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風殘月說流年,滿江思緒畫人間。
蘇墨再一次的回到了朝堂之上,應王則每日陪着應王妃。
洛音依舊待在皇宮的偏殿之中,整日沉默不語,時常站在殿中的假山之畔看着被風卷吹起的草木。
那草木在她眼中似那個白衣之人,樹欲靜而風不止......
這日,皇宮之中來了一個人,那是一個是身着華服的少年。
少年一入皇宮,便自來熟的到了蘇墨的御花園中。
還在朝堂之上的蘇墨似乎感應到了少年的到來,那眼中露出了久違的笑意,那是一種不需要考慮太多的真摯。
一下朝,蘇墨便匆匆回到了御花園之中,迎面看到了那個滿是笑意的面容......
道樺揮了揮手中的一個酒壺,對着蘇墨笑道:「知道你回來了,我便偷了師尊的藏酒,怎麼樣?夠朋友吧?」
蘇墨哈哈一笑,立刻跑了過去,一把奪過道樺手中的酒壺打開聞了聞,「青竹酒,你也不怕你師尊跟你拼命?」
道樺一臉奸笑的搖了搖頭,「你如今的修為比我師尊還要高,我豈會怕他?」
蘇墨打量了道樺一眼,瞬間一愣。
「你入化神了?」
道樺得意的擺了擺手,「以我的天賦,想要化神還是手到擒來?」
蘇墨頓時撇了撇嘴,「是因為神域的傳承吧......」
道樺那得意的臉瞬間一僵,瞥了蘇墨一眼,帶着無奈開口道:「你再這麼說話,便無法做朋友了......」
蘇墨笑着搖了搖頭,拎着酒壺坐到了御花園中的涼亭之中。
蘇墨吩咐侍女取來了一些下酒菜,和道樺對向而坐,倒出了道樺偷來的青竹酒,兩人慢慢的喝了起來。
剛喝一口,道樺瞬間開口道:「你沒有什麼東西要送給我的嗎?」
道樺的話音未落,蘇墨就將口中的酒吐了出來......
「沒有!」
那兩個字,堅定而誠懇。
道樺瞬間就急了,「你再想想,真的沒有東西送給我嗎?」
蘇墨無比堅定的搖了搖頭,「沒有。」
道樺嘴角抽搐,看着蘇墨那一臉小氣的樣子,瞬間泄了氣。
「枉我偷師尊的酒前來,你竟然什麼都沒準備......」
蘇墨翻了翻白眼,再一次將倒了一杯酒,緩緩的送入了口中,一副那你能奈我何的樣子。
道樺嘆了口氣,奪過酒壺自己喝了起來。
兩人喝了一會兒,蘇墨忽然想起了什麼,疑惑的問道:「成安安呢?」
道樺喝了一口酒,緩緩的搖了搖頭,「她還在突破化神呢,據說還在閉關......否則她一定來的比我早。」
「這是為什麼?」蘇墨一愣。
道樺神色古怪的看着蘇墨,緩緩的問道:「你真的不知道?」
蘇墨搖了搖頭,茫然的問道:「我應該知道什麼?」
道樺看着蘇墨,在蘇墨的臉上未曾發現任何的異樣,想了想開口道。
「你難道沒有發覺那魔女對你有情嗎?」
蘇墨一愣,想起了成安安確實對他與旁人有所不同,卻確實不知道成安安的想法。
那魔女有太多的面孔,讓人無法猜透她在想什麼。
蘇墨晃了晃手中的酒杯,陷入了沉默。
道樺看着蘇墨的神色,苦笑了一聲,「看來成安安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了......」
蘇墨抬頭看向道樺,沉聲的開口道:「其實,我並不知道...」
「......情為何物。」
道樺困惑而不解的看着蘇墨,不明白蘇墨為何忽然會說不知情為何物。
在他的眼中,情便是情,何來不知一說......
可蘇墨的神色卻告訴他,蘇墨真的不明白什麼是『情』。
「你可知情為何物?」蘇墨問道。
道樺想了想,自然而然的開口道:「自然是男女之情。」
蘇墨點了點頭,又問道:「那你師尊與你之情又為何物?」
道樺一愣,僵在了原地。
「你我之間的『情』又為何物?」蘇墨又繼續問道。
道樺自然而然的開口道:「友誼之情。」
「情之一物如何產生?」蘇墨問。
「惺惺相惜?」道樺也不確定的回應道。
「那父母與子女之情又是如何產生的?」蘇墨還是繼續問道。
道樺的雙眼之中也露出了迷茫,父母與子女之間的『情』似乎與人的一切皆無關聯,只是因為一個『親生』便自然而來。
「因為血脈相連?」道樺深吸一口氣,想到了這一個詞。
蘇墨搖了搖頭,想起了自己與應王夫婦之間的父子與母子之情並無血脈相連。
只是因為小童童的一句『哥哥』。
可是,這依舊是如此的真切,仿若自然......
道樺被蘇墨的幾個問題問的愣在了原地,看着蘇墨那眼中的迷茫,久久說不出話來。
蘇墨搖了搖頭,看向世間,腦海之中是那第九界之外的一聲聲咒罵和一雙雙驚恐不安的神色。
「還有恐懼之情,憎恨之情......」
「這世間萬物,皆逃不脫一個『情』字,可卻無人說的清這『情』之一字來自何處,又有何用......」
蘇墨低下了頭去,兩眼之中皆是迷茫。
他在這一世之中經歷了太多的關於情字之事......
大凶與他的亦師亦友之情,院長與他的師徒之情,書院之中的同門之情,院長對眾生的憐憫之情,諸皇對子民的仁愛之情,大凶與玄女的似敵似友之情,慧空與他的知己之情,寧白雪與他的相知之情,鳳女與他之間的糾葛之情,寒宗血宗皇朝三個老祖對後輩的留戀之情......
還有蘇墨至今也無法說清的與小丫頭之間那相依之情......
每一道情皆是如此的複雜而又簡單,看的越多,便越無法明白那簡簡單單的一個字中所蘊含的東西。
紅塵俗世,萬千生靈似乎都被困在這一字之中,無法超脫,無法解釋。
而世間萬物,人間之苦,仿佛也都來自這一字之中。
道樺怔怔的看着蘇墨,張了張嘴,終是什麼都未曾說出來。
小橋流水入人家,滿頭白絲難解意。
儒道多情,終被情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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