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小賤揉着自己的發紅的臉頰,沒多一會兒,史悅而從門縫裏偷瞧,遞過來一條熱毛巾。
「疼死啦!」史小賤故意說。
習慣和弟弟吵架的史悅而馬上說,「誰讓你頭腦發暈,要撤訴的?遇到一點點困難就想退縮,人家以後會變本加厲欺負你!」
「還欺負我呢?最喜歡欺負我的人,不是你嗎?」
史悅而聽了,又好氣又有些羞愧,使勁把熱毛巾貼上弟弟的臉,為自己辯解道,「我欺負你?不就平時打打鬧鬧了嘛,什麼時候真的對你不好了。要是我冷冷淡淡,這會兒隨便你幹什麼,你才要倒霉呢!」
史小賤低着頭,「姐,方陽很可憐。」
「我知道。不過,小弟,你得先學會保護你自己。就像姐姐,我在那邊也不是過的很愉快。有人串通我的助理,想要掏空我的財產,我還得假裝不知情!」
提到那日孟白和孟青的談話,史小賤也着急了。五十萬對史家不算什麼,但姐姐名下的股票資金,足足一億五千萬呢,要是都被蛀蟲挖沒了,以後怎麼辦!
「能怎麼辦?以後我就一文不名了,變成米蟲,聽李家的人擺佈唄?讓我做什麼事情,就得做什麼事;要我嫁給誰,就得嫁給誰。沒有反駁餘地。」
「太狠毒了!太壞了!」
「這不算毒!」史悅而輕輕扒拉弟弟的頭,認真的看着史小賤的眼睛,「李家人再壞,不會要我的命。但你不一樣,你是我弟弟,是姐姐最在乎的人。將來,一定有很多人針對你。謠言?是最不見刀光的招數。你要非常堅強,非常堅強,才能面對壞人的狠毒。」
史小賤聽了。心情有點激動,「真的嗎?姐,我你是最在乎的人?那個,比江世倫呢?」
「啪!」
又挨了一下。
姐弟兩個的溫馨氣氛霎時不見了。
「跟誰不好比,非要跟他。找打!趕緊洗洗睡覺,明天還有一場硬仗!」
……
輿論戰的本質,是抓住敵人的弱點,猛烈攻擊,同時將自己擺出「弱勢、無辜」的模樣,爭取大眾的同情和支持。
這一點,史家賺了點錢,成為被人鄙薄的「暴發」,平民階級的仇富群體。橫挑鼻子豎挑眼,希望史家倒霉的不在少數。
所以,案情的真相——綁架,倒沒有幾個人在意了。
史悅而跟方瑩商量了幾個策略,可惜。因為得罪了許多媒體朋友,很難找到願意幫忙的。
「哎,我表姐說電視台現在風聲正緊,不敢幫忙。製作方陽同學節目的製片人,在電視台很有權勢。對了,我找到那天說話的人了,她叫洛英。是新進台里的記者。按正常情況,她這樣的小新人,應該採訪一些無關緊要的民生新聞,怎麼會被派遣採訪專業案件。」
「新人?正好了,衝動不顧後果,殺傷力強大。事後還可以做替罪羔羊麼!不用管她,我想的這套方案,實在不行,就從網絡開始吧!」
「只好先這樣吧!」
史悅而的官方主頁,出現了幾張圖片——再多的語言也沒有圖片來得有衝擊力。
本來史悅而和弟弟就因為演唱了《小蘋果》。比較有知名度,被稱為《蘋果樂隊》。這回,又因綁架案,再一次出現在輿論焦點。很快有很多網友發現了,並轉告給其他朋友。
第一張圖片:紅潤的紅蘋果,旁邊的青蘋果蔫了,沒有一點水潤色澤。代表史小賤被綁架,受到傷害了。
第二張圖片:史家的房子。從前是一棟公家的別墅,現在是私人的房產。房子不大,但精緻小巧,足夠一家四口的生活。
第三張圖片:史家的老宅。備註一點,史小賤是長房長孫,老宅名義上是他的。所以《蘋果樂隊》拿錢出來修繕老宅,最正常不過。
第四張圖片:史家的祖墳。富貴不忘祖宗,拿了大筆錢出來修祖墳,這是孝道,無人可以指責。
第五張圖片:一疊借條,日期從十年前到最近三年前的,數額從幾千到幾萬不等。另外,還有徐松玲和史家駒的養老金,再有史悅而和史小賤的教育儲蓄基金。
熱心的網友粗略算了算,五百萬聽起來多,但用起來不夠哇!看史家老宅的翻新程度,用料恐怕都是用好的;祖墳也是花大力氣重修的,耗費的金額不是小數目。沒有兩三百萬,做不到。
《小蘋果》的確改變了史家人的生活,但不過是從借外債度日的,扭轉為一般富裕的,可以不用柴米油鹽操心的家庭。要說暴發戶?差得太遠了。
最後一張圖片,史悅而和史鑑之的自行車可以作證。有錢人家的小孩,家裏肯定專車接送,怎麼會讓小孩天天騎車呢?
