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浩然心中登時警鈴大作。
顯然,這三名憲兵是衝着他來的。
問題來了,自己究竟是哪裏露出了馬腳?竟然會被憲兵隊給盯上?不是說南京城中憲兵很少,只有17人麼?
怎麼會這麼巧偏偏被自己給碰上了?他們又是什麼時候盯上的自己?
江浩然腦海中快速閃爍過一連竄疑問。
但他不知道的是,南京城中不是憲兵少,而是執行戰場紀律的憲兵少,絕大多數憲兵此刻正在忠誠地執行朝香宮親王的命令,在南京城中大肆劫掠呢,又哪有功夫執行什麼戰場紀律?
當然,就算真的受到了上級指派,憲兵隊也只會當作什麼都沒看見,或是裝模作樣、假意應付一番,更有甚者,他們會直接撕扯掉憲兵臂章,自己也加入到施暴的隊伍中去,盡情享受這場滅絕人性、毫無下限的罪惡狂歡!
「站住!中尉!」
來不及多想,那名領頭的憲兵少尉已經攔在了他的身前。
「怎麼?憲兵隊這是沒有正事幹了?要來尋在下的晦氣麼?」
有道是來者不善、善者不來,江浩然當然清楚,這群憲兵叫住他絕對沒有好事,不過越是這種時候越是不能露怯,於是他乾脆先發制人,反將對方一軍。
「閣下怕不是對憲兵隊有什麼誤解?」
憲兵少尉被江浩然一語中的,不覺有些心虛,江浩然沒說錯,他確確實實是想尋對方晦氣來着,這無關職責,也非是察覺出了什麼異常,而是純粹想拿對方開刀,以便樹立自己在下屬心目中的威信罷了!
可他萬萬沒想到,對方竟然一語道破了自己的心思,這就尷尬了。
不過也難怪,因為濫用特權的緣故,憲兵隊在軍隊系統內早就臭名昭着了。
他想尋釁立威這點小心思,想要瞞過眼前這個明顯在行伍中摸爬滾打了十多年的老兵,不免還是有些想當然了。
但是憲兵隊行事,什麼時候需要考慮他人的感受了?
想到這裏,憲兵少尉西浦智仁頓時覺得自己有被冒犯到,想他堂堂憲兵隊的少尉軍官,竟然被一個小小的陸軍中尉給質問了?
到底是誰給了他這樣的底氣和膽量?
難道他不知道,就算是陸軍少左,在遇到憲兵隊時,也要鄭重其事、以禮相待,絲毫不敢怠慢的嗎?
西浦智仁越想越氣,臉色也變得愈發陰沉起來:「中尉,不管你對憲兵隊是否存在什麼誤解,但是,職責所在,請你務必回答我的問題,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
你似乎並不屬於特別行動隊序列,我有充分的理由懷疑你的身份和動機,請你配合我們調查!
否則,我將有權對你進行羈押、扣留包括審訊,但不限於組成臨時法庭對你進行審判、裁決等,請勿自誤!」
西浦智仁審視着江浩然,語氣也變得越來越嚴厲,似乎江浩然此刻不再是中尉早不軍官,而是一名正在接受審訊的罪犯!
不過西浦智仁的語氣雖然狂妄,但是卻一點也沒有誇大其詞的。
憲兵隊確實擁有着其他部隊都望塵莫及的權力,這也使得日軍內部對其談之色變,畏之如虎,但卻又敢怒而不敢言。
如果真的惹得他們不快,別說面對的只是一名中尉,就算是面對一名大尉、一名少左,他們處置起來也一樣不會有絲毫收斂和忌憚!
憲兵可以拘捕比自己軍銜高三級的軍人,這從來都不是說說而已!
江浩然的軍銜不過比西浦智仁才高了一級而已,自然不會被其放在眼中,甚至他已經打定主意,如果對方膽敢反抗,他一定會給對方一個終身難忘的教訓!
別忘了,憲兵除
了可以拘捕比自己軍銜高三級的軍人外,還可以自行其是、視實際情況執行緊急處罰的。
「我為什麼在這裏,似乎不是你可以過問的,少尉!」
面對咄咄逼人的西浦智仁,江浩然雙眼微眯,釋放出了一絲危險的信號,但他很快便將這一絲殺意收斂,面無表情道:「如果你一定要知道的話,不妨先問問憲兵司令部的意思,看看他們同不同意!」
江浩然無比強硬的態度,讓西浦智仁的臉色陰沉地似乎快要滴出水來。
他揮了揮手,身後的兩名憲兵立刻沖了出來,一左一右地將江浩然夾在中間,並用手槍指對着,似乎江浩然稍有異動,他們就會立即扣動扳機!
