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喬米拉奇,位於美利堅加利福尼亞州里弗賽德地區,是一座被大片荒漠包圍的傳奇小城。
作為加州有名的觀光旅遊和度假勝地,這片總面積只有64公里、僅擁有1.7萬人口的「沙漠綠洲」,每年卻吸引着至少數百萬的外籍遊客前來打卡,與相隔200公里、在加州同樣負有盛名的旅遊之城棕櫚泉相比,非但沒有絲毫遜色,相反還更勝一籌。
因為大名鼎鼎的安格列森莊園恰恰就坐落在這座小城之中。
作為一座被全世界公認的「供有國際影響力的人物舉行私下會談和度假的場所「,安格列森莊園曾先後接待過七位美利堅總統和英吉利女王、首相以及以色列總理等多位世界領導人,還有不知凡幾的各國政要和社會名流等,所以名聲早就響徹海外,成為不少權貴的嚮往之地。
值得一提的是,2009年,莊園主人安格列森夫人在去世之前,將毗鄰莊園的15英畝(約平方公里)的土地劃作了遊客中心,並建造了花園和1600平方米的建築,從此對外開放,這才有了讓普通人也能近距離一窺莊園真容的機會。
然而,就在2013年3月,歷經重新裝修以後(總經費高達6150萬美金)的安格列森莊園,迎來了它新的主人,於是,這座面積達200英畝、號稱「陽光之鄉」的沙漠度假地又重新變成了絕對私人領地,不再對外開放。
自此,安格列森莊園終於迎回了曾經的靜謐。
但此刻,這座坐擁主建築、會客區、3座客居別墅、1個私人的9洞高爾夫球場和11個人工湖、建築面積高達1.6萬平方米的安格列森莊園,卻遠不如它表面顯露的那般平靜。
「老爺,您該用點餐了,再不濟,您喝點粥也成啊,再這樣下去,您的身體一定會被拖垮的啊。」
安格列森莊園主樓四層、一間昏暗的會議室內,一名管家模樣的中年男子躬着身子,對另外一名將身體深陷於沙發之中、難掩倦色的中年男人,苦口婆心地勸慰道:「老爺,我知道您傷心,可我又何嘗不痛心呢?
阿琛那個孩子,從小就是在我眼皮子底下長大的,老爺您平時工作繁忙,沒有多少時間陪伴他,便都是由我親自去陪伴他,守護他。
說句大不敬的話,您雖然是阿琛的父親,可陪伴他時間,或許還不及我的十分之一,論對他的感情,我相信,就算比不了你們親生父子的關係,只怕也不遑多讓了。
所以,對於他的死,我同樣是痛不欲生啊!
可我知道,現在不是傷心的時候,更不是將自己搞垮的時候,一旦我們垮了,誰來給阿琛報仇呢?
尤其是您,老爺,您是張家的領頭羊,帶頭雁,誰垮了都不要緊,可您要是垮了,我們該怎麼辦,張家又該怎麼辦,阿琛的仇又該怎麼辦?」
中年管家說完,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噗通」一聲跪伏在地,然後號啕大哭起來。
中年男人似乎毫無所覺,依舊坐在沙發里動也不動,若不是他的眼睛不時會隨着會議室內投影出來的、兒子的生前影像而不停轉動,只怕是個人都會以為他已經悲痛過度、不省人事了吧。
「兇手還沒有找到嗎?」良久,中年男人微微仰頭,用力抑制住又要流下的淚水道:「難道就一點線索也沒有留下嗎?」
「老,老爺。」
中年管家猛然抬頭,顫抖地語調中竟帶着絲絲驚喜,在此枯坐三天兩夜、幾乎粒米未盡的老爺總算開口了!
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這意味着什麼!
這意味着,曾經叱咤風雲,攪動加州的那個男人又回來了!
他走出來了!
