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千里單騎,一路奔襲回了皇城。
「太子,陛下他...時間不多了......」幾位太醫跪在皇帝寢宮之中,見到太子歸來,一年長的太醫看着太子,深深一嘆。
「陛下他......一直在等着太子......」
一旁的平樂公主看着歸來的弟弟,苦澀的搖頭。
父皇倒在床上,弟弟滄桑而回,此刻的這富麗堂皇的皇宮高牆仿佛是一個障目之葉。
裏面的人看不到外面,外面的人卻能看到裏面。
太子恍然如夢,緩緩的一步一步走到龍榻之側。
皇帝面色蒼白,不再如之前一般威武雄壯,而是面黃肌瘦的躺在那裏,渾身透露着一股衰敗之意。
「回...來了......」皇帝見到太子,那雙無神的眼中起了一絲神色,可話語卻如強弩之末。
「回來了!」太子輕輕的回答,
「悟到了...什麼......」皇帝問。
太子微微搖頭,然後便陷入了沉默。
這父子二人似乎沒有什麼太多的話語需要交流,似乎所有的東西都等着順其自然。
一人在等一人回,
一人知那人在等。
等什麼呢?
不過是再見一面罷了!
一襲白裙,傾國傾城的太子妃飄然入了殿中,看着那父子二人,心中微微揪疼。
「雲兒......宏亦來了......」皇帝的眼睛緩緩閉上,似乎一直所牽掛的事情已然落地。
他便沒有再撐着的理由了......
太子看着父皇的離去,並未哭泣,而是愣愣的站在那裏......不知站了多久。
聲聲輕嘆,將這滿皇城的秋風揚起,那風中的紅葉,如輪迴一般飄落。
那終歸會落地的紅葉卻不知自己會在何時何地沉寂。
這年,皇帝駕崩......
太子於皇帝陵前坐了數日......
無喜無悲,只是那麼安靜的坐着,那神情中甚至看不出傷痛。
這一度讓宮中之人懷疑,太子對於皇帝並無感情......宮中甚至起了流言蜚語。
太子妃在太子身旁陪伴了三日,見太子不言不語的只是坐着,便自行起身回了太子宮殿。
她知道......大悲無淚。
她需要......去處理那那些流言蜚語。
太子妃走後,平樂公主又來到了太子身旁,陪着太子靜坐。
銀月浮起,皇陵一片寂靜。
太子仰望星辰,公主默默的陪在身旁。
「皇姐,為何我感覺不到悲傷?」一片沉默之中,太子的問道。
「因為,大傷無悲啊!」平樂緩緩的回答道。
太子低下了頭,看着父親的墓碑,沉默不語。
平樂緩緩站起身來,看着皇帝的墓碑,神色悲苦。
皇帝亦是她的父親,她又何曾不悲痛......可她隨着修劍,早已堅毅無比,悲喜不露於色。
可太子與她不一樣,太子自幼便溫文爾雅,儒氣平和。
太子......非是堅韌之人。
「回去吧......」平樂輕輕的說道,「你的太子妃,你也該去見見了。」
太子緩緩搖了搖頭,「我再陪父皇一會兒。」
「行吧......」平樂嘆了口氣,繼續說道:「明日是你的登基大典,別遲了。」
太子點頭,靠着陵碑望風而坐。
平樂搖了搖頭跨步離去。
這夜,太子還是整夜枯坐在先皇陵前。
這年,民安繼承皇位。
這年,民安遵循先皇遺願,冊封雲雪為皇后。
......
民安高坐於皇位之上,聽着文武百官的朝諫,依舊儒氣的氣息中漸漸有了些許帝王之意。
「陛下,北原犯境,北原之主親自帶兵三十萬,意圖侵我領土,還望陛下決策。」一官員上前稟奏道。
民安帝沉聲的喊道:「尉遲禮,司徒弓聽旨。」
「臣在!」兩名武將出列,朝着民安帝躬身聽旨。
「朕命,尉遲禮為鎮北主帥,司徒弓為副帥,即可前往北境迎戰北原可有問題?」
「臣遵旨!」兩人受旨退下,立刻出了殿。
這數年下來,他們知道這位年輕的陛下的手段和決策,無需多言,只需要聽命便成。
百官無一疑議。
「司徒勇!」民安帝又喊道。
「臣在。」
「朕命你出使西遼,探探西遼的虛實,有無與北原合謀的打算。」
「遵旨!」
「張進!」
「臣在!」
「你前往南谷,告訴南谷國主,就說:年前的協議繼續!」
「遵旨!」
「......」
一一安排妥當之後,民安帝獨自回宮,並未讓任何人跟着。
而是獨自一人回到了寢宮,見到自己的皇后正在一旁書寫着什麼。
那潔白的長裙裹體,膚若凝脂,身姿柔美,運筆而動的姿態下道韻橫生。
民安看着那自己的皇后,輕輕一嘆:
「你堂堂雲宗宗主又何必屈尊於這小小的皇宮之中呢?」
雲雪聞言回首,看着民安倔強的搖了搖頭,那傾國傾城的面容中說不清的複雜。
「你在尋你的真我,我亦在尋我的真我。」
「你的真我為何?」民安問道。
雲雪那雙明眸深深的看着民安,並未言語。
......
韶華易老,歲月易消。
轉眼,一旬已過。
民安步入中年,雲雪卻依舊年輕貌美。
兩人夫妻十餘載,卻未曾誕下一子一女。
平樂也未曾出嫁,一直在修劍心,似乎對於婚娶毫無興致。
民安坐在御花園的假山之上,遙望星辰,這是他幼年之時最喜歡之地。
時過境遷,似乎再也尋不到當年的感覺了。
雲雪也蹲坐在他身旁,這十餘載,她除了在民安上朝之外,便一直跟着他。
「你......找到你的『真我』了嗎?」民安緩緩的問道。
雲雪望着他的側臉,點了點頭隨即又搖了搖頭。
「我當年南下之時,你是否一直跟在身後?」
雲雪點了點頭,未曾否認。
她在與民安成親後便一直跟在身後,許多危險也是她暗中解決的,比如那些匪徒。
「回去吧......」民安輕聲的說道。
「回哪?」雲雪柔聲問道。
「回現實......回...鬼門!」
民安遙望天穹,語出驚人。
轟!
雲雪氣息在這一刻猛地一顫,然後瞬間又恢復了平靜。
「你......何時醒的?」雲雪有些遲疑的問道。
「剛醒。」民安緩緩開口道,「你又是何時醒的......寧仙子?」
「三年之前!」
「你既然早已醒了......為何不離去?」
寧白雪面色複雜的看着民安,確切的說是蘇墨。
她在三年前覺醒了自我意識,才發現這活了一世,卻只是一場虛無縹緲的夢。
而自己的丈夫卻是讓自己難以面對的蘇墨。
她也不知自己為何會在甦醒後要選擇留下,甦醒的那刻起,她便可以出這關了,夢醒之時,自然便該回到現實。
可她卻偏偏選擇將這個夢做下去,也許是因為對於蘇墨夫妻一場的複雜情愫,或許是尋找那虛無縹緲的『真我』?
這關中世界,雖然是幻境,卻如同真的一般。
這幻境之中與蘇墨朝夕相處十餘載,那恩怨情仇早已糾葛難清了。
「回去吧!」蘇墨輕嘆。
寧白雪深深的看了蘇墨一眼,然後緩緩點頭,身體消散,意識回歸了神域鬼門。
此方......
緣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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