「中尉,你似乎對自己的處境還沒有一個清醒的認知?如果每個人都妄圖通過憲兵司令部的名號來矇混過關的話,那憲兵隊也就不用做事了。」
西浦智仁冷笑道:「現在我問你答!你是哪支部隊的?叫什麼名字?」
「わたしは(我是)第十六師團第十九旅團步兵第九聯隊第三大隊第一中隊第一小隊中尉小隊長——朝倉真雄。」江浩然正了正衣領,一臉傲然道。
「還是出示你的證件吧,中尉!」西浦智仁根本不為所動。
「你確定嗎?少尉!」
江浩然緊緊地盯着西浦智仁,沒人注意到,一道幽冶的藍色光芒從江浩然眼底掠過,一閃而逝。
「當然確定。」
西浦智仁的反應有些奇怪,就在上一刻,他的語氣還無比堅絕且充滿着強大壓迫感,但下一刻卻又像是泄了氣的皮球一般,變得遲疑且毫無底氣。
就連圍住江浩然的兩名上等兵都明顯覺察到了異常,有些詫異地看向西浦智仁。
不過西浦智仁的變化到底十分微妙,若不是這兩名憲兵上等兵長期跟在西浦智仁手下,且深知他的為人秉性,只怕也根本發現不了其間出現的這一絲微不足道的差別。
當然縱使發現了,他們也不可能往深處細想,充其量只會感到有些奇怪,畢竟西浦智仁就在他們眼皮子底下,若是真的發生了什麼變故,又怎麼可能瞞得過他們的眼睛呢?
可惜他們只怕到死也不會想到,這個世上從來都沒有什麼事情是絕對的,就算是眼睛也是有可能會騙人的。
「既然你想看,那就拿去吧,少尉。」
江浩然突然露出一抹高深莫測的微笑,竟很是爽快地掏出軍隊手牒,遞給了西浦智仁。
西浦智仁此時早已恢復正常,接過軍隊手牒後就認真查驗起來。
不消片刻,他將軍隊手牒合上,恭恭敬敬地遞還給江浩然,深深一鞠躬道:「對不起,朝倉先生,請您務必原諒我的冒失,對於給您造成的困擾和帶來的不便,我在此深表歉意。」
「抬起頭來,少尉!」江浩然一邊從他手中接過軍隊手牒,一邊向他喝問道:「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
憲兵少尉聞言不由身軀一顫,但還是老老實實回答道:「わたしは(我是)憲兵隊少尉股長西浦智仁,どうぞよろしくご指導ください(請您多多指教)。」
江浩然:「西浦智仁!」
西浦智仁:「哈尹!」
江浩然:「八嘎!」
「啪啪!」
西浦智仁:」哈尹!」
江浩然反手就是兩記耳光狠狠甩在西浦智仁臉上,隨即又是一腳狠狠將他踹倒在地,但西浦智仁絲毫不敢反抗,爬起身後又乖乖站到江浩然跟前,低垂着腦袋,一副任由訓斥的模樣。
「八嘎!八嘎呀路!」
江浩然似乎還不解氣,又一腳一個將那兩名憲兵上等兵也踹翻在地,兩人
被江浩然踹了個狗吃屎,連軍帽都滾落一邊,可就連他們的上官都被江浩然揍得不敢吭聲,他們又豈敢作仗馬之鳴?
直到這時,江浩然才感覺稍稍解氣,他重新來到西浦智仁跟前道:「西浦少尉,既然做錯了事情,那就應該受到懲罰,今天我就代替你的上官給你一個教訓,身為憲兵,首先就該以身作則,嚴守法紀,而不是仗着特權狐假虎威,為所欲為!
如果再有下次,我想就不會像今天這麼簡單了,我會親自前往憲兵司令部,向司令官閣下討要一個說法!」
西浦智仁:「哈尹!感謝朝倉先生高抬貴手,西浦受教了!」
「唔」
西浦智仁的謙卑終於換來了江浩然的息怒,他裝作不經意的問道:「南京城內到處都是作亂的士兵,你們不去執行軍紀,來這裏做什麼?」
西浦智仁被問的啞口無言,但又不好隨便湖弄,只好無奈解釋道:「先生,我們是奉了憲兵司令部之命,特意前來監管和押解這批文物和古董的。」
「不過就是一堆破爛罷了,真的值得憲兵隊大動干戈,甚至連主職主業都忘記了嗎?」江浩然不滿道。
「先生,大本營對於這些文物古董非常重視,還特意在本土組建了一支多達千人的專家隊伍,專程趕赴南京,對這些古物進行價值鑑定。」
西浦智仁答道:「不僅僅是我們這批,根據憲兵司令部的命令,所有的古董文物,都會被分批次運往圖書委員會,交由學者專家們分門別類,系統揀練,最後統統都會被運往日本本土。」
「圖書委員會?」
江浩然從西浦智仁的回答中,敏銳地捕捉到了幾個敏感字眼,不由故作疑問道。
「哈依!」
西浦智仁解釋道:「從京都趕來的專家們在來到南京後,就被憲兵司令部安置在了南京竺橋地質陳列館內,並順勢成立了華中佔領地區圖書文獻接受委員會,專業從事文物甄選和鑑別工作。」
「哦。」
江浩然澹澹地哦了一聲,但心中卻是恨極了這幫利慾薰心、貪婪成性日本豺狼,什麼時候中國的文物古董輪到你們這群土撥鼠去鑑定甄別了?
