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閣下此番所為何事,可有小王可以效勞的地方。」
能夠不驚動場上一眾高手地出現在殿中,同時還用未知手段抑制住火龍翻卷之勢,道人顯然不是個易相與的。
沒有弄清楚對方目的之前,趙桓斷不會沒事找事,主動去招惹這麼一尊大神。
「貧道此番現身確實與殿下有關。」
道人拾級而下,清癯的臉上不顯半分波瀾。
「新君登基,萬象更新,有些事殿下也應當知道。」
「不過有些話語入不得他人之耳,如有得罪,還請殿下海涵。」
話語間,玄陽子已來到福王身前,衣袖輕輕拂過。
趙桓只隱約感到一陣微風,再轉過身,一眾將領依舊是橫眉怒目,一副為君分憂的鮮活模樣。
只是這份鮮活就好似木雕泥塑的栩栩如生,實無半分生機。
「邱將軍?蔡將軍?」
趙桓忍不住出聲試探,只是始終無法得到二人的回應,不信邪地又點了幾人名姓,皆是如此。
福王打了個寒顫,連退幾步,下意識想遠離道人。
明明是站在人群當中,感覺卻是那麼的陌生,仿佛偌大一座殿宇只剩下自己與玄陽二人。
「殿下莫要驚慌,貧道只是稍稍施展定身術,讓諸位將軍聽不得接下來的談話,有些事知道的多了未必是件好事。」
看出趙桓眼中的恐懼,玄陽子撫須寬慰,隨手點向一人。
「殿……」
那人恢復過來,只來得及驚呼一聲,又被玄陽子定在了原處。
「如此,殿下可信?」
如今人方為刀俎,我為魚肉,趙桓只能點頭稱是,一副唯命是從的模樣。
他哪裏看不明白,對方此舉不乏威懾的意味。
見這位即將登基的朔帝如此識趣,老道滿意地振了振道袍,正要接着往下說忽然眉頭一皺。
「哦?這兒還有一隻漏網之魚。」
玄陽子驀地抬眼望去,臉上破天荒頭一次出現新奇的神色。
趙桓順着道人的目光探去。
卻並未發現甚麼異樣,莫非是這老道看走眼了?
但玄陽子偏偏一副篤定的樣子,終於一道頎長挺拔的身影踏出一步,朝道人恭恭敬敬作揖。
「兗州陳慶之,見過這位仙長。」
此人正是陳慶之。
方才玄陽子抬臂的時候,陳慶之就已經有所預感。
然而還沒等他做出防備,隨着清風拂面,一種自身體至靈魂的滯重感油然而生,時間與空間仿佛在那一刻從他身邊脫離。
就在陳慶之的意識徹底陷入黑暗之際,胸口突然升起一股暖意,溫熱地流過四肢五骸,將他從靜滯中解脫出來。
「肉體凡胎,也未勘破參屬,居然能掙脫貧道的定身術,有點意思。」
玄陽子上下掃了陳慶之一眼,嘴裏嘖嘖稱奇道,目光經過胸前那股暖流的位置,突然定住。
「原來如此。」
說罷只見老道虛手一指,陳慶之感受懷裏一陣異動,一枚墨跡陳舊的護符突然跳了出來,落入玄陽子的手中。
「那幫禿驢還真是無處不在,南蠻這等靈氣稀薄的惡土,也能見到他們的身影,罷了,只要不惹到老道頭上,管他死活。」
玄陽子嘿笑一聲,彈指又將黃印打回陳慶之的手中。
「這是小傢伙你的機緣,貧道卻是無福消受,記得貼身藏好,說不得哪天就能救你一命。」
陳慶之忍不住低頭瞅了眼符印,粗糙的黃裱紙面上筆畫簡樸,一點也看不出神異的模樣,仿佛方才發生的一切都與它無關。
但玄陽子這位修士都說了此物不凡,陳慶之又豈敢懈怠,連忙將黃印貼身藏好,這才又抬頭看向道人。
身旁的福王目光火熱,度過一開始的惶恐,恢復思考的能力,他已經隱約察覺到這個世界並非只有武者這麼簡單。
振袖定身,熄滅烈焰,這分明是仙人才有的手段。
如今一尊仙人就在眼前,似乎還與自己先祖有舊,讓他如何不激動。
當即聚精會神,生怕漏過一句話。
「汝家先祖趙祿本為羅郡一乞兒,只因機緣巧合得了門中一枚令牌,被掌門破例收入門下,道號參祿。」
「參祿師叔資質平平,自知與大道無緣,索性帶着修為下山,建立了朔國。」
「貧道年輕時得師叔恩惠,所練功法又須正統龍氣,便與參祿師叔做交易,以四百載國祚庇佑換取龍氣修行,如今已過去三百零九載。」
「平日貧道在皇城北邊一處道觀修行,除非死生存亡的大事,還望殿下莫要驚擾貧道修行。」
簡單交代了一番自己出現的原因,玄陽子最後一句話隱晦含着警告的意味。
「敢問仙長,可還缺什麼修行的貲費,只要是朔國有的,小王便是窮極四海也為仙長找來。」
聽明白因果,趙桓連忙將姿態做低。
將欲取之,必先予之,只要玄陽子有所求,他就不怕不能拉進雙方關係。
只要關係近了,還愁自己不能從玄陽子這邊得到好處嗎?
趙桓算盤打的很響。
然而玄陽子只是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許久才淡淡飄出一句話。
「趙琛那小子也和貧道這麼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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