於是,網絡上流傳一種說法:綁錯了對象!史家的五百萬差不多快花完了吧?
一般人家,砸鍋賣鐵,也能湊夠五十萬的巨款。所以方家用「我家方陽很可憐,所以綁架你家小孩,贖金五十萬」的道理,根本站不住腳。人人都會想,要是我家遇到這樣的朋友……怎麼辦!
皇家法庭上,方瑩做結案陳詞,為怕記者們做歪扭報道,乾脆直播吧!反正案件已經嚷得舉國皆知了。
「我當事人的父母,姐姐,堅持要控訴。不是為了別的,而是我當事人年齡還小,善惡不明,懵懵懂懂的年紀。如果這個時候讓他確定了『被害了,別人求求情就行了』,無益他的成長。這一點,對其他有子女的,教育孩子走上正途的,也是一樣。」
「被告為什麼會選擇我當事人?方陽有多少同學,家境比我當事人好的,有很多。為什麼單單瞄準了史家。只有一個緣故:因為史家對他們的善心,最方便下手。我當事人經常去醫院看望被告的兒子,期末考試結束沒有回家,直接去醫院告訴被告兒子考試題目,還主動送上學習筆記。結果呢,這算不算好人沒有好報?」
掃了一眼眾位記者。方瑩的語氣加深,「此外,我想對各位陪審員成員說:遇到困難求助,是理所應當的。但我們不能縱容罪惡。光天化日之下的綁架案可以無罪、輕罪。那麼以後會發生什麼事情?
想一想,如果你們身邊的親人,也發生類似案件,那麼以後的法官很可能引用今天的審判結果。我們要求的不多,只是希望按照帝國法律,讓犯了罪,應該承擔的人承擔責任!」
人性都是自私的。
陪審員這兩天也收到新聞媒體的影響,傾向於同情方。不過一句「你們身邊的親人」,大家都要反思了,小方陽的確可憐。但真的有類似的人學方陽父親作案。誰受得了?你可憐了,大家都要陪你一起可憐?
必須嚴判!
帝國律法中規定,綁架案的主謀獲刑十年到十五年。本案中,方應明沒有自首等可以減緩刑期的情節,最後宣判:入獄十二年!
結束後。史家人總算鬆了一口氣——要是冒着天下之大不韙,最後還讓方應明逍遙法外,可真的要嘔死了。
大石落定後,史悅而帶着弟弟,和父母一起去醫院看望方陽小朋友。
記者也尾隨而來,聽說他們的目的,暗罵黃鼠狼給雞拜年。史小賤氣得不輕。他之前看望方陽那麼多次,怎麼不說他不安好心?
「別理他們。越在乎他們,他們才越得意。」史悅而輕聲安慰弟弟,「還是想一想,待會兒見了方陽,你該說什麼。」
「姐。我不想去看方陽了。」
「為什麼?」
「我們,不能做朋友了。」
史悅而認真的告訴弟弟,「那麼,你們不能做朋友,是你的錯。還是方陽的錯?」
「都不是。是方陽的爸爸……」
「對了,不是你的錯。你為什麼要躲?大大方方的出現,告訴方陽,你沒有因為被綁架而責怪他。至於他爸爸坐牢,那是他自己沒有走正路。跟你無關。不管你們之後如何,你問心無愧。」
史小弟想了想,用力點頭,「嗯!」
到了醫院,許多同班的同學都在。方陽的頭髮都剃光了,靠在病床上,小臉雪白雪白。看到史小賤來了,大家都挪開目光不跟他交流。
史小賤想到「問心無愧」的話,主動上前,問候方陽。
方陽小臉發青,扭過頭,眼淚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不一會兒,班主任老師,就是那位教導史小賤「寬以待人」的,跟着記者洛英來了。洛英一見史家人,氣不打一處來,「怎麼,還想痛打落水狗,看看方家夠不夠慘嗎?」
「怎麼會的?我弟弟跟方陽是好朋友,前幾天是不方便。不然,按他在考試之前的緊張期看方陽的頻率,這幾天恐怕天天待在這裏。幫忙輔導方陽的功課了。」
「不用了!」班主任老師生氣的說,「我們班上有很多同學願意幫方陽輔導。用不着史鑑之。」
史悅而抬頭看了看這位「正義感爆棚」的老師,暗想,我給了你很多次機會了。既然你不識抬舉,正好讓我給弟弟上一課。悄悄按動手機。
不到兩分鐘,幾個警察上來了。
「你們幹什麼?放開我!」
「對不起,女士,請配合我們的查案。」
許多同學都親眼看着自己班主任被警察帶走,都嚇呆了。洛英也被拷上手銬,警察一併帶走了她。
「你們知道我是誰嗎?」
「到了局裏,就什麼都知道了。你們涉嫌違反收受賄賂,請跟我們到警察局坐一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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