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晗制定的計劃並不複雜,甚至可以說相當簡單,那就是利用無人機和電子機械人對月光和血光進行阻隔,使其無法和一九分鏡的鏡面相接觸。
而與此同時,陸展則負責帶領東陽城的其他人,嘗試用直升機從空中帶走發狂的三流小鎮居民。
為了節約時間,兩個計劃同時進行。
行動開始。
只見四台小型無人機平穩的升起, 四散開去,底部各自固定着一塊黑色方形石板的一角,帶着石板一起飛向空中。
石板十米見寬,看上去平平無奇,但其實並不普通。
它有一個很有趣的作用,那就是能調轉光線的走向, 猶如強磁鐵一般吸引所有光線, 並將其轉換為其它能量,轉化率高達百分之九十以上, 應用範圍十分廣泛。
這種材料來自某個禁區,數量相當稀少,平日裏大多用在軍事領域,沒想到如今居然用在了這裏。
四台無人機要完成的任務很簡單,那就是將黑色石板放置在一九分鏡的上方,用以完全遮擋住天上的月光。
然而很快,讓人意外的一幕發生了。
石板才剛剛擋住月光便轟然碎裂,連同無人機一起在頃刻間化作粉塵,沒有任何徵兆。
「怎麼回事?」許晗連忙詢問身邊的人。
她身邊是除禁局的工作人員,也是操縱無人機的負責人,見狀一臉凝重的回答道:「就在剛剛,一股龐大的力量波動突然迸發,將無人機和暗石板一起破壞了。」
「力量波動……能找到來源嗎?」
許晗眉頭一挑,她剛才一直盯着眼前發生的一切, 可沒有感受到什麼力量波動。
負責人看了電腦屏幕一會兒,突然驚疑道:「天上,那股力量源自天上!我懷疑是來自月亮的力量!」
許晗猛然抬頭看向天空,只見今晚的月亮格外巨大, 圓盤傾軋而來,帶給人一種莫名的壓抑感。
「能具體解析嗎?」
「需要時間。」
許晗想了想:「用第二個方案,試試用鏡子,看能不能把月光反射到其他地方,只要不照射到一九分鏡上就行。」
負責人照做,再次調用了一批新的無人機,然而最終結果卻和之前一樣,鏡子連同無人機一起碎裂,化作齏粉。
許晗皺起眉頭,難道遮擋月光就會引起一九分鏡的力量暴動不成?
可之前直升機將劍無歸幾人帶上來的時候分明有一段時間處於月亮和一九分鏡之間,也遮擋住了月光,可是當時並沒有出現意外,怎麼現在就有問題了?
難道和直升機的材質有關?還是說……
「調一架直升機飛到月亮和一九分鏡中間看看,還有,打電話給二號城市的負責人,讓他以最快的速度帶幾個死刑犯過來。」
「是。」負責人連忙點頭。
在接下來的時間裏,經過一系列的驗證,許晗最終得出結論:一旦一九分鏡完全停止和月光的接觸, 就會觸動某種預先的佈置,月亮會猛然向下釋放出一股強大的力量波動,如同巨炮,使得阻攔在中間的一切化作齏粉。
而如果阻礙程度不大的話,只要不影響月光的照射,這種炮擊般的無形力量波動就不會出現。
也就是說,一九分鏡可以允許有物體對月光進行遮擋,但不能將其完全遮擋,必須要有光的留存,否則就會觸發提前設置的反彈機制。
而阻礙金色幕布上血光的投射的結果同樣是如此。
行動失敗了。
不過這更加驗證了薛紅魚此前的猜想沒錯,一九分鏡和月光以及血光之間存在某種特殊的聯繫,否則也不會引起如此巨大的反彈。
而在她一籌莫展之際,趕來的劍無歸和何尚兩人則是剛好目睹了無人機化作粉末的一幕,不由神色變化,詢問起目前的情況來。
許晗大致敘述了一下目前遇到的問題,然後提出了自己的兩個新方案。
一個是不阻反增,既然無法對月光進行遮擋,那索性就不擋,完全可以嘗試將更多的光摻雜在月光之中去,甚至可以利用某些禁忌序列形成的光源,以此來干擾一九分鏡的運轉。
