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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之後,在克拉倫斯的引見下,瑪格麗特來到了奧古斯丁伯爵夫人的宅邸,一起吃了頓午飯。
伯爵夫人是位遺孀,膝下也沒有子女,十年前就隨當時還沒去世的丈夫從英國來到了美國。雖然已經不年輕了,但無論是風度還是氣質,依然非常出眾。她在紐約上流社交圈非常著名,交遊廣泛。
這位熱心女權的伯爵夫人給瑪格麗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她談吐親切,很有見識。對方對她似乎也喜歡的。交談很是順利。而且她口才也很好,非常具有說服力,一頓飯還沒吃完,瑪格麗特已經被她說服,同意在接下來的那場慈善活動上發表演講。
「這實在太好了!」伯爵夫人顯得很高興,「費斯小姐,只有像你這樣的榜樣越來越多,女人本身,甚至整個社會才會越來越重視平等的權利,爭取在各方面讓女性獲得和男性相同的機會和待遇。你肯來,幫了我很大的忙,我期待到時候能見到你。」
接了這樣一個突如其來的任務,讓瑪格麗特驟然感到自己多了份壓力,決定好好琢磨一下演講稿。
對於伯爵夫人正在從事的女權事業,就算她自身沒那麼多熱枕,但也相當尊重。既然答應了,她自然要做到最好。
當天晚上,瑪格麗特像往常那樣登台的時候,首先習慣性地瞥了眼 3 號包廂,發現那裏空無一人。
他大概有事,所以沒來了。
瑪格麗特頓時覺得頭頂燈光仿佛都亮了一大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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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刻,卡爾正身處距離銀沙劇院並不是很遠的一家俱樂部里。除了老相識外,還有一位剛從華盛頓來的伍德參議員。今晚為參議員接風,剛結束飯局,現在繼續到這裏消磨這個晚上剩下的時光。
包廂靠牆的沙發上,一個衣着暴露的俱樂部女郎在昏暗燈光里抱了面六弦琴彈唱,歌聲靡艷而動人,但幾乎沒人在聽,裏面的人各自都在取着樂子。
卡爾抽完一支煙,看了眼時間,和邊上的幾個朋友道別,但坐他手邊的一個女郎拖住他胳膊不放。
「霍克利先生,你都好久沒來了,剛來怎麼又要走……人家可想念你了……看不到你,心裏空落落的……」
卡爾卷了張鈔票,塞到女郎胸前擠露出來的縫裏,「寶貝,它能填你空虛。」
邊上男人大笑起來。女郎作勢撒嬌,「霍克利先生,你越來越壞了……」
卡爾抽出胳膊,起身要走時,伍德參議員走了過來,朝他舉了舉手裏的酒杯。
卡爾停下腳步,拍了拍剛才那個女郎的頭,女郎知道他們要談正事了,不敢再糾纏,立刻起身離開。
「見過戈登了嗎?」兩人坐下後,卡爾問他。
伍德參議員到這裏來,是尋求地方支持以順利通過最近提交到國會的一項關於各州地方預算修改的預案。
「他們說你更值得見。贏得了霍克利,也就贏得了賓夕法尼亞的支持,這麼說沒錯吧?」議員笑道。
「那看你需要什麼了。」卡爾笑了笑,點了支煙。
「我的需求不高。一個愛我的能在家給我做飯的好女人,一張床,還有這麼點錢……」伍德議員抬手,用拇指和食指比了個一英寸的高度。
卡爾笑,「你現在就已經有了這些。參議員先生。你今天剛到,想必需要好好休息。我已經在戴維斯酒店給你開了個總統套房,客廳里還準備了一桶冰和你喜歡的波旁酒,如果有需要,還有一位女伴,保證是最好的。你可以慢慢享用。」
參議員聳了聳肩,玩笑道:「只有一位?」
「留點精力明天談正事是必要的。」
「哈哈——」參議員大笑。
「那麼我先走了。還有點事——」
卡爾和參議員碰杯道別的時候,忽然停了下來,轉過了臉。
邊上另一張桌子上,曾經和卡爾一同上過泰坦尼克號的銀行家福特曼和地方議員戈登幾個人喝了不少酒,不知怎麼,就說到了最近百老匯剛剛開始走紅的那部《人魚公主》歌劇的女演員。
「……報紙上照片看着長得是真不錯,好久沒看到這種水嫩多汁的新鮮面孔了,干|起來想必滋味也不錯……」一向好色的戈登在酒後更是滿口粗話,肆無忌憚。
「……不知道是誰捧紅的。要是還沒人捧,或許你倒可以去玩玩,你對泡這種女演員最上手了……」