還真是自己給自己臉上貼金啊!
他當然清楚,這個所謂的「圖書委員會」說白了,不過就是小鬼子專事劫掠中國文化遺產和寶貴財富的前線基地罷了!
「西浦,你們現在這是要前往「圖書委員會」嗎?」江浩然掃了一眼車隊,不動聲色道。
「是的,閣下。」
「哦,那你們繼續吧。」江浩然揮了揮手,有些不耐煩道。
西浦智仁聞言頓時如蒙大赦,當即又是深深一鞠躬,致歉道:「朝倉先生,今天的事情是我魯莽了,實在是太抱歉了!
在此,我對您致以最真摯的歉意,今後,我定當謹記閣下教誨,堅決杜絕此類事情再度發生,請先生拭目以待,以觀後效。」
「吆西!」
江浩然走到西浦智仁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讚賞道:「西浦,中國有句古話,叫做知錯就改,善莫大焉,你的誠意我感受到了,我期待你的表現。」
西浦智仁頷首:「はい、わかり末した。(西浦受教了)」
「很好!」江浩然點了點頭,最後又拍了拍西浦智仁的肩膀,這才自顧離去。
而西浦智仁直到江浩然的背影消失,方才敢抬起頭來,此刻,他的後背早就被汗水浸透了。
「股長,這位朝倉先生到底是什麼來歷,連您都要畢恭畢敬,不敢得罪?」憲兵上等兵濱田廣介揉着依舊隱隱作痛的小腹,湊上前好奇道。
「濱田,朝倉先生的來歷,不是
你我的身份可以打聽的。」西浦智仁拍了拍濱田廣介的肩膀,一臉意味深長。
「股長,您在朝倉先生的軍人手牒上到底看到了什麼?」
另一名憲兵上等兵淺井康太被西浦智仁神秘的語氣搞得心癢難耐,仗着平素以西浦智仁的心腹自居,他仍舊壯着膽子問道:「閣下難道還信不過我和濱田嗎?您就透露幾句?也讓我和濱田君開開眼界。」
「是啊,股長閣下。」濱田廣介聞言也立即附和道。
「這樣啊。」
西浦智仁裝模作樣地猶疑了一下,終是沒按捺住賣弄的心思,道:「在我們大日本帝國,存在着一支神秘無比的部隊,據說,它的內部成員均選拔自有着「將軍搖籃」之稱的帝國陸軍大學,擁有着就連憲兵隊都望塵莫及的權限,代號「青桐」!」
「天啊,原來朝倉先生竟然還擁有帝國陸軍大學的背景!」濱田廣介聞言驚嘆道。
或許,對於神秘莫測的「青桐」部隊他知之甚少,但對於帝國陸軍大學,他卻是如雷貫耳,都說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這句話同樣適用於日本軍隊!
毫不客氣地說,帝國陸軍大學幾乎算得上是每一名帝國士兵的終極夢想!
因為根據慣例,陸大生畢業後10年內必升大左,甚至於無數軍官視為天塹的將官門檻在陸大生這裏也根本就不存在!
只要陸大生不犯錯誤不提前退役,一個將官(至少少將)是絕對跑不掉的,就算遇到了實際成績業績相同的競爭對手,對方也得靠邊站,由陸大生優先晉升!
這就是擁有陸軍大學背景的可怕之處!可想而知,這個由陸大生群英薈萃的「青桐」部隊又該是什麼地方!
