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啥啊?那是啥啊?」
戲痴看得一愣一愣的。筆神閣 bishenge.com
他滿臉不解地看着胡小北如臨大敵,看着蘇喜不要命一樣施展能力,看着宋河咬着牙瘋狂划船。
就好像面前有什麼相當恐怖的敵人。
可仔細看看…剛才掉下來的只是把微微變形的手弩。
甚至有點眼熟。
「這不王錦那個嗎?」
戲痴挑了挑眉毛。
捆着自己的鋼索就來自鐵蜘蛛,他簡直再熟悉不過了。
「可這有啥好怕的呢…」
目光再次掃過四周,戲痴無奈地嘆了口氣。
沒人搭理他,也沒人能理解他。
戲痴突然覺得有點孤獨。
噠噠噠噠噠。
急促的腳步聲響起,戲痴一臉期待地抬起頭。
瞳孔中是快速放大的刀刃,以及少女毫無感情的姣好面孔。
「保護好她,不然我要你的命。」
鋼索被三兩下解開,戲痴看着被推到面前的小姑娘,又看了看面色冰冷的胡小北。
「好嘞。」
戲痴乖乖點着頭。
他只有【雨水】一個要素,連不穩定觀測都做不到,完全是狀況外。
不過這並不妨礙戲痴好好表現,爭取把行金旗贖回來。
——
「這人有點眼熟啊…」
年輕人挑了挑眉毛,微微讓開身體。
後者嚎叫一聲,灰溜溜地逃到了邊上。
短短几十秒,王錦幾乎用上了自己能用的所有手段。
抑制劑,血毒,神孽,接觸壓制。
讓王錦略微震驚的是,這些全都無效。
尤其是接觸壓制。
這種調動浩瀚靈感轟別人一臉的技巧,完全沒派上用場。
他根本摸不到人魚。
也幸虧這條有點特殊,他連腿都沒有,完全跟不上王錦的速度。
雖然不會被王錦傷到,可僅靠一張嘴也傷不到王錦。
「靈體我都能觸碰…偏偏這傢伙不行。」
王錦皺起眉頭,暗自思索。
仔細想想,剛才被偷襲的時候靈感預警也僅僅是跳了一小下。
可這齜牙咧嘴的哥們兒,顯然不是什麼善茬。
「果然跟因素有關…越多越好還是越少越好?」
王錦輕聲嘀咕着,眼神微微變換。
他有了猜想,現在需要驗證。
不過在此之前,脫身才是最重要的。
於是年輕人抬起頭,看向面前的人魚。
有點眼熟。
破破爛爛的腦袋,方正的下巴,被砍掉的四肢,略微有些肥胖的體型…
還有皮膚上的紅色刺青。
「張…還是李來着?」
王錦撓了撓頭,開始思索。
片刻後,他抬起頭。
「又見面了,劉鐵嘴。」
「!!!」
人魚的臉變得更加扭曲,似乎想要糾正什麼,一張嘴卻從中湧出亂糟糟的頭髮。
「嗯?名字不對嗎...算了。」
王錦攤了攤手。
他不太擅長記這些死在自己手下的傢伙,最多只能看出對方的天靈蓋眼不眼熟。
老友重逢,他並沒有多開心。
只是暗自告誡自己,下次補刀一定得把對方剁成肉泥。
人魚晃了晃只剩一半的腦袋,準備再次進行攻擊。
「嘖…還真是麻煩。」
王錦摸着下巴,看向孫鐵嘴。
他還想再掙扎掙扎。
「咱倆也算老朋友了,給個面子。」
「趕緊回家,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
後者似乎聽懂了王錦的話,慢悠悠地撤出鬼吹燈的範圍。
然後仰頭就是一嗓子。
「行吧。」
王錦一臉無奈地關掉鬼吹燈,看向那些緩緩轉過頭的人魚。
——
「該死…」
