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了?」
見白墨的眼神突然變得無比陰沉,楊依依不由有些害怕,但很快就不服氣起來,揚起腦袋撇嘴道,「沒聽見就沒聽見嘛,你瞪我幹什麼?」
白墨沒有回答,示意手中的皮影戲趕緊讓前方的人皮大軍分開一條路來,後者自然不敢不從,人皮大軍很快便如潮水一般分開一條路來。
然而它們的速度實在太慢,白墨哪裏等得及,他急於去前方探查情況,見狀微微皺眉,身形如同蠟像一般融合下沉,融入腳下的陰影之中消失不見。
楊依依張大嘴巴。
只見陰影在黑暗中高速移動,很快就化作一條細長的黑色長線,一路延伸至前方的拐角處——
之前的慘叫聲就是從那裏傳過來的。
白墨絲毫不打算考慮皮影戲的感受,黑色的蠕蟲被陰影所纏繞,沿着地面一路拖行,乍一看倒是頗為滑稽,要不是它的身軀異常堅硬,只怕會被狠狠磨掉一層皮。
「你要去哪裏!」
身後傳來楊依依緊張的呼喊聲。
見白墨不理會自己,楊依依心中暗罵了一句,咬了咬牙,連忙從人皮大軍分出的那條道路中跟了過來。
在皮影戲的操縱下,這些人皮雖然表情猙獰,但卻不敢有絲毫異動,只是不懷好意的看着她,眼神中滿是惡意,似乎期待着她成為它們之中的一員。
楊依依有些害怕,心跳加速,將手放在隨時能摸到符咒的地方,忍着恐懼和人皮的腐臭味,很快就衝到了拐角處的位置。
手電的光束移動,她一眼就看到了不遠處背對着自己的白墨,這才微微放鬆下來。
只是她看了很久,對方一直低着頭一動不動,看起來有些奇怪。
「白霧?」
楊依依覺得有些不對勁,遲疑着喊了一聲對方的名字。
聲音在通道中迴蕩拉長,隨機消散於無形。
白墨像是沒聽見她的聲音一樣,依舊低垂着腦袋一動不動,不知道在做些什麼。
突兀的,四周的黑暗仿佛突然深沉起來,手電的光束越發微弱,一如楊依依逐漸下沉的心——
她似乎意識到了某種不對勁,握緊符咒,踮起腳尖悄然後退。
「你要去哪裏?」
然而就在這時,前方的白墨突然發出了冰冷至極的聲音。
他分明沒有回頭,但卻像是後腦勺長眼一樣,能看到楊依依想幹什麼,冷冷命令道,「過來。」
楊依依沒有動作,深吸一口氣道:「過來幹什麼?」
「嗯?」
對方發出一個冷漠的鼻音,似乎有些不滿。
雖然白墨也經常發出這樣的聲音,但楊依依從未從他的語氣中感受到如眼前人這般暴戾的感覺,就好像很討厭有人忤逆自己一般——
這絕對不是白霧!
腦海中蹦出這麼一個念頭,楊依依心中警鈴大作,正準備迅速轉身離開,可身體卻像是突然不聽使喚一樣,僵在原地無法移動,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前方的白墨扭過腦袋——
對方長着和白墨一樣的臉,表情漠然,看上去和本人其實沒有什麼不同,然而氣質有所偏差,腳下並沒有那團漆黑到極致的影子。
而且關鍵的在於,他的手中也沒有那隻黑色的蠕蟲——禁忌序列 a-皮影戲。
在楊依依的注視下,白墨一步步朝着她走來,腳步很輕,然而在她的耳中卻顯得格外刺耳,仿佛每一步都踩踏在她的心臟上,附和着心跳的節拍,讓她很不舒服。
「你想去哪裏?」
白墨一點點靠近,最終停在楊依依身前,冰冷的目光在她身上上下掃動,然後緩緩抬起一隻手,似乎想要按在她的肩膀上。
楊依依面露恐懼之色,然而卻什麼都做不了,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那隻手在她的瞳孔中一點點放大。
然而就在這時,黑暗之中一道白色的身影突然在白墨身後出現,手中捏着一張黃色的符紙,狠狠的印在他的後腦勺上——
出手居然是一個矮胖的紙人。
紙人在貼下符咒的第一時間便猛然跳開後退,抱着腦袋蜷縮着趴在了地上,像是在提前防備着什麼一般。
下一秒。
黑暗的通道中突然亮起一陣劇烈炙熱的火光,那張符紙直接在白墨的後腦勺爆炸,掀起一陣翻騰的熱浪。
或許是這股熱浪太過炙熱的原因,楊依依的手腳像是突然就有了溫度,一下子就感覺可以動了,她的黑袍在熱風的鼓動下不斷鼓起,頭髮肆意飛舞,連忙趴下身子,在第一時間催動了手中的防禦符咒。
轟!