這一方案頗為簡單,不過最大的問題在於,眾人不確定這會不會引起未知的變化。
至於另一個計劃則是利用死囚犯來遮擋一九分鏡的鏡面,在許晗的判斷中,這或許有一定的可行性。
而在聽到這兩個計劃後,薛紅魚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確定這兩個方案能否成功。
最終,劍無歸拍板道:「陸展那邊正在試着救援三流小鎮的居民,我們還是先不要妄動的好,先試着對一九分鏡進行收容。」
「是。」
一九分鏡的收容並沒有特殊要求,不過大概率存在危險,因此為了穩妥起見,眾人選擇了使用電子機械人進行收容。
在除禁局的操縱下,六個圓球機械人緩緩飛到一九分鏡的底座位置,頂部的圓孔突然張開,從中伸一根根機械觸手,牢牢抓住了一九分鏡的底座。
然而無論使用多大動力,半空中的一九分鏡始終紋絲不動,仿佛被牢牢固定在了原地一樣,非但如此,機械人的電力消耗突然劇增,像是被一九分鏡所吸收了一般。
此時的一九分鏡就像一塊巨大的磁鐵,分別被上下兩端的月亮和金色幕布鎖所牢牢吸引,巨大的引力使得它如同天體一般穩定,以一種均勻的速度緩慢上升着。
沒有什麼能阻止它的運轉。
與此同時,負責三流小鎮居民的救援工作的陸展也失望而歸,見眾人的目光投來,他搖頭說道:「機械爪剛接近金色幕布就失去了控制,沒辦法利用直升機進行救援。」
眾人心中一沉,至此,所有的計劃都受到了阻礙。
「既然機器起不到作用,那就只有使用超凡者了。」沉默片刻後,何尚突然說道。
「這不是機器和超凡者的問題,一九分鏡的運轉就像預先設計好的程序一樣,並且早就設置了一系列的防火牆,以此防備各種可能發生的狀況,從而確保程序的順利運行。」
薛紅魚思索道,「所以換你們去的結果很可能也是一樣的,甚至會有生命危險。」
何尚皺起眉頭:「那也不可能什麼都不做吧,不知道為什麼,我心裏總有一種不詳的預感。」
陸展說道:「我仔細觀察過了,如今看來危險性最低的應該就是金色幕布,或許我們可以試着對其破壞。」
眾人商議間,許晗突然將一個死囚犯丟下了天坑中的平等樂園,看着他大叫着掉入了金色幕布之中。
後者雖然安然無恙的着陸,但卻在一瞬間被瘋狂的三流小鎮居民所分食,那畫面讓人毛骨悚然。
「你在做什麼?」陸展皺眉道。
「廢物利用。」
許晗指着下方的金色幕布說道,「至少現在我們可以確定一點,一旦我們落在金色幕布上,就會面臨這樣的遭遇。」
「憑這些人可殺不死……」
「我倒是一個更加可行的方案。」
就在這時,遠處的黑暗中突然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眾人神色一變,這居然是早已離開平等樂園的囚徒的聲音!
不過囚徒並沒有現身,遠處只有低笑聲傳來,「何必把事情搞得那麼複雜呢……把下面的那群傢伙全都殺掉不就好了嗎?」
說完就沒了聲音,他似乎只是專門過來說這麼一句話而已。
「這傢伙……」
許晗面色陰沉,在她看來這無疑是一種赤裸裸的挑釁。
「他說的辦法是存在可行性的。」就在這時,思索中的薛紅魚開口了。
眾人一愣。
薛紅魚推了推眼鏡:「迄今為止的所有的變化中,有兩個過程是固定不變的,一個是一九分鏡的勻速升起,另一個則是三流小鎮的居民定時化作血霧,而大多數禁忌序列都是遵循着固定的規律的……」
何尚恍然大悟,打斷她的話,說道:「我知道了,也就是說,只要我們提前把這些人殺了,就等於把這個規律給打破了,而且死人也不一定可以繼續變成血霧,那不就等於阻隔了血光嗎?」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還能這麼理解?