「可惜,對我和濱田君來說,就連陸軍士官學校都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夢想,就別說陸軍大學了。」淺井康太不無感嘆道。
「二位不必灰心,你們還年輕,只要好好努力,在憲兵隊,48歲之前都是有機會被保送至陸軍士官學校進修的,成為少尉,指日可待!」西浦智仁安慰道。
「如果未來真有那麼一天,那您可就是我和淺井君的學長了。」濱田廣介不免有些振奮道:「淺井,讓我們聯請西浦學長多多關照吧!」
「はい!どうぞよろしくご指導ください!」
「こちらこそ!(彼此彼此)」西浦智仁擺了擺手,自謙道:「可惜,就算畢業於陸軍士官學校,在瞻仰過朝倉先生這樣的陸大生的風采後,也是不由讓人感到自慚形穢,自嘆弗如呢!」
西浦智仁神往道:「說起「青桐」,一直以來,我都以為這只是一個傳說,沒想到這居然是真的。非但如此,今日我竟然還有幸見到了真人。」
說到這裏,西浦智仁不無惋惜道:「可惜我西浦智仁有眼不識泰山,居然衝撞了朝倉閣下,幸虧朝倉先生大人有大量,否則,這件事請如果傳到了憲兵司令部司令官閣下耳中,恐怕我們三人都會被調離憲兵隊,送往戰場最前線,淪為炮灰一樣的存在。
茲事體大,後果嚴重,還望諸君與我一起保守秘密,同休共戚!」
濱田廣介:「哈尹!」
淺井康太:「哈尹!」
江浩然在轉至一個無人的小巷後,一個閃身,便沒入了其中。
「呼」
直到這時,江浩然才敢放鬆下來,但那股來自靈魂深處的季痛卻並不打算放過他,依舊如附骨之疽般緊緊將他包裹,直疼得江浩然痛不欲生,冷汗直流。
「可惡,想不到不過是動用了區區攝魂術而已,竟然也有這般巨大的副作用,看來終究還是我孟浪了。」江浩然從空間中取出一條毛巾,狠狠咬住,咬牙
切齒地想道。
不過當時情形危急,如果江浩然還想施行原計劃,就必須得承受計劃之外的代價!
雖說依仗着過去經的神異,江浩然完全可以打破常規,忍常人之所不能忍,行常人之所不能行,在一定程度上突破能量域場的限制,動用法術。
可他到底大傷初愈,輕易觸碰禁忌不得,即便攝魂術這類法術和神魂出殼不能相提並論,但不難預見的是,如果他繼續無視禁忌,就憑他當下的狀態,很難說不會再重蹈覆轍,後果更是難以預料。
其實,江浩然又何嘗不知其中利害呢?
事實上,只要他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無視國寶文物遭受掠奪竊取的慘烈現狀,自然可以做到置身事外。
只是,他實在不忍大批國寶流失海外,淪落賊寇之手,任人踐踏,相信不僅僅是他,就是任何一位中華大好男兒,此情此景之下也會熱血翻湧,不顧自身安危,也要挺身而出。
所以江浩然,不後悔。
憑藉着過人的毅力,江浩然終於挺過了最痛苦也是最難以忍受的反噬階段,不敢有半點遲疑,他立即運轉過去經,一點一點撫平神魂遭受反噬後所造成的二次創傷。
之所以說是撫平而不是修復,自然是因為短時間內江浩然根本做不到這一點。
縱然『過去彌陀經』再如何通天蓋世,但想要在受特殊域場影響的金陵城中,短時間內修復神魂損傷,那也是完全不切合實際的一件事情,不過江浩然並非沒有自知之明,而是籍此緩和神魂陣痛罷了。
現在還不是真正鬆氣的時候,待緩過了這口氣,他還要追蹤那三名憲兵,鎖定「圖書委員會」的具體方位!
當西浦智仁三人還沉浸在偶遇「傳說」的興奮勁中的時候,卻絲毫不知,他們已經被人種下了神魂印記,就算逃到了天涯海角,也要被人追殺至死!
不過江浩然暫且還是打算先放他們一馬,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稍稍感應了一下神魂印記的位置,江浩然露出一絲一切盡在掌握的微笑,隨即收功吐氣,他現在感覺好多了,當即不再遲疑,立刻向着神魂印記指示的方向飛奔而去。
一路上,由於江浩然刻意隱匿蹤跡,倒也沒有再橫生波折,就這樣,大約在過去了一炷香的時間後,江浩然終於來到了一座極具規模的大院跟前。
看了一眼掛在院牆大門口的牌匾,「圖書委員會」幾個大字赫然在目,看來這裏應該就是西浦智仁口中的「華中佔領地區圖書文獻接受委員會」了。
事實也是如此。
西浦三人的神魂印記停留在此處已經很久了,看來他們的工作應該還沒有忙完,當然就算他們忙完離開了,江浩然也不打算立刻追上去處決掉他們。
因為他的目標,至始至終就不是這三名微不足道、既無法改寫歷史也無法影響歷史進程的無名小卒,而是眼前這處堆積了無數中華民族歷史遺產和文化瑰寶的「華中佔領地區圖書文獻接受委員會」!
雖然目標已定,但江浩然並沒有選擇貿然行動,儘管看着進進出出的車輛,歷史賦予的責任感和使命感不免讓他感到心急如焚,但江浩然同樣清楚,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且不說,如今的金陵城已然被日軍完全掌控,就說『圖書委員會』的安保力量,也絕無可能是明面上守在大門口的幾名守衛那麼簡單!
更別說,這裏進進出出的絕大多數也都是日本軍人,這種情況下如果選擇貿然行動,這已經不是托大,而是找死!