「嗯,叫你擔心了。」中年男人收斂起悲傷,身上威嚴的儀態又一點點展露出來。
不過看得出來,他和管家看似主僕關係,卻又並非那麼簡單,他身上流露出來的威勢,並非針對管家而有意為之,而是長期身居高位,居移體養移氣後的自然流露。
「老爺,您,您沒事,沒事就好。」管家更咽道。
「唉。」
中年男人嘆息道:「我只當自己這麼多年下來,早就練得鐵石心腸,只是臨到末了才發現,過去不過是事不關己罷了,阿琛這一走,卻是讓我白髮人送黑髮人,這一關,我過得心裏難受啊。」
中年男人說到這裏,用拳用力捶了捶胸口,彷佛那裏被針扎一樣,痛徹心扉。
中年管家看了心中也是嘆息,老爺走出來歸走出來,但心中的創傷想要抹平,這輩子只怕也是無望了,因為,那是他的獨子啊。
「老爺,您放心。」中年管家道:「少爺絕不會白死,您的淚也絕不會白流,我一定會親自抓住兇手,將他挫骨揚灰。」
「這麼說,兇手還是沒有着落了?」中年男子淡淡道。
「老爺,是我無能。」中年管家再次重重跪倒地面,無比自責道。
「快起來吧。」
中年男子抬了抬手道:「這事不怪你,也怪不到你,能悄無聲息地突破重重安保將人殺死,還能不留下蛛絲馬跡,這是琛兒惹到了不該惹到的人了。」
「老爺」中年管家突然面露遲疑,有些欲言又止。
「怎麼?」中年男子挑眉道:「想說什麼但說無妨,你我之間用不着這麼拘束。」
「老爺,恕我直言。」中年管家組織着語言道:「儘管我調查未果,可是整個加洲,有能力又有手段將這件事情處理地乾乾淨淨、就連我們張家都查不出絲毫馬腳來的,恐怕也就只剩下洪門了吧?至少洪門一定知道些什麼!」
「洪門麼!」
中年男子危險地眯起了眼睛:「這件事情,暫且先不動聲色,你繼續在暗中調查,切毋打草驚蛇,不管是不是洪門,這樣的對手,都需要我張家全力以赴。不過,對方既然把我張家當軟柿子捏,那就要做好隨時被反咬一口的準備,不管付出多大代價,這個梁子我張家接了!」
「是,老爺。」中年管家保證道:「請您放心,我會挑選一批可靠人手,絕對不會打草驚蛇,更不會耽誤了您的大選。」
「嗯,你辦事我放心。」中年男子滿意地點點頭道:「當前一切還是要以大選為重,準備了那麼多年,如今就差那臨門一腳了,就是琛兒的仇,在大選面前,也得靠邊站!」
說到這裏,中年男子的身份幾乎顯露無疑!
他就是被江浩然殺死的花花公子張宥琛的父親,現任加州副州長、前三藩市市長張佑銘,而那名中年管家姓吳名起,則是張家從小培養的忠僕,對張家可謂是忠心耿耿,日月可鑑。
不過他名義上沾着個仆字,但在張家可算不得什麼下人。
雖說打吳起太祖父那一輩起,他們吳家就和張家簽訂了賣身契約,從此世世代代與張家為奴,但吳家早在吳起高祖父那代就已經徹底翻身,不但被主家歸還了契約,還世代備受重用。
到了他太爺爺那一代,時任張家家主更是力排眾議,將吳起的太爺爺由一名分店掌柜直接提攜為張家總管,協助家主打理張家上下大大小小的一應事務。
至此,包括吳起在內,吳家一連四代都是大受張家重用和倚重的大總管,加之從小又是以伴童、書童的身份陪伴主家公子也就是未來的家主一起長大,雙方關係又豈簡單的主僕身份那麼簡單,真要論關係遠近親疏,恐怕家主的親兄弟都無法與他們相提並論。
可想而知,吳起在張家究竟地位如何了。
不過這個世上又哪有無緣無故的愛呢?吳家之所以能夠翻身,自然是有一番際遇,當然這段往事就要追溯到前清時期了,當時還是張家奴僕的吳起高祖父在一次因緣際會之中,偶然救下了一名遭到仇家暗算、深受重傷的武道宗師!
何為宗師?化勁修為!
自此,有了一名武道宗師作為靠山的吳家,這才算是真正有了讓張家另眼相待的資本,從此以後,在張家的提攜之下,可謂是飛黃騰達,直破雲際。
但真正能讓吳家經久不衰的,還是當初那名武道宗師的一句承諾,即吳家每年都可挑選三名適齡的優秀子弟送往其所在山門拜師學藝。
當然,這些吳家子弟能否通過篩選留下來直至學有所成,就要看他們的天賦和後天努力了。
正是抓住這次千載難逢的機會,吳家很是出了幾名高手,儘管其中最強者也不過就是暗勁巔峰的大師修為,但就吳家毫無底蘊的現狀而言,已屬難能可貴。
至少吳家憑藉着這股東風算是真正在張家立住了根。
尤其是到了後世,隨着時局動盪、戰亂頻起,饒是以張家的底蘊,在戰火席捲之下,也是四分五裂,為了保存火種,不得已,張氏家族壯士斷腕,由長房一脈帶領族中青壯,遠遁南洋,意圖東山再起。
這一路艱險,自是不必多言,而吳家憑藉着武道傳承,途中多有護衛之功,幾次幫助張家渡過滅族危機,可謂是立下了赫赫功勞。
從此吳家地位穩如泰山,不可動搖,兩家捆綁得也更為緊密,很是傳出了幾段主僕情深的佳話。
隨着張家生意越做越大,自然不滿足於南洋一域,很快又將觸手延伸到了北美、西歐一帶,這才有了今日的威勢,而在張家重新崛起的過程中,吳家一直扮演着一個不可或缺的角色。
所以別看吳起在張佑銘面前畢恭畢敬,顯得奴顏婢膝,但這只是吳家世代侍奉張家沿襲下來規矩、禮數和深刻在骨子裏的忠誠罷了。
但,這份待遇僅限於張佑銘一人!