可仔細一想,何尚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
劍無歸深思道:「囚徒對平等樂園的了解遠超我等,他所說的未必就沒有參考的可能。」
「只可惜之前沒把那傢伙留下。」許晗顯得有些惱怒。
而薛紅魚則是點了點頭,此時的她不存在任何立場,只負責給眾人提供建議:「沒錯,或許殺死這些人的確可以作為事件的解決方案之一,不過應該還是存在難度,對方大概率早就準備好了應對之法。」
許晗想了想,突然從士兵手中奪過一支步槍,然後快步走到天坑邊緣,向下扣動了扳機。
陸展發現後根本來不及阻止,卻見事情果真如薛紅魚所說的那樣,射出的子彈居然被一層無形光幕所彈開,使得那群狀若瘋狂的居民沒有受到傷害。
他愣住了,這正好能驗證薛紅魚的猜想,提前殺死這群傢伙的確會對一九分鏡的運轉產生影響。
一時之間,空氣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半晌,何尚揉了揉眉心,一臉苦笑的說道:「要我說的話,在所有的方案中,殺死這群人應該算是最簡單的任務了。」
「而且即便是完成破壞金色幕布的任務,這些人也可能因為掉入火海而死,二者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
何尚的言下之意很明顯,那就是他更傾向於靠殺死這些發狂的三流小鎮居民來解決問題。
陸展則是立即反對道:「不行,這裏有這麼多人,他們只是暫時瘋狂,未必就沒有恢復的可能,怎麼能把他們全部殺了?」
「我也沒說要全殺,只要殺死一兩個就行了,我們要做的是破壞原有的規律。」何尚坦然道,「而且他們剛剛吃人的樣子你應該也看到了,殺掉此時的他們並不過分——至少我沒有負罪感。」
陸展堅決反對道:「三流小鎮本來就處於一個敏感的位置,它是棄徒的聚集地!棄徒本就因為過去的事和城區不對付,如果以後有人知道我們居然涉嫌殺死一個城鎮的棄徒,你覺得外界會怎麼想?」
他不是優柔寡斷之人,只是此刻想得比常人更為深遠,「你們應該也知道,棄徒憎恨一切,他們是不會跟我們講道理的。」
何尚張了張嘴,他倒是真沒考慮過這件事,不過這的確是一個值得考慮的問題,尤其是在禁區即將擴張的重要關頭,整個安全區應該團結起來。
其他人各懷心思。
然而就在這時,劍無歸終於開口了。
眾人連忙豎起耳朵,因為無論他們現在怎麼想,最終的決定權都在劍無歸手中。
「你們有沒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嗯?」眾人不明所以。
劍無歸說道:「我們為什麼要糾結於這麼一件事,難道除了殺死這些居民之外就沒有別的可行方案了嗎?」
「這種感覺是不是和我們之前在平等樂園的經歷有些類似?由於太過注重一件事,從而對其他事產生了忽略——」
「這是某種誘導性的能力。」
「囚徒!」
幾人瞬間反應過來,仔細一想還真有這種感覺,他們剛剛滿腦子確實都只有該如何處理三流小鎮居民這一件事,也沒有絲毫異樣。
不得不說,這種古怪的能力的確讓人防不勝防,如果不是劍無歸的提醒,他們連自己再次中招都不知道。
而另一邊,藏在暗處的許恆目睹了這一幕,他撇了撇嘴,有些遺憾的朝着前方的人群中走去。
「你在做什麼?」
眾人似乎一直在等他,人群中響起一個柔和的女聲,那是一個戴着面紗的女人。
聞言,在場其他人心中駭然,他們還從來沒看到老大這麼溫柔過。
仔細看去,不只是女人戴着面紗,在場所有人都用東西擋住了自己的臉,包括才甦醒沒多久,一臉懵逼的楊一和楊二。
只有許恆例外。
「沒什麼,只是有些可惜,他們發現得還挺快,沒能讓東陽城和棄徒結下恩怨……我攝像機都準備好了。」
許恆搖着頭,笑着丟下攝影機,蒼白的臉上浮現出一抹冷冽。
「不過沒什麼,本就是隨手為之罷了,早晚有一天,我會親自回來復仇的。」
女人沉默片刻,似乎一直在看着他,平靜道:「我知道勸不住你,不過我會陪着你的。」
下一刻,人群向着遠處走去,逐漸消失在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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