江浩然並不缺乏耐心,加之新計劃與原計劃實質上非但沒有形成衝突,反而在一定程度上形成了互補。
別的不說,
至少在車輛方面,『圖書委員會』就絕對不會缺少,如果計劃順利,他順帶着搞走一輛卡車應當不在話下。
時間如白駒過隙,一晃而過。
隨着夜幕降臨,白天熙熙攘攘、熱鬧非凡的『圖書委員會』,此時也終於復歸平靜,不過江浩然選擇繼續蟄伏,時間依舊還早,仍舊不到動手的時候。
值得一提的是,江浩然並未荒廢掉白天的大好時光,憑藉着一身高絕的本領,哪怕沒有深入敵營,但他還是將『圖書委員會』的情況給摸了個七七八八。
根據探查,他發現敵人真正駐紮在『圖書委員會』大院之中的保衛力量約莫在一個小隊左右,有人或許覺得以『圖書委員會』在大本營心中的分量,一個小隊的力量未免有些太不當回事,但事實並非如此。
相反,能在這裏安排一個小隊的兵力駐紮,已經充分彰顯了小鬼子對於『華中佔領地區圖書文獻接受委員會』的高度重視!
要知道,小鬼子的一支滿編小隊人數可是高達54人的,如果是加強小隊,實際人數還要更多。
事實上,如今的金陵城已然盡在日軍掌握。通常情況下,一般性軍事單位,也用不着這麼多軍人守衛。
畢竟城內的巡邏隊可不是擺設,就更別說『圖書委員會』還算不上什麼軍事要地,就算城內還有零星的反抗力量存在,也絕對不會將這裏劃歸為攻擊目標。
除此之外,江浩然還發現,運輸到『圖書委員會』古董文物在卸運後,都會統一被工作人員搬至三層樓高的主樓中。
江浩然斷定,這棟主樓定然就是所謂的專家學者們日常工作的地方了,甚至根據主樓誇張的佔地面積,加上他盯梢了一天,也沒有發現有多少專家或學者從中出來後,於是更加篤定,這棟主樓或許還是軍方安排給這些專家學者們的臨時住所!
至於是不是真的和自己猜測的一樣?
其實並不重要。
江浩然笑了笑,又看了眼手錶,相信不久之後,答桉自然就會水落石出!
凌晨三點,正是萬籟寂靜之時。
就算有蟲嘶蛙鳴,鳥啼獸嗥,這個時間段,也該陷入沉寂了,沒看就連站在『圖書委員會』門口值夜的士兵們,也都打着哈欠,昏昏欲睡麼?
「就是現在。」
江浩然終於動了,只見他身形快速移動,飛騰挪轉,不過幾個起落的功夫,人已經趨至『圖書委員會』院牆之外。
『圖書委員會』的外牆格外高大,甚至為了防止有人攀爬牆體,日本人還在圍牆上拉起了一圈鐵刺網,但這又如何攔得住明勁大圓滿實力的江浩然呢?
都無需藉助牆體助力,江浩然一躍數米,半空一個閃身,人已經穩穩落至院內,其動作翩若驚鴻婉若游龍,又像是落葉飄零,毫無徵兆,悄然無聲。
而就在這時,一名曹長帶着一個分隊的士兵巡邏而來,江浩然見狀,當即收斂氣息,藏匿於牆角陰翳處,有驚無險地躲過了敵人的巡視。
看得出來,這群巡邏兵的態度有些敷衍。
畢竟大半夜的被人從被窩中叫起來換誰能情願,睡意散沒散去都說不好呢,誰還有心情巡邏啊?再者,誰又能想到,高牆大院、守衛森嚴的『圖書委員會』居然還能被人神不知鬼不覺的摸進來呢?
自然更不會想到,有人甘冒巨大風險,竟然只是為了在大樓中堆放的到處都是的破爛呢?
在這些底層士兵眼中,除了金銀珠寶,其餘古董也好、文物也罷,在他們眼中確實和破爛無異,讓他們去拿都嫌麻煩呢,自然不會理解有人為了它們,可以不顧一切,乃至捨生忘死!
江浩然暗道一聲好險,誰能想到這群巡邏兵竟然好巧不
巧的正好巡視到他所精心挑選好的突入口呢?
