
「說的輕巧,你要件件都去街上問了,你還有時間做旁的事嗎?再說了你從未買過菜,就是去到街上,你又知道怎麼買怎麼問?許是地方都找不到,就算找到了地方,他賣的就和你吃的是一樣嗎?也許你吃的豬是喝山泉水長大的,吃的雞是每天要洗澡的,這些東西,怎麼說的清楚。」周行風說。
「那要你這麼說,大管家還挺辛苦的,爹也知道他會吃點回扣,那還要弄他幹什麼?」周時雨問。
「當然因為他貪心太過,要的太多。」周行風說,「行了,這事你不用知道仔細,你只要知道周家的財產以後都是我們兄弟的,你大哥我做這些也只是為了保住我們的財產。」
周時雨嗯的一聲,也不知道明白不明白,他墊腳把臉擱在書桌枱面上,又問周行風,「那爹為什麼不信任娘啊?」
周行風寫完一張紙看他,「誰說的?夫妻一體,爹自然是信任娘的。」
「娘在爹心裏還不如大管家值得信任呢。」周時雨說。「娘和爹還是利益共同體,大管家雖然信周,心裏也有他的小九九呢。」
「利益共同體?」周行風咀嚼這這幾個字,覺得十分有意思,他看一眼周時雨,「若是外祖家不是豪商,爹也許會更信任娘一點,但是怎麼說呢,若是娘不是豪商之女,爹也不一定娶她。」
想借老婆娘家的勢,又擔心娘家勢大會反過來侵吞他的家產。
爹對娘就是又信賴又防備,他以後肯定不這樣,夫妻一體,就是要夫妻同心。
周朗要查周曲,先派人去村里問事,又讓人拿賬本來看,往年查賬都是平的,偶爾有地方填補不上,周曲先認錯,周朗看在錢不多的份上也不怎麼為難他,翻開最新的賬本,翻不了兩頁就看到中秋那頭鹿的記賬,「四百兩。」
周朗說,周曲盯着地面幾乎要站不住,「是我記錯了嗎?大郎方才說的是幾百兩的事?好似就是二百兩的事,怎麼一下就變成四百兩了?」
「遣人去問問大少爺,你到底說的是幾百兩?」周朗說。
周曲噗通跪下,「老爺饒命,是小的該死,小的豬油蒙了心,二百兩的事寫成四百兩。」他這情形是討不了好,早些認錯,說不定老爺看在他娘的份上,還能輕輕放過。
「輕輕一筆就是兩百兩的差距啊。」周朗翻着賬本說,「我信任你,從不細查你的賬,現在看來,不查你的賬是害了你了,害的你膽子越來越大,吞起錢來海量啊。」
「老爺恕罪,老爺饒命,小的再也不敢了。」周曲說。
楓樹村人聞訊也快,周員外家來人問情況,知道是周曲借着員外的名在外為非作歹,讓老爺發現了,老爺查他呢。
這村里最近借着周員外行事的只有一個人,那就是里正。
他聽到消息後面色蒼白,覺得完了,周家族老此時也知道自己被狀告上官衙,關上門來一合計,這事他們也是受人懵逼,一切都是里正搞得鬼,里正自己靠着逼嫁寡嫂得了他大哥的家財,如今又依樣學樣的來禍害周家人,否則他們怎麼會如此行事。
這裏正為人不正,是萬萬要不得,必須上告衙門,請人下來重新選了里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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