下一秒,一道無形的氣浪迅速從她身前的地面升起,險之又險的擋住了爆炸最後的餘波。
火光持續了足足十秒鐘才散去,楊依依的手電在剛剛的爆炸中沒能倖免於難,此時已經報廢,使得通道之中徹底一片漆黑。
「這個蠢東西,居然非要等這傢伙那麼靠近了才引爆符咒,差點害死我。」
渾身劇痛,臉部火辣辣的疼,好在沒有被燒傷,楊依依顧不得查看傷勢,連忙從背包中掏出一支新的手電,打開開關照向了前方——
前方空空如也,白墨的身形已然在原地消失,上下左右都沒有找到他的蹤跡,似乎人間蒸發了。
楊依依心中一沉。
她很清楚自己的符咒是什麼水平,威力是有的,殺人也的確能殺人,但無論怎麼都不可能做到將人炸的渣都不剩——
否則她也不可能繼續站在這裏,而是已經和「白墨」一起同歸於盡了。
前方不遠處突然有些動靜,她警惕的將手電照了過去,就見一個白色的身影動了動,然後晃悠着從地上爬了起來,正是那個矮胖的紙人。
這個紙人倒是頗為奇異,剛剛的爆炸似乎並沒有對它造成傷害,而且它也足夠機靈,在剛剛及時領會並完成楊依依的命令,對那個冒充白墨的傢伙進行偷襲——
雖說選擇的時機差了些,險些就害死了自己的主人,但它的確立了大功。
「過來。」
見紙人安然無恙,楊依依連忙發出命令。
矮胖的紙人邁動小短腿,就想跑過來,然而就在這時,黑暗中突然伸出了一隻蒼白的大手,一把抓住它的脖子,把紙人緩緩提了起來。
紙人的手腳在空中不斷撲騰着,似乎想掙脫這隻手的束縛,然而它很快就知道這是徒勞的,於是立馬不再掙扎,垂下腦袋似乎裝死。
楊依依面色一凝,果然看到從黑暗中緩緩現身的果然是白墨,此時正饒興趣的盯着手中的紙人。
「這東西倒是挺有趣的。」
他嘴上這麼說着,眼神卻冰冷至極,說話間不斷用手狠狠撕扯着紙人的身體——
那種程度的爆炸雖說奈何不了他,但卻不亞於一記重擊,讓他的腦袋現在都昏昏沉沉的,而這一切這都「歸功」於眼前這個紙人。
而就在他打算徹底撕碎紙人之時,卻見紙人低垂的腦袋突然抬起,猛然從口中扯出一張黃色符咒,在白墨的臉上直接進行催動——
這竟然依舊是一張爆炸符咒。
然而白墨這次似乎早就做好了準備,只見他冷笑一聲,竟是不閃不避,直接用手抓住了符咒,將其狠狠一把握住。
爆炸聲響起,然而僅僅像個小火苗一般,很快便在他的手中熄滅。
白墨安然無恙。
楊依依心情沉重。
雖然不知道真正的白霧到去哪了,這傢伙又是從哪兒來的,但她很清楚,如果此刻不出手的話,光是逃是沒有機會逃走的。
於是幾乎在紙人丟出第二張符咒的同一時刻,她迅速掏出一大把符咒,拋向了半空之中。
符咒如同落葉一般落下,幾張符咒迅速受到牽引,很快貼在她的四肢上,而另外幾張符咒則是向着「白墨」飛去。
其中一張符咒在空中突然爆開,化作一團嗆鼻的白煙,效果大概和催淚彈差不多,沒多久使得「白墨」有些睜不開眼。
與此同時,趁着他視線模糊之際,一張符咒悄然落在了他的頭頂,黃紙上的字符微微閃動,猶如星點。
「咔嚓。」
白墨的身體仿佛在瞬間加重了許多倍,竟是壓得地面的岩石猛然開裂,他只感覺自己的身軀在一瞬間變得無比沉重,仿佛背負了一座大山——
這是能讓人身體變得遲緩的符咒。
這還沒完,另外幾張符咒幾乎都在煙霧的掩護之下貼在了他的身上,很快為他疊加了一連串不同的負面效果。
而就在此時,煙霧中突然出現了一道快速奔走的身影,正是楊依依欺身而來。
與貼在白墨身上的符咒不同,她身上的符咒似乎是具備某種增幅的力量,讓她的速度看起來十分誇張,猶如矯健的獵豹,幾乎在一瞬間便來到了白墨身前——
左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合攏,分別夾着一張看上去平平無奇的黃色符紙,符紙上的字符閃動,本來柔軟的符紙上突然多出了一股森寒之意,仿佛最鋒利的匕首,讓白墨的皮膚都感到了些許刺痛。
看着劃向自己喉嚨的符紙刀,他正試圖躲避攻擊,然而身上的沉重感和虛弱感卻讓他連躲避都做不到,只能繃緊肌肉利用身體來硬扛。
下一秒,符紙劃到了他脖子上的大動脈,空氣中響起一陣金屬碰撞的聲音,意味着這傢伙的身體簡直比鋼鐵還要堅硬。
楊依依不敢有絲毫大意,一擊得手後身形迅速倒退,同時將兩張符咒留在對方身上。
一張早就預留好符咒突然被催動,竟是猛然掀起一陣狂風,將兩張輕薄的符紙刀吹的肆意舞動,使其猶如刀片一般不斷切割着擺「白墨」的身體。