【鑑於大環境如此,
可由此也不難看出,他們的巡邏路線事先一定是經過精心研究佈置的,幾乎不存在什麼盲點和漏點,若不是江浩然身手了得,反應敏捷,說不得這會已經着了道了。
於是,江浩然變得愈發小心起來。
『圖書委員會』的主樓是江浩然這次的主要目標,謹慎起見,他沒有選擇從大門處直接突入,而是潛伏到一樓邊緣地帶的窗戶邊,用工具撬開保險,縱身翻躍了進去。
但他依舊沒有放鬆警惕,直到小心翼翼地將窗戶再度關閉後,這才輕鬆了口氣,認真打量起房間內的情況來,房間裏沒有人,這一點江浩然事先就經過確認,否則他斷不會冒失到選擇這間屋子。
不過屋中沒人不假,但卻堆滿了各類文獻書籍,這些書籍幾乎被堆成了一座座的書山,數量之**本不可計數,可惜堆放得十分雜亂,顯然還未來得及進行整理。
江浩然看的連連搖頭,一般人很難想像,這些被中國各大學術機構、高等學府、博物館乃至故宮博物院南京分院(朝天宮)與國立美術館都要視作珍寶,小心翼翼珍藏起來的中華文化瑰寶,在這裏,竟然被鬼子如同對待垃圾一樣的態度隨意堆放在這裏。
「可惡!絕對不可原諒!」
江浩然越看越上火,簡直怒不可遏,當他的眼角餘光掃到牆角時,不由更怒了,角落裏竟然還卷落着不少書籍,只是看它們破破爛爛的樣子,不難想像在途中遭遇了怎樣的暴力輸送,結果還因為破損嚴重,被工作人員隨手甩到了角落裏。
江浩然隨手撿拾起一本,並小心地撣去上面的灰塵,只見上面《清朝歷代皇帝實錄》八個大字赫然印入眼帘。
「唉,真沒想到,居然是這套《清朝歷代皇帝實錄》。」江浩然忍不住嗟然長嘆,他之所以對這本《清朝歷代皇帝實錄》印象深刻,是因為他曾在另一個時空看到過這樣一段史料:
在被日方劫掠的數量巨大的圖書典籍中,還有許多世所罕有、價值連城的善本秘籍。如宋版書4000餘種、『清朝歷代皇帝實錄』寫本3000多冊、完整的『古今圖書集成』10套等,這些珍貴書籍直到戰後都沒有歸還給中國。
江浩然沒有時間一一翻找,但母庸置疑的是,不管是剩餘的『清朝歷代皇帝實錄』寫本還是完整版的『古今圖書集成』等珍貴稀世的古籍,就算不在眼前,也定然在這棟大樓之中。
看着眼前的書山,江浩然眼神閃現出一絲掙扎,但最終還是做出了最艱難的抉擇,從空間中取出了部分早就準備好的汽油,然後盡數灑在了書山之上:「對不起了,與其全部便宜小鬼子,還不如一把火燒個乾淨!」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江浩然的審判之戒,充其量也就2立方米的空間,就是將它塞滿了又能帶走多少呢?
更何況,為了完美實施今晚的計劃,他的空間已經沒有多餘的位置了
江浩然隨後立即趕往其它房間,汽油在空氣中揮發的速度很快,他的動作必須得加快加快再加快!
好在這棟大樓的一樓和二樓都沒有人居住,也沒辦法居住,因為一至二層的房間中不是堆滿了各類善本古籍就是形形***的古董文物。
二樓,江浩然隨手將一扇房門打開,門沒有上鎖,當然,在守衛森嚴的『圖書委員會』的大院中,確實也沒有上鎖的必要。
房間中,有從南京棲霞山齊塔內出土的南齊刻石佛和佛寺壁畫;有正覺庵內搶來的明代宣德香爐和清代大型青瓷供瓶;有從中央國醫館掠奪的幾大箱明清版中醫典籍以及一尊宋代
銅人(研究針灸之用),還包括乾隆五彩瓷邊豆、同治五彩瓷蓋碗,但不限於古墨硯、對聯、字畫、古代服飾衣物等珍貴文物,可謂是滿滿堂堂,群寶薈萃。
看着這些堪稱彌足珍貴的國寶如今卻被敵人放置在此,隨時等候所謂的專家「鑒寶」,最終都難逃流失海外,淪落異邦的命運,江浩然痛徹心扉之餘,也只能默默取出汽油將之一一澆灌
不多時,一樓、二樓的澆灌作業就已經全部實施到位,江浩然又馬不停蹄,前往三樓而去。
或許是因為工作量太大,所以為了提高專家們的工作效率,整個主樓三層已經被日本軍方臨時改造成了宿舍區。
都不用江浩然上樓,此起彼伏的呼嚕聲和酣睡聲就毫無滯阻地傳入江浩然耳內,以他遠超常人的耳力就算想故意忽略這些聲音都無法做到。
「既然睡得這麼香,那乾脆都別醒了。」
黎明到來之前,正是天色最為黑暗的時候,也是一個人睡意最為濃郁的時候,所以即便江浩然大搖大擺地走在三樓區域,也無一人覺察異常,當然就算有人發現了他,江浩然也完全不憷。
別忘了,他可是穿着日軍中尉軍服,一般的小兵輕易不敢質問他,敢質問他的憲兵又不在這裏,就算是被起夜的專家碰上,他也完全可以用一句「巡夜」湖弄過去,難不成專家還會和他索要軍人手牒不成?