實際上,作為吳家當代家主,吳起一身修為雖未達到其先祖曾經到達過的巔峰,但也早就修煉到暗勁後期,距離巔峰僅僅只有一步之遙,實力可謂是深不可測,絕對不容小覷。
在張家的地位更是無比超然,僅在張佑銘一人之下!
正是有他坐鎮張家,張佑銘不知規避掉多少明槍暗箭,張家對外也才有了足夠的威懾力,有一說一,暗勁級別的高手,即便身處超級勢力之中,也要受到禮遇,就更別說暗勁後期的高手了。
要知道,在世俗界,明勁高手就足夠橫着走了。
不管是達官顯貴還是富豪名流,想要招徠他們為自己所用,還真不是光用錢就能搞得定的,還得將他們奉為座上賓,充分尊重、給予厚待。
至於暗勁高手,除了各大超級勢力,幾乎不可能被普通人或尋常勢力請動或者收買,到達了這個層次的人物,金錢已經唾手可得,根本不會為黃白之物所動,他們真正在意的,是能夠讓他們於武道境界更上層樓的秘籍和寶物。
這都是世俗力量所不能及的。
可張家卻能擁有如此高手,也難怪野心勃勃,想要攀登加州權力的巔峰。
「老爺,那天晚上保護少爺的那批保鏢您看怎麼處理?」
「等事情了結後全部料理掉吧。」張佑銘冷哼一聲道:「主人死了,保護主人的狗卻安然無恙,這種護主不力的廢物,留着有什麼用。」
張佑銘顯露出他狠辣的一面,卻忘記了要不是這些保鏢及時回來通風報信,只怕張宥琛之死早就鬧得滿城風雨,不可收拾了,又談何競選呢?
「老爺,那少爺的葬禮?」
「眼下,也只有低調處理了,選一片山清水秀的土地,讓他早點安息吧。」說到這裏,張佑銘頓了頓道:「對外,就宣稱他正在養病吧,這個消息,怎麼也得捂到我大選結束。」
張佑銘說完後又再度沉默下來,他有些後悔自己沒有管束好這個兒子,如果他當初肯乖乖聽自己的話,在大選結果出來之前堅決不邁出莊園半步,又怎麼可能會被人抓住機會暗殺了呢?
可惜世上沒有如果。
只是他真的有些不明白,是誰非要置他的琛兒於死地不可?
難道真的是他的政敵所為麼?
他不信這些人的政治智慧會這般低下,否則又有什麼資格成為自己的對手?更別說他張家也不是好惹的,鷸蚌相爭,只會讓漁翁得利,一個合格的政治家,又怎會犯這樣的低級錯誤呢?
可如果不是,那兇手又是誰呢?
他到底想幹什麼?
俗話說得好,知子莫如父,他的兒子混賬是混賬了些,可也不會不知輕重地為張家樹立強敵,又如何能引來殺身之禍?
張佑銘百思不得其解!
直到過去了好一會兒,他才又道:「精子的提取工作進展如何了?」
「老爺,工作正在進行中,克里茲博士向我們保證,只要死者的死亡時間不超過72小時,他都有把握成功提取存活精子。」
「好。」張佑銘低沉聲道:「琛兒雖然不在了,但張家不能絕後。」
就這樣。
在兩人簡短的對話當中,有人被判決了死,有人被決定了生。生與死,似乎完全就在他們的一念之間,可是,他們似乎忘記了,自己並不是神祇啊
關於安格列森莊園中發生的一切,江浩然暫時還並不知情。
當然,即使知道了,他也不會放在心上,因為早在殺死張宥琛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預判到可能產生的種種後果,以及將會導致的一系列連鎖反應。
不過張宥琛根本就是死有餘辜!
別說殺他時,江浩然早已今非昔比,根本無懼張家的報復,就算他依舊只是個勢單力孤的普通人,他也不會心慈手軟,瞻前顧後。
畢竟,他可不是原身啊!
事實上,有洪門作為底氣,又有q組織作為奧援,江浩然又豈會將一個小小的張家放在眼裏?甚至只要他願意,完全可以將整個張家連根拔起,斬草除根!
