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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明白,這些陌生複雜的記憶會出現在自己的夢中。
北冥修停住腳步,陌生地看着自己這十四年人中都未曾見過的畫面。
但是每個畫面都透着一點點不想接受的熟悉感。
鋪天蓋地的記憶在北冥修腦海中不斷翻湧,嗜血蝕心般的痛楚生生地折磨着他,有悔恨、無措和痛苦……
而這些情緒對於他來說,既陌生又熟悉。
頭仿佛要炸開一樣,北冥修越來越不可置信地看着最後閃過去的幾個景象。
畫面里的男子一身如聖蓮出塵端雅的白衣着身,玉冠束髮,通身的矜貴與疏離讓人望而卻步。
細看,北冥修發現那面容竟然與自己十分相似,但和現在的自己相比,那個像自己的白衣男子明顯成熟,氣勢也要強大許多。
北冥修定定地看着那個男子,原本清風朗月般的俊美容顏忽而變得陰翳狠厲,與本身光風霽月的樣子大相徑庭。
最後一幕,是男子手裏舉着一顆鮮血淋漓的心臟,眉眼虔誠,心臟殘留的鮮紅血液順着他皙白似脂玉的手髒了白色衣袖,紅與白的兩種顏色形成強烈的對比,顯得詭異又妖冶。
而地上,匍匐着一個已經沒有任何生命特徵的女人,後背同心臟位置處破開一個大血洞,血水汩汩從傷口處不斷流出,滿地的鮮血刺眼奪目。
很明顯她是被人從背面生生的被掏空了心臟而死的。
男子笑得詭異邪魅,徒手抓碎了手裏的心臟。
地上的鮮紅顏色越來越多,直到不再增加,男子才低頭,似乎有茫然。
緩緩地蹲下身子,垂鋪在地的衣擺讓還未乾涸的鮮血染紅,他也不理,滿是鮮血的手將地上的女子翻過來,在看清那張絕艷的臉時,眸光劇烈顫抖……
北冥修這時覺得心臟難受極了。
冥冥之中,他好像感覺到了那白衣男子的絕望和悔恨。
北冥修抓着心臟,失力跪地。
目光呆滯地看着那男子渾身都沾染了不屬於自己的血。
懷裏抱着死去的女人,臉上儘是迷茫恐懼,與剛才手碎心臟如修羅嗜血殘忍的樣子,現在仿佛墮入塵埃的聖蓮清君,萎靡中的妖冶正在漸漸枯敗、消逝……
他是後悔殺了她嗎……
北冥修再一次看清那被男子殺掉的女人的臉時,睚眥欲裂!
那種不屬於自己的情感瞬間迸發,那感覺是那麼的撕心裂肺與絕望。
灼熱異常的溫流溢出眼眶,划過臉頰。
他所看到的,明明只是「夢」中的幻想,可為何自己會覺得是那麼的真實呢?
就好像……真的經歷過一樣。
北冥修雙眼失神,茫然無措地低頭看着自己的一雙枯瘦又蠟黃的手,心竟然更加頓頓刺痛起來。
不……不是這樣的!
都是假的!
現在他正在做夢!
他沒有殺她!
沒有!
