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室沒有開燈,看上去有些昏暗。
屋裏坐着一個光頭男子,身材削瘦,個子很高,長相完全可以用俊美來形容,左半邊臉上紋了一個很古怪的黑色刺青,從眼角蔓延到鎖骨,為其平添了幾分妖異。
白墨打量了好幾眼,始終沒看出那是個什麼圖案。
男子看上去頗為冷峻,一直低垂着眼眸,一動不動,哪怕聽見開門的動靜也沒有半點反應,似乎對什麼都提不起興趣。
「肖隱知,我有話要問你。」
陸展打開燈,呼喚起犯人的名字,但對方卻像是沒聽見一樣,頭也不抬,繼續着剛才的動作。
他的嘴角甚至還掛起了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帶着些輕蔑的意味,像是根本不屑於搭理陸展。
陸展也不惱,走到男子身前重重敲了幾下桌子,淡淡道:「肖隱知,別睡了,快醒醒。」
白墨本來還在想審訊室里的這傢伙到底是怎麼把買賣屍體的生意玩出花來的,聽見這話後瞬間就是一愣——
咦,這傢伙不是睜着眼睛嗎,為什陸隊要讓他別睡了?
難道真的有人是睜着眼睛睡覺的不成?
他看着光頭男子,發現對方呼吸勻稱,眼睛一眨不眨,似乎真的是睡着了。
而隨着陸展的呼喊,男子很快便轉醒過來,眼中先是出現了一絲迷茫,緊接着就是不耐煩,正要開口卻看清了身前是陸展,於是又訕笑起來。
他擦了擦嘴角的口水,諂媚道:「警官晚上好,吃了嗎?」
「現在是白天了。」
白墨像是聽不到他的後半句話,冷笑一聲道:「怎麼,做什麼美夢了?」
「嘿嘿,我就知道警官你不一般,連我做了美夢都能看出來。」
被叫做肖隱知的光頭男子嘿嘿笑道,「我夢見我離開了警察局,在家裏大吃大喝……說不定很快就美夢成真了。」
「你錯了。」就在此時,一個聲音猶豫着打岔道,「有句話說得好,夢和現實都是相反的。」
開口的正是白墨。
男子一愣,露出沉思的表情:「所以……我會在警局裏大吃大喝?」
「說不好。」
男子饒有興趣道:「為什麼?」
「有種東西叫斷頭飯,可以按照犯人的要求來,你大吃大喝之後就可以安心上路了。」白墨認真道。
「上什麼路,你說的都是什麼年代的事了!」似乎被戳到了痛處,男子氣惱道,「還有,我目前還只是有嫌疑而已,別把我當死刑犯對待!」
「可不是『只是有嫌疑而已』。」
聽見這話,陸展立馬搖頭道,「單是從你家的地下車庫發現的屍體就不下於三十具,而且每一具都來歷不明。」
「警官,冤枉啊!」此言一出,男子的臉上瞬間就出現了兩道淚痕,左臉上的刺青蠕動,悲涼道,「我也不知道那些屍體是從哪來的,根本就是有人在冤枉我!」
「冤枉?那你該怎麼解釋那三十多具屍體的來歷?」
「我說了我不知道,如果非要解釋的話……」男子似乎有些為難,絞盡腦汁才眼前一亮,試探道,「警官,你覺得會不會有這樣一種可能……那些屍體準備在我家的地下車庫裏開派對?」
陸展冷笑道:「你覺得呢?」
男子思索片刻,點頭道:「我覺得很合理。」
「……」
可以個屁!
陸展嘴角抽搐,眼角的餘光突然瞥到了陷入沉思的白墨,瞬間心頭一緊——
難道被守墓人發現了?
白墨低頭思索了許久,眉頭皺得厲害,似乎察覺到了什麼異樣的事。
「怎麼了?」陸展不動聲色道。
「陸隊,我突然發現了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
「這傢伙家裏居然有停車場,……」白墨眼睛微微眯起。
「那又怎麼樣?」
「這說明這傢伙家裏很有錢啊!」
「硬要說的話,我家裏確實比較有錢,有什麼問題嗎?」男子咧嘴笑道。
「有錢人還倒賣屍體?」
「這個……」陸展把白墨拉到一邊,低聲道,「犯人腦子有點問題。」
腦子有問題?
白墨一愣,不由多瞄了光頭男子幾眼,眼見對方臉上掛着訕笑,心莫名有些複雜。
說實話,這傢伙長得不可謂不帥,再配上臉上那個奇異的刺青,不說話時當真有些冷酷的意味,只怕某些女人看一眼都要直呼老公。
但這傢伙偏偏長了一張嘴……
「我問你,我的屍體是不是被你偷了?」他忍不住問道。
「屍體?你丟了屍體?」男子先是一愣,隨即大驚失色,像是聽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情。
他四處看了看,面色嚴肅的看着白墨,說道,「你確定自己丟了屍體?」
白墨被他的表情給整得不會了,怎麼看樣子這傢伙比我還關心屍體的事……
他回答道:「對,我確定。」
聞言,男子神色冷峻,突然從懷裏掏出一沓照片來,抽出兩張展示在白墨眼前。
「年輕的後生喲,你丟的是這具帥氣男屍——還是這具絕美女屍呢?」
照片上分別是一男一女,都躺在價格不菲的棺材裏,相貌出眾,神態安詳,如同睡着了一般。
白墨呆了呆,下意識回答道:「都不是,我丟的應該是一具腐爛的男屍……」
男子欣慰道:「呀哈,真是個誠實的後生喲,這兩把斧頭……不是,這兩具屍體都是你的了!」
神特麼斧頭!
白墨都傻眼了,這傢伙是什麼鬼?
他扭頭看向陸展。
「我說過了,這傢伙腦子不好使。」
陸展同樣神色古怪,他嘴唇蠕動,用微不可查的聲音說道,「我們最初發現犯人的時候,他正在給那三十多具屍體上課。」
「上課?」白墨一愣,同樣壓低了聲音。
「對,他把整個地下車庫當成了教室,給每個人都準備了課桌書本,甚至還有一堆文具,然後一本正經的給他們上課。」
白墨好奇道:「上什麼課?」
「高等數學。」
「嘶——真是讓人毛骨悚然。」
「誰說不是呢,一個大活人,居然給一群死人上課……」陸展微微一嘆,「確實是毛骨悚然。」
「不,我說的不是這個。」白墨搖頭道,「我是說就憑傢伙的腦子居然還敢給人高等數學,真是毛骨悚然。
「這不明擺着誤人子弟嗎!」
陸展神色一滯。
不是,你倆是失散多年的親兄弟吧……
腦迴路還真他媽般配!
不過……
他微微鬆了一口氣。
因為這恰恰是他想要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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