張家所依仗的,無非就是它的政治影響力和一個暗勁後期的高端武力罷了,這點底細,以洪門的情報能力,江浩然早就摸清摸透了!
之所以沒有趕盡殺絕,自然不是投鼠忌器,而是不願多造殺業。
他本身與張家的讎隙,隨着張宥琛身死賬銷,已經告一段落,自然不願多做計較,但他又很清楚,即便有洪門替他遮掩,以張家的能量,找到他不過是早晚的事情,雖說他有心就此翻篇,但也知道,這或許只是自己的一廂情願罷了。
但有道是,良言難勸該死鬼,慈悲不度自絕人。
如果張家非要不知死活來找他麻煩的話,那就別怪他心狠手辣了。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這天下午,江浩然收到了一條短消息,這是一條來自王詩雨的邀約短訊,為了感謝自己的救命之恩,這位姑娘打算邀請自己家中一聚,聊表謝意。
實際上,自江浩然回歸以後,他已經不止一次收到王詩雨的邀請了,但江浩然當初伸出援手,並不圖回報,所以前幾次他都委婉地拒絕了對方。
可對方持之以恆,一再邀約,江浩然這次稍作遲疑後,最終還是答應了女孩。
不管怎麼樣,這個女孩人品不錯,加之當初自己也確實答應了對方,沒理由食言而肥,索性走一趟也就是了。
由於時間約在晚上,江浩然也沒有急着過去,而是吩咐人送來了幾套尋常的行頭,並重新將百達翡麗收進了審判戒指,他暫時還不想暴露身份,所以有必要偽裝一下自己,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他的情況太過複雜,很難一兩句話解釋得清,他也沒義務和這對母女解釋多少,所以為了避免不必要的尷尬,還是低調一點為好。
時間過的很快,眼看到了傍晚,江浩然和kiko打了聲招呼,表示自己出門辦點私事後,隨便招呼了一輛計程車,便往唐人街而去。
唐人街挨着市中心很近,直線距離3公里左右,步行需要20-30分鐘,坐車的話10分鐘綽綽有餘。
江浩然很快就到達了目的地,剛下車,一位裊娜娉婷的少女立刻驚喜地叫出聲來:「江大哥。」
顯然,對方早就在門口等着他了。
「詩雨。」江浩然見狀,笑了笑,隨即揮手打了個招呼。
王詩雨立刻開心地迎了上去,並大膽地挽住江浩然的胳膊,但雙頰卻是不自覺騰起兩朵紅暈,顯然她很有可能也是人生第一次和一個男生這麼親密。
江浩然見狀莞爾一笑,對女孩的小心思看破不說破,英雄救美這種橋段雖然俗套,但確實很容易俘獲女孩的芳心。
想到這裏,江浩然忍不住為原身感到一陣悲哀。
他明明有女朋友,可卻從未享受過這種最基礎的溫柔,甚至就連趙夢安刻意跟他保持距離,他都天真的把這種疏遠當成是一種相敬如賓,真是何其可笑啊。
兩人隨後肩並肩走進了小超市。
江浩然這才將手中來之前就購買好的一袋水果遞給王詩雨,道:「我也不知道該買點什麼,一點小心意,別嫌棄。」
「江大哥,您太客氣了,不是說好了讓您直接過來就行的嘛,家裏什麼都有,真的是太破費了。」王詩雨嗔怪道,但江浩然已經買好了,也只好接了過來。
「一點水果花不了幾個錢,你就別跟我客氣了。」以江浩然如今的身價上門就拎點水果確實有點掉價,但為了維持自己的人設,也只能如此,總比空手強。
「小雨,是小江來了嗎?」
就在這時,樓上傳來了賈琳的聲音,顯然是聽見了他們的動靜。
「是的,媽。」王詩雨大聲回應道。
「小雨啊,那你可要把客人招待好,媽這邊很快就好,你們年輕人正好多溝通溝通。」賈琳叮囑道。
「放心吧媽。」王詩雨應了一聲,隨後招呼江浩然坐下道:「江大哥,你先坐着等我一下。」
說着,她來到店門口將玻璃門鎖上,並掛上了「停止營業」的牌子。
做完這些後,她又從貨架上拿了一瓶果汁遞給江浩然道:「江大哥,您渴了吧?先喝點水潤潤嗓子,知道您今天要來,媽媽可是精心準備了一桌好菜呢。
您別看她平時兇巴巴的,但廚藝可棒着呢,她做的家鄉菜,味道可是一絕,就是比起中餐館的主廚,手藝也不遑多讓呢。」
江浩然確實有點渴了,擰開瓶蓋,咕嚕嚕灌了一大口果汁,這才道:「是嗎?那我一會可真要好好嘗嘗阿姨的手藝了。」
「江大哥,您現在不在中餐館工作了是嗎?」
王詩雨陪坐在江浩然身邊,看似隨意地問道,但實際上,她一連多日徘徊於中餐館之外,想要製造偶遇,可愣是連江浩然的影子都沒見着,直到碰巧遇見了王一舟才知道,江浩然早就離開了中餐館,另謀出路去了。
意外得知了這一消息後,王詩雨再也顧不得矜持,接連給江浩然發送消息,務必請他來家中做客。
她也是豁出去了,生怕時間久了,對方會徹底消失在她的世界,這是她不想也不願看到的。
其實她也說不上來自己究竟對江浩然是什麼感覺,可自從那天被救後,對方的身影就始終徜徉在她腦內,再也揮之不去。
「難道自己這是戀愛了嗎?」王詩雨輾轉難眠時總是忍不住這麼想到。
尤其是從王一舟口中得知,江浩然已經和前任分手後,她想要見到對方的心思就更加強烈了。
直到今天,當江浩然出現在自己面前,她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感,恨不能飛身撲到對方懷裏時,她才恍然驚覺。
原來,不知不覺中,那個身影,早就走進了自己心靈深處,讓她有些難以自拔了!