越是否認,心裏那毀滅性的痛苦絕望越發強烈,即使他真的覺得自己沒有做過這些事,也依舊無法忽略掉。
夢中的漫天痛苦不堪,悔恨無措,使處於發燒昏迷的北冥修在被李雲深剛餵完藥蓋好被子後,生生地被嚇醒了。
心臟爆裂的感覺,讓呼吸都帶了一股濃重的血腥味。
「噗!」一口血霧噴出,北冥修在身體失重。
仰倒之前,遠處有一團白光出現。
裏面輕易地映出一個修長挺拔的人影,有點眼熟,正踩着不緊不慢地步伐向自己走來……
他還來不及看清那人長什麼樣,就被一隻手拖去了令人窒息的黑暗。
李雲深手裏端着剛煎好的風寒湯藥走進來,乍一看見北冥修嘴角和被子上的血跡,嚇得藥碗差點端不住。
急忙快步到床前放好湯藥在小桌子上。
彎腰用手拍着北冥修的臉,面色焦急「師弟!師弟!你怎麼了?快醒醒!」
無論李雲深怎麼叫他,北冥修依舊雙眼緊闔,蠟黃的臉色隱隱有一種青灰的死亡之色。
李雲深見自己叫不醒他,又發現了北冥修的枯敗之相,一臉一慌,抬起掌心貼就在對方心臟上方開始輸送靈力,嘴裏還十分慌張到地喊他的名字。
源源不斷的力量注入北冥修體內,李雲深修為雖然在眾多弟子中算是比較拔尖的存在,卻也經不起這麼不要錢般的消耗,一盞茶的功夫過去,他也漸漸感覺到了疲憊。
「師弟!」眼看北冥修臉色終於恢復了一絲血氣,但人就是不見醒。
無奈之下,他只能先收好力量衝出,房門朝紫雲殿跑去。
全然忘記了自己還可以使用瞬移之術。
房門大大敞開,染了水汽的風寒涼透心,躺在床上的人在這個時候幽幽睜開墨黑的眼眸。
北冥修茫然地盯着藍色菡萏帳頂。
仿若深山古潭的黑亮眼睛之中,在融合了腦海里那些繚亂的記憶後,閃過幾分不可置信。
撐起身子,低頭漠然看着自己縮水的兩隻手和身上的衣服,再環視四周一圈,臉上露出一絲震驚。
「師弟!宗主來了,你有救了!」
不見其人,先聞其聲,北冥修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突兀地被打斷,墨色的眸光浮上一層寒意。
只是,那一聲宗主,讓他心臟不受控制地顫抖了幾分,焦急的目光投向門口方向……
今日下了滂潑大雨,即使現在雨停了,天空依舊是像淡化了的墨水一般,灰沉沉地,天色十分暗淡。
在北冥修的眼中,那個款款走來的驚鴻纖秀身影在那樣的天色下仿佛鍍上一層令人不可忽視的光,瀲灩漠寒的睿智眼眸,出塵絕艷的容顏,還有舉手投足之間那股屬於高位強者的威嚴和氣場,仿佛是與生俱來,讓人為之敬畏、甘願稱臣……
雖然還是那麼疏冷沉斂,卻很鮮活。
只是,她明明可以來得更快,偏偏選擇走路過來。
好像一點都不着急,北冥修心中被蒼涼包裹、侵蝕……
真是苦澀極了。
在那摻雜了滿是探究的視線掃過來之前,北冥修眼眸輕顫,所有的晦澀都被他很好的掩飾起來。
李雲深見他竟然自己醒了過來,心裏頓時鬆了一口氣,以為是自己剛才為其輸送靈力治療起到了重要效果。
心中欣慰之際,上前端起已經涼透的湯藥關心到「醒來就好,我還以為你剛才……」
「雲深,你先下去熱一下藥,本座有話要他說。」
李雲深頓住,看了看北冥修還不算有多紅潤的臉,領命退出屋外。
其實湯藥涼了也能喝,並不會因為涼了就影響到藥效,李雲深明白,宗主這麼做,是故意支開自己。
他轉身看了看還微微敞開的門,搖搖頭。
剛剛宗主來得路上雖然走得很慢,但那臉色並沒有多好看。
修師弟你自求多福吧。