不得不說,楊依依的這一套攻擊可謂是行雲流水,想必是早就設計好的戰術,並且已經預演過了無數遍。
如果是尋常對手的話,恐怕早就會死在她的符咒刀刃之下——
然而很顯然,她這次的對手並不是一般人。
只見在手電光束的照射之下,霧氣沒多久便緩緩散去,「白墨」身上的衣服已經破爛的差不多了,只剩下幾根布條,露出結實的軀體。
而讓楊依依感到脊背發涼的事,她居然沒有從對方身上找到哪怕一道傷口。
「怪物……」
她心中一沉,自己此刻已經手段進出,可居然連對方的防禦都破不開,這無疑是一件非常絕望的事情。
此刻她只有兩個選擇,一是在原地等死,二就是趕緊逃離這裏。
這個問題顯然不難選擇,她再次拋出一排符咒,猛然調轉身形,就要朝着身後跑去。
然而她才轉過身,就看到一隻猛然大手從背後的黑暗中伸了出來,狠狠掐住了她的脖子,可怕的力度令人窒息。
上身幾乎只剩下布條的白墨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身後,目光冰冷的盯着她:「你是在找死嗎?」
「你把他……弄到哪裏去了?」
對方沒有絲毫留手,手上的力氣極大,讓楊依依幾乎喘不過氣來。
白墨沒有說話,突然抬起另一隻手隨手一拍,如同拍蒼蠅一般將一道白色的身影拍飛到牆上。
紙人沿着牆壁緩緩滑落到地面,一動不動,再次繼續裝死。
「你說的他是誰?」
做完這一切,對方像是放鬆了下來,有興趣的問出這個問題。
他的臉上突然出現了一種病態的興奮,就仿佛迫不及待的想聽到某個回答,手上的力度越來越大,楊依依只感覺自己的脖子都快被捏碎——
意識漸漸消散,視線逐漸模糊。
然而就在她即將絕望之際,她脖子上的力度突然消失,身體也瞬間跌落在地上,口中發出劇烈的咳嗽聲。
一條胳膊在半空中劃出弧線,不偏不倚的落在了她的身前。
楊依依睜大眼睛,猛然抬起頭,就看見身前的「白墨」臉上突然出現了一種仿佛難以理解的駭然,疑惑不解的看着自己空蕩的右臂。
「她說的當然是我。」
與此同時,一個冷漠的聲音在楊依依背後響起,她顫抖着扭過頭,就看見另一個白墨不知何時出現在了自己身後,神色平靜,手中還抓着一隻黑色的蠕蟲。
「你到哪兒去了!」
她幾乎是下意識的喊出聲,聲音顫抖。
「先別急着怪我……」
白墨面色平靜,正想出聲解釋,卻聽見對方像是有些害怕的說出了第二句話,聲音中帶着哭腔——
「我還以為你死了……」
白墨一滯,低頭看向坐下地上把臉藏在斗篷下的女孩。
原來對方最開始的吼叫並不是想問責他的過失,而是在擔心他的安危——
她只是怕他死了。
白墨看都沒有看前方那個臉上逐漸露出恐懼之色的假貨一眼,只是默默的朝着女孩伸出一隻手。
對方冷哼一聲,但還是伸出一隻手,任由白墨把自己拉了起來。
白墨沒有說話,看了她左側下巴上的傷疤一眼,然後收回目光。
對面的假白墨想要趁機逃走,然而白墨怎麼可能讓他如願,一團陰影從對方腳下升起,猶如鎖鏈一般將他牢牢鎖住。
對方連逃跑都做不到,甚至還來不及說什麼,腦袋便突然沖天而起,血雨漫天,無頭的屍體跪在地上,很快就失去了生機。
楊依依本來還想罵白墨幾句,可卻被對方的這一手弄傻眼了,有些害怕的咽了口唾沫。
「這傢伙好歹跟你長得一樣,你居然能下這麼狠的手……」
「我們可不一樣。」
白墨淡淡開口,看起來全然無所謂。
聽見這話,楊依依緊繃着的神經終於放鬆下來。
就是這熟悉的臭屁語氣……
那傢伙真的回來了。
「剛剛那是什麼東西,為什麼和你長得一樣?」
半晌,她心有餘悸的問道,「還有,你身上怎麼突然多了一個包裹,裏面裝着什麼?」
……要不是白墨及時出手,她真的差點死在那個假貨手上。
「哦,這個啊。」
白墨一邊慢條斯理的打開包裹,一邊淡淡解釋道,「我知道這條通道為什麼一直走不完了,原來是因為我們不小心進入了某個傢伙的鏡子裏……」
「鏡子裏?」
楊依依一愣,正想繼續追問,然而當看清包裹里的東西後,頓時瞪大了眼睛——
包裹之中赫然是一個血淋淋的人頭!
她咽了口唾沫,用視線的餘光看了看白墨似笑非笑的臉。
人頭的那張臉她簡直再熟悉不過了……
因為正是楊依依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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