愛恨就在一瞬之間,這並非只是一句歌詞。
當然,出於一個女孩子的矜持,王詩雨多少還是克制住了自己的衝動,但她還是前所未有地大膽挽住了這個讓她有些魂不守舍的男人。
其實,倒也非是王詩雨花痴,事實上,這就是一個情竇初開的小姑娘,平日裏就連和男生說話的次數都少得可憐,更遑論談情說愛了。
歸根結底,還是江浩然對女孩子的殺傷力實在太大了。
這並不奇怪。
想想那些女粉在面對自己愛豆時的瘋狂,就不難理解江浩然的魅力了,事實上,自脫胎換骨以來,江浩然的氣質可謂是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也許,他的五官比不得小鮮肉來得驚艷。
可優雅的談吐、自信的微笑、深邃的眼神,加之挺拔的身姿,以及那日從天而降時展現而出的英雄氣概,可謂無時不刻都在沖刷着王詩雨的心神,最終讓她徹底破防。
不得不提的是,不要說王詩雨,就是在怒火世界,都有不知凡幾的美女為江浩然痴迷沉淪,甘願自薦枕席,其中不乏有知名女星、國際超模和富家千金,可想而知江浩然的魅力。
當然,回歸主世界後,江浩然失去了身份、地位所帶來的一系列的光環加持,可長達七八年的時間,除了讓他的修為大幅提升外,同時也讓他的氣質得到進一步沉澱和凝練,使得他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無時無刻不在釋放自己的獨特魅力。
不要說王詩雨這種無比青澀的小丫頭,就是備胎無數、情史泛濫的女海王和他時間相處長了,只怕也得墜入愛河,從此從良上岸。
「是的,我以後打算換種活法。」江浩然一語雙關道。
「您是要打算回國嗎?」王詩雨試探道。
「也許吧。」江浩然不置可否道。
「和您與女朋友分手有關嗎?」王詩雨忍不住問道。
「看來你知道的還不少。」江浩然笑看她道。
「對不起,我不是有意想要打聽您的私隱,我只是」生怕江浩然誤會,王詩雨慌忙解釋道。
「無妨。」江浩然不以為意地擺擺手道:「這也不是什麼秘密,不過我當初是為她而來的,既然現在已經分道揚鑣,我想回去或許對我而言才是最好的歸宿。」
「那你就沒想過重新開始一段新的感情嗎?」王詩雨脫口道:「這個世上還有很多很多的好女孩,像你這麼好的男孩子,我相信一定會有女孩子懂得珍惜的。」
江浩然深深地看了王詩雨一眼,隨即失笑道:「我很好嗎?我只是一個偷渡客而已,沒有資格,也不配談什麼愛情。」
「不,你有的。」
王詩雨用力地咬着嘴唇,似乎在做什麼重大的決定,「我」
而就在她即將脫口而出,卻又將說未說之際,江浩然卻是截口打斷她道:「欸,什麼味道?好香啊?」
江浩然說着,還用力地嗅了嗅鼻子。
王詩雨被他一打岔,本來好不容易鼓足的一口氣,頓時就這麼泄了,不由懊惱萬分,只覺得遺憾無比,不知下次自己是否還能再次鼓起勇氣,但她還不得不順着江浩然的話道:「是呢,這應該是糖醋排骨的香味,我就說吧,我媽媽的手藝可不比飯店的大廚差呢。」
「是嗎?」江浩然笑道:「眼見為實,耳聽為虛,咱們不如現在就去欣賞欣賞賈大廚的手藝如何?」
「好啊。」王詩雨自無不可,稍稍收拾了心情之後,便領着江浩然上樓去了。
王詩雨家的小超市屬於上下二層結構,一樓被改造成了商鋪,二樓則是母女兩人的生活區,上下兩層使用總面積超過200平米,在美利堅,能夠擁有這麼一處產業,高低也算得上是中產階級了。
上樓後,迎面就是客廳,中央的餐桌上,早已滿滿當當地擺上了一桌子好菜,一眼掃下去,爆炒回鍋肉、酥炸蝦仁、黃金鳳翅、炸茄盒子、松鼠桂魚、同安封肉、蘿蔔瘦肉肉丸湯等十數道家常菜正冒着熱氣,顯然剛出鍋不久。
看得出來,這頓飯,賈琳是花了心思的,也是帶着極大誠意的,這麼多菜,至少也要忙活一個下午,且果然如王詩雨所說,色香味俱全,讓人忍不住食指大動。
「確實不錯。」江浩然由衷道。