屋內此時安靜的不像樣,蕭寒煙眉目清冷地看着床上坐躺的小少年,後者正目不轉睛地盯着自己看,目光太過於大膽,想到他現在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她斂了斂眸光,也不這麼計較這麼多。
聲音肅然清脆「看來雲深也是心急了些,也罷,既然你已經醒了,本座就在留你幾日恢復身體,時間一到,本座就不會再留你。」
北冥修在聽完蕭寒煙的話時,渾身一顫,喉嚨哽咽得一句話也說不出。
他的失魂落魄的樣子,蕭寒煙也看出來了,只當他是不想離開氣宗。
屋內的陳設很簡單,只有一張床和一副桌椅,蕭寒煙乾脆也不坐了。
方才在來的路上就已經在想,若是人死了,就好好讓人安葬,要是沒死,經歷了這麼一番折騰,這小子還是執着留下,自己可以將他打發到其他峰,當個掃地弟子也行。
可是,等蕭寒煙來到這裏,發現北冥修還沒死時,就瞬間換了一種想法。
她覺得,還是把人趕出氣宗吧,反正到時候舉薦他去找劍臣心,不怕沒地方收他。
北冥修聞言垂下頭,額頭前細碎的頭髮遮住了多餘的表情,半闔的濃密睫毛遮住了眼中的深沉,內心的驚慌和無措足以讓他被子下緊握撐起的手生生將指尖扎進肉中。
在抬頭時,他的眼眶已經泛起猩紅「我不走!若是覺得我惹你心煩,不若就現在殺了我!不然我死都不會走!」濃稠漆黑的墨色雙眼透着一股隱忍的執着倔強。
蕭寒煙蔑眉,堂風穿過,撩起素紗衣擺,她微微在心中嘆了口氣。
這脾氣,可真是一點都沒變啊。
想當初,自己也是這小子的執着打動,才收他為徒。
蕭寒煙與他床的距離也就兩三尺,但在北冥修眼中,卻是猶如水中月,看得見,卻摸不着。
他拖起疲憊的身子,踉蹌下床,眼球佈滿紅血絲。
在蕭寒煙飽含深意的目光下,雙膝跪地「弟子自知有錯,宗主要打要罰都可,只要別趕我走,就算留在雲鶴峰當一個掃堂弟子,我也認!」
蕭寒煙轉身,不接受他的下跪,餘光瞥向另一處,冷聲「出來!」
門外偷聽的幾個人嚇得渾身哆嗦,各自推脫,都不願意第一個進去。
即墨君滅是最挨在門邊的,冷清霜慌亂之下,就用力退了他一把,後者因為突如其來的慣力整個人往前走進步,差點摔趴在地上。
迎上那涼颼颼的視線,即墨君滅雙手無處安放發,不自在地摩挲兩邊的衣服,最後還耷拉着個腦袋慢吞吞的走進屋內。
「宗主師傅……弟子知錯了!」即墨君滅硬着頭皮進來認錯,心裏卻把出賣自己的冷清霜問候了一遍。
北冥修自從即墨君滅進來時,視線就一直落在他身上,尤其是那聲「師傅」,讓他聽起來格外的刺耳!
手掌心的傷口越發嚴重了些……
這個人,他不想留!
蕭寒煙突然一掌打向窗口,桑木窗扇應擊爆碎。
可見施法的人有多氣憤。
冷清霜好在被李雲深眼疾手快地抓離開遠了一些,不然那破裂開的木屑打到人也是非常疼的,而且他能感覺到,宗主方才那一掌過來,是沒有考慮到他們兩人的安危的……
兩人不敢耽誤,一前一後走進屋內,對着蕭寒煙下跪。
異口同聲「宗主,弟子有錯!」
蕭寒煙冷着一張絕艷的臉,寒聲說到「偷偷摸摸,儘是做這等鼠輩之事,本座平時是這麼教你們的嗎!」
三人現在都低着頭,想到北冥修不僅昏迷了兩天,還面臨着被趕出宗門的命運,他們於心不忍,想着一起過來求個情,奈何臨時又怯場不敢進去。
只好先躲在窗戶下偷聽,可明顯是關心則亂,現在還沒開始求情,就惹了宗主不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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