所以江浩然完全有恃無恐!
不過江浩然可不是擱這找存在感來着,時間寶貴,他當即從空間中取出手榴彈和引絆線,在門梁、門口、走廊、樓梯包括一切敵人可能觸發陷阱的位置都設置了詭雷,尤其是住人的房間,那更是重點關照!
論手雷的99種玩法,如果要寫成論文,江浩然打賭,他拿第二,絕對沒人敢拿第一!
「可惜手裏沒有德國貨了。」江浩然有些想念李君堯送給他的有着「馬鈴薯搗碎器「之稱的德制M24型柄式手榴彈了,論製作詭雷,自然沒有比威力巨大的M24更適合的手榴彈了。
有一說一,小鬼子的九一式和九七式手榴彈雖說在移除安全插梢後也不影響製作詭雷,但這二款手雷令人詬病的地方實在是太多了,威力同樣也差強人意,倒是明治23式手榴彈因為體積較小、引信複雜,適合鏈接絆線,反而特別適合製作成各種詭雷。
可惜手雷的主要用途可不是用來製作詭雷的,所以明治23式手榴彈雖然威力不小,但其存在着拉開保險後需要用底部使勁撞擊硬物,使保險脫落才能投出去的致命缺陷,導致其安全性能極差,日軍在使用這種手榴彈時往往都會心驚肉跳,久而久之,就很少在正面戰場上出現了,即便江浩然殺了那麼多小鬼子,也沒有繳獲到一枚。
不過威力不夠,數量來湊。
一直以來,手雷都是江浩然的重點繳獲對象,所以手裏還真是不缺,再加上之前還剩下了不少鞏式木柄手榴彈,這會自然可勁使用,現在不用,等離開了南京城,恐怕就沒有多少用武之地了。
再者,『圖書委員會』的前身是南京竺橋地質陳列館,作為陳列館,其佔地面積巨大,足足有二三千平米,其中主樓就佔地1600餘平米,否則也不會被日軍選來充作劫掠中華古董文物的前線基地。
可想而知,三樓的面積究竟有多大,據江浩然粗略估算,居住在三樓的日本專家學者至少也有六七百人!
詭雷若是設置少了,恐怕還真不夠這些人分的!
詭雷設置完成後,江浩然悄悄退出了主樓區域,接下來,他又將目光掃向了大院內的幾棟附樓和倉庫。
這些附樓,據江浩然白天觀察,大概率是充作了駐紮士兵的營房、工作人員的宿舍以及餐廳使用。
為了
驗證自己的想法,江浩然一一潛入進去,發現果然如此,不過當他再出來時,裏面該設置詭雷的地方,已經全部被他重點關照!
最後,江浩然又將目光瞄向了庫房,由於院子中停泊着十多輛軍用卡車,所以江浩然有充分的理由認為,庫房中一定存放了大量汽油,甚至是軍火!
不過庫房上了重鎖,以江浩然的實力儘管暴力破門不難,但勢必會驚動巡邏隊,結果恐怕會適得其反,可要是放棄進入,就算他劫走了卡車,沒充足的燃料貯備,他帶着一卡車女人們又能跑出多遠?
其實教堂庫房中到是存有不少汽油,當初除了被江浩然使用了部分外,剩下的則全部被他轉移到了避難所中,但是別忘記了,這些汽油剛才已經全部被他霍霍乾淨了,也就是說??且不管庫房中是否真的存在汽油,他都必須冒險一探!
不過當真以為江浩然除了使用破門而入的暴力手段外,就拿庫房沒辦法了嗎?
那也未免太小看他了。
以他的身手,區區庫房不過五六米的高度又如何攔得住他?幾下就被他掠上了屋頂,這座庫房明顯是地質陳列館的遺留產物,雖然建造的高大寬敞,但要論安全等級,和真正用鋼筋水泥澆築的軍事倉庫相比,那真是相形見絀。
不過『圖書委員會』畢竟不是軍事基地,所以木瓦結構的尋常房頂很快就被江浩然不動聲色地破開一個豁口,並輕鬆躍入其中。
「喲,還真被我猜中了?」
看着庫房中堆放着的密密麻麻的油桶,江浩然差點笑出豬聲,不過想像中的軍火併沒有發現,也是,才一個標準小隊而已,又能有多少軍火,確實沒有存放庫房的必要。
庫房中除了汽油外,還囤積了不少物資,但全部用帆布包裹着,江浩然用匕首一一將帆布劃開,發現了大米、麵粉、罐頭、被服等生活物資。
江浩然眼睛一亮,避難所內現在可是缺吃少喝的,這些物資倒是能解燃眉之急,不過想要全部帶走還是不現實的,也沒必要,他們在南京城也呆不了幾天了,一輛卡車能載下30多人就已經不錯,是攜帶不了太多物資的。
考慮了一下,江浩然還是收取了二十多箱罐頭,至於汽油,他決定帶走三桶,多了卡車也攜帶不了,這些物資,江浩然自然通過審判之戒分批次轉移到了早就選好的卡車後車廂中。
至於接下來,那當然是殺人放火了!