儘管他還未及品嘗,但這一點也不妨礙他作出客觀的評價,嗯,不會做,但基本的鑑賞水平還是有的。
「什麼不錯?」賈琳端着一盤糖醋排骨,從廚房裏走了出來,笑眯眯地問道。
「媽,江大哥誇你廚藝不錯呢。」王詩雨搶答道。
「你啊。」賈琳寵溺地看着女兒,笑着搖頭道:「小雨,媽媽不是讓你陪好客人嗎?你怎麼現在就帶人上來了,上面油煙這麼重,怠慢了客人怎麼辦?」
王馨月皺了皺瓊鼻,嬌俏地回應道:「媽,你忙你的,我這就帶客人走,你倒是快點啊,別讓客人等急啦。」
「你這丫頭,媽還用得着你說嘛。」賈琳沒好氣道,將盤子放下後,再次折返廚房。
「江大哥,不如去我房間坐會吧,媽媽應該也快好了,我看咱們也沒必要再下樓了。」王詩雨提議道。
「也好。」江浩然沒有意見。
跟在王詩雨身後,江浩然來到了她的閨房,隨着房門打開,視野竟然一下子開闊起來,江浩然眼前一亮,立時定睛打量起來。
閨房的面積其實並不大,但顯然經過巧妙設計,所以視覺上給人以寬闊之感,再加上清新雅致的全色系搭配,歐式宮廷風格的家具裝飾,以及氛圍燈、洋娃娃和裝飾花的巧妙擺放佈置,瞬間就讓整個房間變得夢幻起來,仿佛置身童話王國,清新治癒的味道更是滲透每一個角落。
「怎麼樣?」王詩雨得意一笑,對江浩然投入的狀態十分滿意。
「這是你佈置的?」江浩然心中一動,問道。
「不愧是江大哥,什麼都瞞不過你。」王詩雨面上笑容更盛:「我在加州藝術學院學的專業是藝術設計,這間臥室與其說是我的閨房,不如說是我的得意之作,該項設計在去年的法國巴黎dna設計大獎賽中榮獲室內設計大獎。」
「看不出來你還是一個才女,倒是我眼拙了。」江浩然一句才女誇得王詩雨眉眼帶笑,但他也是發自內心的讚嘆。
原本他也不知道法國巴黎dna設計大獎屬於什麼獎項,也是意念溝通鴻蒙後才得知,這是一項旨在發掘和表彰全球範圍內新奇且極具創意的建築、室內、景觀、產品及平面設計作品的大獎,屬於國際獎項,含金量極高。
王詩雨能在這種級別的賽事上獲獎,藝術天賦自然不言而喻,關鍵她還只是一名大二學生,日後成就不可限量,成為一名國際設計大咖幾乎可以說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嘻嘻,其實也沒有啦,可能是因為喜歡,所以學習時才比別人更加專注,也更加投入,可能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最終才取得了一點小小的成績。」
王詩雨謙虛道,但隨後眼珠子一轉,突然道:「江大哥,如果你以後結婚了,婚房就交給我來設計吧,您看怎麼樣?」
「求之不得。」江浩然笑道:「那我一定要賺錢買個大別墅,這才配得上你的天賦和才華。」
「那我們一言為定?」王詩雨伸出了手掌。
江浩然愣了一下,但隨後也伸出手掌,與她擊掌為誓道:「一言為定。」
作為東道主,王詩雨一邊帶着江浩然參觀房間,一邊為他解說起自己創意的源頭,以及創作期間發生的一系列有趣的小故事。
這些內容不涉及專業,所以江浩然倒也聽得津津有味,甚至有空打量起面前這個論美貌,絲毫不遜於趙夢安的美少女來。
有一說一。
江浩然也算閱美無數,但初見王詩雨時,也着實被她的美貌給驚艷到了。
可之所以拿趙夢安來比較,卻是因為二者除美貌之外,余者盡皆相反,如同南轅北轍,兩個極端。
如果說,王詩雨的美,是美中帶着青澀,猶如清晨的花骨朵,被雨露浸潤,含苞待放的話,那麼趙夢安的美,就猶如劇毒的顏色,越美越艷,越艷越毒,也愈加致命。
看着,看着,江浩然卻突然看到王詩雨兩頰飛起的紅暈,不禁莞爾,少女心思敏感,估計是察覺到了他的注視,倒是他唐突了。
江浩然隨即扭頭打量起房間中的壁畫來,發現四面牆壁上刻畫着很多卡通人物,雖然大多數他都叫不出名字,但可以確定的是,她們皆來自同一部動漫作品——美少女戰士!