「明天要麼去捧個場,啊哈——我的美人魚寶貝,別怕,等着我,我過來了——」
卡爾目光驀地陰沉了下來。朝一個侍應生打了個響指。
侍應生急忙走過來。「有什麼需要,霍克利先生。」
卡爾吩咐了幾句。
侍應生一愣,看了眼那邊,露出為難的神色。
「霍克利先生,您確定要我這麼幹嗎?」
「確定。並且把我原話帶到,一個字也不許給我改動。」卡爾冷冷說道,遞給他一張鈔票。
「知道了,霍克利先生。」
侍應生點了點頭,快步走了過去。到了戈登議員的旁邊,抬手往他頭上澆了一杯冰水。
「上帝啊!該死的!」
醉醺醺的戈登被淋了一頭,猛地從座位上跳了起來,手忙腳亂地擦着頭上滴滴答答的冰水。發現是侍應生乾的,勃然大怒,「你他媽的想找死?」
侍應生急忙後退了一步。
「霍克利先生讓我轉告您幾句話。以下是他原話:你他媽的聽好了,你剛才想乾的那位小姐是他的女朋友。這次就算了,當你不知道。下次如果讓他再聽到你嘴裏吐出半個對這位小姐不敬的詞,他會割了你的那條□□!」
包房裏頓時安靜了,所有人都扭頭看了過來。
戈登頓時醒了酒,狼狽地站在那裏,看向卡爾,露出尷尬的表情。「嘿——卡爾,我只隨便說說而已,你不會當真吧——」
就算沒有從對方那裏得到的好處,他也真不敢得罪這個財大氣粗的匹茲堡大亨。
卡爾臉上表情似笑非笑,朝他舉了舉手裏的威士忌酒杯,一口喝完,放下杯子和參議員點了點頭,大步走了出去。
———————
劇場裏今晚的演出還沒結束。
約翰·愛施德坐在經理辦公室的桌子後,正在和導演亞倫談論可能可以代替瑪格麗特的女演員人選時,門忽然被吉姆推開。
「愛施德先生,卡爾·霍克利先生要和您談一下。」
「卡爾·霍克利先生?他找我什麼事?」
約翰·愛施德十分驚訝。
「不知道。但他人已經來了。」
卡爾出現在門口,摘下戴着的帽子,朝約翰·愛施德點了點頭。
約翰·愛施德急忙站起來迎接,亞倫離開,關上了門。
「霍克利先生,請問您來找我,有什麼事嗎?」
約翰·愛施德不敢怠慢了這位不速之客,請他坐下後,小心地問。
卡爾看了眼經理辦公室的環境,笑了笑。
「愛施德先生,我有意投資你的劇院,把它打造成百老匯最好的劇院。」
約翰·愛施德再次吃了一驚。等反應過來,從椅子上站起來,激動不安地搓了搓手。
雖然這齣新上演的歌劇取得了成功。但想靠這一部劇就讓劇院翻身還清債務甚至盈利,根本就不現實。況且瑪格麗特又要退出了。到時候代替她的女演員效果怎麼樣,還是個未知數。對未來他實在是不敢過於樂觀。
「這實在讓我太意外了。我自然是求之不得。但是霍克利先生,我從沒有聽說過您曾經有過這方面投資的經歷。您為什麼突然找到了我?」
卡爾點了支煙。「自然有條件的。」
「什麼條件?」約翰·愛施德一緊。
「今晚是瑪格麗特·費斯小姐的最後一場演出。」
約翰·愛施德這下徹底呆住了。
「啊!霍克利先生!這恐怕很難做到——」
「愛施德先生,我給你算一筆賬。你的劇院只有不到五百個座位,算每場滿座,收入 250 元,一個月七千五,這是高估了的。據我所知,你的劇院負債接近兩萬,還不算你最近欠銀行的那筆貸款。也就是說,你的劇院要不間斷四個月,每天晚上保持滿座才能還債,還不計算這段時間裏你要支付的所有支出。你覺得這有可能嗎?現在我向你的劇院投資……」
卡爾從懷裏摸出一張支票,填了個數字,推了過去。
「我不管你是關門還是找別人代替她,總之,明天起,我不想再看到費斯小姐站到劇場裏。只要你做到了,它就是你的。」
約翰·愛施德看了眼支票上的數字,手微微顫抖了下。
他現在相當矛盾。
接受這筆數額綽綽有餘的投資,他不但能還清債務,支付所有應付款項,還能將銀沙劇場徹底翻修成最好的劇院之一。
但是突然就這麼停止這齣原本可以為劇場帶來巨大人氣並且上演還沒多久的新劇目,他又不舍。
約翰·愛施德還在躊躇的時候,視線忽然撞到卡爾·霍克利透着幾分冷漠的眼神,頓時下了決定。
他既然親自上門提了這事,自己願意也罷,不願也好,能做的決定就只有一個。
「好的霍克利先生。」約翰·愛施德恭敬地說道,「我將懷着感激之心接受您的投資。等費斯小姐今晚演出一結束,我就去跟她說。」
「很好。」卡爾掐滅煙,拿了帽子轉身。
「等等霍克利先生——」
約翰·愛施德終於還是忍不住叫住他,「但是我聽票務說,您不是包了一個觀賞費斯小姐全部演出的包廂嗎?為什麼又突然……」
「我改變主意了。」
卡爾戴上帽子,走出了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