趁巡邏隊轉到了別的地方,江浩然用飛刀快速解決掉了守衛在『圖書委員會』大門處的幾名哨兵,然後整了整衣領,大搖大擺地來到大院中央。
見左右無人,江浩然快速將一桶汽油從空間戒指中取了出來,擰開桶蓋,又一把扯掉一枚九七式手榴彈的保險銷,抬起右腳,就勢將手雷往軍靴鞋幫上一磕,隨手就丟進了油桶中。
江浩然絲毫不敢遲疑,雙手發力,掄起油桶,瞄準主樓二層的一扇窗戶就狠狠地摜了進去。
而幾乎就在下一秒,一聲無比巨大的爆炸聲響徹整個『圖書委員會』,爆炸的中心,熊熊火焰從窗戶口向外噴薄,並迅速向四周蔓延!
「敵襲!敵襲!」江浩然滿意的笑了笑,隨後扯開嗓子大聲叫嚷起來!
頓時,整個『圖書委員會』之中一片混亂!
更有接二連三的爆炸聲從四面八方接連響起,混合着悽厲絕望的慘叫聲,將整個夜空都渲染成了一副陰森可怖的魔鬼畫卷!
江浩然的叫嚷聲很快就將巡邏兵給吸引了過來,帶隊的軍曹還沒搞清楚什麼情況,江浩然的兩個大耳刮子就已經狠狠地甩了過去:「八嘎呀路!你們是怎麼巡邏的?被敵人摸進來了都不知道?
你知不知道眼前這棟大
樓里住着的都是什麼人?他們都是我大日本帝國千挑萬選、優中選優出來支持前線、協助特別行動的文化巨臂和金色嵴梁!
可是因為你的失職,他們現在生死不明!你簡直是大日本帝國皇軍的恥辱!」
「すみ末せん!すみ末せん!(對不起!對不起!)中尉閣下,都是因為我的失職造成了這次的嚴重後果!我願意承擔全部責任和後果!包括向天皇陛下剖腹謝罪!」
帶隊曹長被江浩然扇得七暈八素,儘管這位陌生的中尉軍官並不是他的直屬長官,也不是他們小隊中的任何一名軍官,但他此刻哪裏還管得了這許多?
他更顧不得腫脹疼痛的臉頰,一個勁地向江浩然鞠躬致歉,他也是被這突如其來的襲擊給打蒙了,對於可能面臨的嚴重後果更是驚懼之極!
「負責?八嘎!」
江浩然又是一個耳光狠狠扇了過去,直接將曹長扇得原地轉了幾圈:「這是你一個小小的曹長可以負責的嗎?就是你們的隊長也同樣負不起這個責任,天皇陛下不會原諒你們的愚蠢,你們都應該切腹自盡!
只有這樣,你們才可以挽回一點身為皇軍的顏面,才可能不玷污純粹的武士道精神,才有資格證明對天皇陛下的忠貞不二!」
「哈尹!哈依!」曹長好不容易才站穩身形,但江浩然的話卻聽得他如墜冰窟,只敢僵硬地點頭稱是,卻不敢再多說一句話!
不過江浩然自然懂得見好就收的道理,真要這群士兵現場切腹,恐怕非鬧出譁變不可,他隨即指着逐漸被大火吞噬的主樓道:「八嘎!你們愣在這裏幹什麼!還不快去救火!」
「哈尹!」
帶隊曹長聞言如蒙大赦,立即帶人快速離去。
「你們兩個留下來。」
江浩然指着兩名落在隊伍最後的二等兵道:「你們去大門口替我把路障統統搬掉,我現在要開車去警備司令部搬取救兵!哈亞庫!」
二等兵:「哈尹!」
二等兵:「哈尹!」
江浩然隨即返回卡車驅動汽車離開了『圖書委員會』,在駛離大門的那一剎那,江浩然打開車窗,向着兩名敬禮目送他離開的二等兵拋出一顆九七式手榴彈,笑着揮了揮手道:「辛苦了士兵,這是我送給你們的禮物!撒幼那啦!」
說完,江浩然勐踩油門,然後揚長而去。
只留下兩名反應不及的二等兵看着手中尚在冒煙的手雷,不由面面相覷。
「啊!
!」
「轟!
!」
就連遺言都來不及交待,兩名二等兵便被炸上了西天!一筆閣 www.pinb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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