江浩然饒有興致地指着其中一副壁畫道:「詩雨,這副畫中的金髮少女應該是「美少女戰士」中的女主角水兵月吧?」
「嘻嘻,你猜錯啦,大笨蛋。」
被江浩然這麼一打岔,王詩雨臉色頓時自然了不少,她掩嘴輕笑道:「這是愛野美奈子,也就是金星戰士,噥,這個才是水兵月,月野兔,不過她們都是一頭金髮,對於不熟悉這部動漫的人來說,辨識度確實有點低。」
江浩然訕訕道:「慚愧,這部動畫片我還是小時候看過一點,時間久了,記憶早就模糊了,不過」
江浩然隨即又指向周圍的壁畫道:「不過看這些壁畫,怎麼都是「美少女戰士」呢?看來你對這部動漫很是偏愛?」
王詩雨聞言眼神一黯,情緒迅速低落下來。
「我是不是問了什麼不該問的問題?」江浩然捕捉到王詩雨微妙的情緒變化。
「江大哥。」王詩雨冷不丁道:「您願不願意聽我講個關於「美少女戰士」的故事呢?」
江浩然:「當然,願聞其詳。」
「從前,有一座美麗的海濱城市,那裏,生長着一個無憂無慮的小女孩。」
王詩雨得到肯定的答覆後,開始娓娓道來:「從小,她的父母就將她視如瑰寶,極盡寵愛,恨不能將世間所有的美好,全部堆砌在她的身上。
那個時候,是她這一輩子最幸福的時光。
得益於父親是個成功的企業家,她的家庭十分富足,如果不出什麼意外的話,按照她原本的人生軌跡,長大後,她會被父母送到國外深造,回來後還要接手父親的公司,未來可謂是一片光明。
可是意外總是不期而至,那一年她6歲,一場突變打碎了她所有和美好有關的人生規劃。
因為她的父親,在下班途中遭遇劫匪,竟然在距離自家別墅僅僅不過數百米的地方,被人殘忍殺害。
從此,黑暗降臨了,每天,這對母女都要遭受、面臨各種恐嚇與威脅,它們都有一個共同的目的,逼迫這對母女放棄繼承她們丈夫(父親)的遺產。
而就在每日擔心受怕下,惶惶不可終日中,這個女孩的好伯伯,他父親的好弟弟站了出來,表示願意收購她們手中的公司股份,以遠遠低於市值的價格。
沒有辦法,女孩的母親在掙扎中,最終還是在股份轉讓合同上簽了字,因為如果不同意,也許她們母女,也會像她們的丈夫(父親)一樣,因為意外,從此消失在這個世界上吧。
拿着這筆錢,這對母女遠渡來到了美利堅,從此過上了隱姓埋名的生活。
沒有人知道,她們孤兒寡母到底在美利堅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也沒有人知道,為了不讓人欺凌,這位母親從一名賢淑端莊的美婦變成了今天人人眼中的潑婦和悍婦;也沒有人知道,即便好不容紮根下來了,她們依舊要面臨各種騷擾和勒索。
以前,小女孩喜歡看「美少女戰士」,是因為生動有趣;來到美利堅後,她喜歡看「美少女戰士」,是在思考,為什麼動漫中的壞人壞得那麼顯眼,而現實中的壞人卻壞得你根本就看不出來。
如今,小女孩長大了,可她依舊喜歡看「美少女戰士」,因為她無數次都在幻想,可以化身代表愛與正義的戰士,匡扶正義,替天行道,消滅世間所有的罪惡。
她甚至在夢中一次又一次地夢見,她變成了美少女戰士,將父親牢牢護在身後,然後一舉消滅兩個劫匪,讓他們的罪惡得到正義的審判。
從此,他們一家人又幸福快樂地生活在一起。
可是,是夢總是會醒的,每次醒來,她都會發現自己淚流滿面,可她還是她,她不是美少女戰士,她父親也永遠離開了她,再也回不來了…」
說到這裏,王詩雨早就淚如雨下,泣不成聲。
「唉!」
一聲長嘆,江浩然心中卻突然生出一股明悟:「其實,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美少女戰士,那是對正義的渴望啊。」
更咽了一會後,王詩雨嗚咽道:「我不明白,真的不明白,父親他平時待人溫和,又樂善好施,他捐橋修路,救助貧困學子和空巢老人,甚至出錢出力幫助失業人員就業。
這一樁樁、一件件,哪一樣不是功德無量,哪一件不是恩重如山。
不都說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嗎?
