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斷肢重續
修道之人最忌兵煞,但凡沾染半分,輕則修為大減,重則畸變異化。
裴妙德這把刀,不知斬殺過多少獅俞國的沙場宿將,光是遠遠觀之,就能感覺到撲面而來的凶煞之氣。
徐慕真的膽顫了顫,即便是以他的修為,沾上也決計沒有好的下場。
這是哪個龜孫兒要和本道爺過不去?
道人在心裏暗罵道。
只是臉上卻依舊是裝出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
「徐道長,請。」
裴妙德裝作沒有看到對方一副哭喪的臉,眼裏滿是期待地邀請。
「好。」
徐慕真嘴角抽了抽,緩緩伸手捉向那柄朴刀。
心裏卻是發狠,日後但凡他取得元帝的信任,非要將這佛子挫骨揚灰了不可。
嗡嗡——
朴刀一如賊道之手,就發瘋似的嗡鳴了起來。
庚金之氣與兵煞之氣混合,順着徐慕真的經脈便向靈台蔓生去。
「鎮!」
徐慕真雙指合併點在刀身,隨着一道符籙快速書寫在其上,瘋狂的嗡鳴聲終於暫時止住。
為了掩飾異象,徐慕真還言不由衷地讚嘆道。
「好一柄兇器!」
「自古寶刀陪英雄,道長若是喜歡的緊,本宮這柄寶刀便贈予道長。」
裴妙德的話讓徐慕真臉色一僵,可是隨即又很快恢復正常。
「殿下說笑了,福生無量天尊,君子不奪人所好,這柄寶刀已跟隨殿下多年,想必在殿下心中早已超過一般的器物。」
「殿下若願意,貧道可以將此刀再祭煉一番,興許還能再添幾分威能也未必。」
徐慕真打了個道揖,皮笑肉不笑道。
被卑微的凡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即便對方是空門佛子,也已經快要到他忍耐的極限。
若不是有要務在身,他定要讓這廝受盡折磨而死。
「不必了,此物非是什麼神兵利器,不值當道長如此費時費力。」
裴妙德搖搖頭。
他又不傻,怎麼會把自己的東西交到其他修行者手中。
這不是與人把柄嘛!
「哈哈哈,殿下既然無意,那便算了吧,這柄刀是殿下的心愛之物,若是毀在貧道手中,未免太過可惜了,還請陛下換件凡兵。」
不想再和裴妙德糾纏下去,徐慕真乾笑幾聲,一轉眼又想出個託詞。
那柄朴刀殺氣太重,若是真砍下去,就算之後能痊癒,也會留下些許的暗傷,萬一被有心人趁機暗算,那可就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了。
天始帝也看出了裴妙德和徐慕真在置氣,誰叫他有求於人,只好站出來打馬虎眼。
「真人說的是,秦昉把你的佩刀給真人送過去罷。」
被天始帝點名的是站在陛下的大漢將軍,雖身高八尺,不過是個充場面的樣子貨,腰間佩刀除了好看以外,至今都沒見過鮮血。
道人試了試刀,這才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不知哪位將軍願意上前一試?」
徐慕真轉過身,看向眾人,然而場上卻沒有一個人敢上前。
雖然其中有不少是沙場殺敵的宿將,可面對一位手段神秘莫測的修道士,誰也不敢輕易得罪。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得罪了道長到時怎麼死的恐怕都不知道。
「末將願一試。」
見天始帝的面色有些難看,還是大舅哥善難有眼力主動站出來,替君上分憂。
「不愧是朕的大將軍!」
「來人吶,替朕賜武安君美酒!」
武安君不愧是音兒的兄長,關鍵時候還得是自家人才會替自己排憂解難。
天始帝琢磨着是不是找個機會,將自己大舅哥的封地再升一升,讓群臣知道為君分憂,朕定不會虧待他們。
「謝陛下賜酒!」
武安君善難一口將酒含在嘴裏,隨即也不多話,接過徐慕真遞過來的刀。
噗嗤一口,將酒都噴在刀身上。
看了眼面前的賊道人,善難腦海中忽然回想起侄兒昨天夜裏跟他說的話。
「大舅父,明日若是那賊道要人協助他,還請大舅父自告奮勇,侄兒有些事要拜託於舅父……」
儘管對於裴妙德要做的事,有一些疑慮。
但一想到自己家族日後的富貴,都要應在這位太子侄兒的身上,善難還是咬咬牙一口答應下來。
「嚯!」
大喝一聲權當替自己壯了壯膽,善難發狠一刀從徐慕真的脖頸掠過,血光乍現旋即一顆大好頭顱沖天而起。
「砍的好。」
出乎意料的是,儘管腦袋被人一刀砍了下來,徐慕真卻沒有死,甚至還在替他的刀法叫好喝彩。
這詭異的一幕令善難心頭髮毛。
可是想起裴妙德昨日叮囑,咬咬牙,接着將徐慕真的四肢一一卸了下來。
而徐慕真也是不慌不忙甚至還在點評善難的刀法。
這一刀切多了,那一刀將將好。
臨了,甚至徐慕真還和善難玩笑道,讓他將自己的心肝脾胃腸什麼的都拽出來曬一曬,晾一晾,省的生了毛病。
豈料這正合善難心意。
不多時法壇上已經不見了名叫徐慕真的道人,只剩一堆解的比零碎還要零碎的器件兒,偏偏從頭到尾,除了斬頭的時候流了一點血,其餘乾乾淨淨的不見半滴鮮血。
文武百官正嘖嘖稱奇,便聽見徐慕真笑吟道。
「武安君可曾結束了?」
「若還不滿意,可以將貧道的右腿細細切作臊子,還有那右臂……」
徐慕真似乎對此頗有心得,一副好為人師的模樣。
「稟陛下,臣已經結束了。」
善難的臉色也有些不好看,儘管他在戰場上殺人無數,可是看着一個活生生的人被肢解成碎塊,還能在那裏對自己的身體評頭論足,他也只覺得一陣反胃。
「徐真人還是收了神通吧,這場面若是讓外人看見了——」
天始帝也用袖中遮住了臉,強忍不適催促道。
「臣遵旨!」
道人見效果差不多了,口中念誦道訣,頓時皮囊仿佛吹氣似的鼓了起來,左臂,右臂……
不消多時,就恢復了原本面貌,只剩下五臟六腑孤零零地躺在地上。
道人用手按住了腦袋,仿佛拼積木一樣扭了扭轉了轉,嘿,正合適。
又見胸腹中空空如也,隨即笑着喊一聲來也,霎時間,五臟六腑都好似活過來了一樣,爭先恐後往他體內鑽去。
偏偏就在這時,異變突然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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