父親一生行善,可最後為什麼卻淪落到這步田地,這麼一個結局呢?」
江浩然沉默了,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原身當初不也一樣麼,為了所謂的愛情,歷經了千辛萬苦,付出了自己的一切,可最終得到什麼了?
是收穫了愛情,還是得到了一句感激?
沒有,什麼都沒有,反倒把命都給搭了進去,可他又招誰惹誰了呢?
不過他既是不幸的,也是幸運的。
不幸的是他丟了性命,幸運的是,江浩然替他報仇雪恨,還了他一個公道!
這恰恰驗證了一句古話:「天道有輪迴,善惡終有報。」
想到這裏,他突然想到了系統,想到了審判,想到了正義,於是福至心靈之下,當即脫口而出道:「相信我,善惡終有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可是我該拿什麼去相信?」
王詩雨的情緒有些失控道:「江大哥,你不知道,雖然我和母親漂洋過海,來到了大洋彼岸,可我們從未放棄向國內打探消息,試圖找到兇手,將他們繩之以法!」
江浩然:「那兇手找到了嗎?」
「找到了,也被警方通緝了,可你知道他們是誰嗎?」王詩雨絕望道。
江浩然:「是誰?」
「是父親廠里的工人。」
王詩雨眼中幾欲噴火:「那兩個畜生,原本都只是外地移民過來的破落戶,父親見他們家庭困難,難以為繼,便好心收留他們,給了他們一份工作,希望他們能夠安定生活,勤勞致富,把日子過紅火了,可他們呢?為了一點錢財,就恩將仇報,竟然親手殺害了自己的再造恩人。」
「那他們被繩之以法了嗎?」
「沒有!」
王詩雨悲憤道:「事發後,他們就逃之夭夭了,警方雖然憑藉線索鎖定了他們的身份,可卻怎麼都找不到他們的蹤跡,十多年過去了,我都已經長大成人,可兇手依舊逍遙法外。」
「江大哥。」
王詩雨一下子撲進江浩然的懷裏道:「難道這個世界真的是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嗎?是不是我這輩子再也看不到惡人得到報應的那一天了?是不是我再也沒有機會和慘死的父親說一聲瞑目,道一聲安息了?」
「不會的,不會的。」
江浩然沒有趁機抱住王詩雨,而是輕輕拍打着她的背部,撫慰她道:「相信我,正義也許會遲到,但卻不會缺席!」
說到這裏,江浩然緊跟着話鋒一轉,道:「如今,兇手雖然看似還在逍遙法外,但這又何嘗不是上天留給你的一個機會呢?一個讓你親手報仇雪恨,一個終結罪惡,用仇人鮮血祭奠你父親在天之靈的機會呢?」
王詩雨有些茫然地抬起頭道:「真的嗎?江大哥,真的會有這樣的一個機會嗎?你確定沒有騙我?」
「真的,我確定,我不會騙你。」
江浩然無比堅定地道:「你不是希望像美少女戰士一樣懲奸除惡嗎?
相信我,終有一天,你會沐浴在月光的聖輝之下,成為愛與正義的戰士!
到時候,你不僅可以報仇雪恨,還將成為正義的守護者,以月亮的名義,淨化一切罪惡。相信我,這個時間,不會太久,很快!」
「嗯!」
王詩雨終於破涕為笑,她認真地看着江浩然,道:「謝謝你,江大哥,雖然我也知道你只是在安慰我,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是不由自主地相信你說的每一句話,甚至每一個字!
我總覺得,或許在未來的某一天,它真的會成為現實。」
江浩然也笑了:「那我也要謝謝你,感謝你對我的信任,希望,我不會讓你失望。」
兩人目光一碰,隨即相視一笑。
一切盡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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