胡小北看着倒在竹排上的蘇喜,低聲嘆了口氣。
倒不是蘇喜沒有盡力。
這位欺世之人用了一宿幻境,早就已經是強弩之末。
能跟那些人魚拉開些距離,已經是蘇喜用命拼出來的結果。
嘩啦…
雨下大了。
人魚在雨中晃動着身體,畸形的臉上露出笑容。
「慢點…再慢點…」
宋河輕輕划動着竹竿,儘可能把聲音放到最低。
戲痴很識相地閉上了嘴,小花也止住哭泣,伸手死死捂住口鼻。
他們要儘可能遠離那些人魚,同時向陳家圍子靠近。
可惜,天不遂人願。
轟隆——
炸雷響起,正正好好劈在竹排前方不遠處。
人魚本就對那不會動彈的手弩沒了興趣,現在恰好被聲音吸引,轉頭看了過來。
於是那些扭曲的笑容更加燦爛,他們扭動身子,快速靠近。
陰沉的天色下,蒼白赤裸的腐爛軀體顯得更加噁心。
腳上的髮絲互相纏繞在一起,行動時會互相碰撞,發出悽厲的哀嚎。
呼——
風刃帶着江水,毫無保留地傾瀉而出。
卻在那些東西的身上穿了過去,仿佛他們是不存在於這個世界的幻影。
「什麼鬼東西…」
宋河低聲罵了一句。
「只管划船,這裏交給我。」
狐耳少女喘了口氣,緩緩招手。
行水旗在空中飛舞,滴滴鮮紅從少女口中滴落。
「令。」
少女一手持旗,另一隻手則掐動手印。
眼中的碧綠色光芒變得炙熱,仿佛流淌的翡翠。
狂風舞動,江水也變得湍急。
竹排的速度瞬間暴漲,在水中拖出一道白線。
她將遭遇戰變成了追逐戰。
讓這些傢伙衝上船,小花跟蘇喜也就活不成了。
「嚯。」
宋河驚嘆一聲,努力掌控着方向。
「這樣嗎…身後有看不見的東西追過來。」
戲痴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點頭。
他本來以為胡小北會衝上去和那些傢伙決一死戰,可仔細想想…
眼下才是更好的辦法。
讓唯一的戰力衝出去送死,剩下的人顯然也逃不掉。
只有沒什麼營養的電視劇才會這麼幹。
大家一起逃出去多好。
「我也來。」
戲痴掏出行金旗,輕輕揮手。
緩緩滋生的金屬嘎吱作響,幾秒鐘便成了薄薄的鐵皮。
「喝!」
手掌被割傷,可戲痴完全沒反應。
他伸手撐起鐵皮,讓自己變成一張不那麼牢固的船帆。
於是竹排的速度再次暴增,幾乎跟那些人魚一致。
雖然距離仍舊在縮短,可一時半會兒還不會被完全追上。
「試着攻擊。」
「好。」
戲痴回應着胡小北的指揮,他伸手晃了晃。
行金旗飛射而出,又盤旋着飛了回來。
「怎麼樣?」
戲痴開口詢問。
「不行。」
少女嘆了口氣,緩緩搖頭。
一直逃只會是慢性死亡,她需要儘快找出解決辦法。
「單因素不行,三個因素也不行…」
胡小北靜靜思索。
突然,少女的眼睛一亮。
她突然想起了王錦的佈置。
「小花,用震爆彈。」
沒有半點猶豫。
胡小北開口,讓小花對那些人魚發動攻擊。
「好。」
小花點點頭。
似乎有些捨不得,她只把王錦給自己的震爆彈扔出去了一個。
震爆彈飛出,落在人魚身上。
轟——
火光乍現。
哀嚎傳來,破碎的軀體四散飛出。
人魚瞬間少了一小半,腥臭的血滴進江水,碎肉在其中緩緩飄浮。
「有用!」
少女挑了挑眉毛,轉頭看向小花。
「管夠。」
這言簡意賅的兩個字給了小花莫大的力量,她一臉興奮,開始繼續扔震爆彈。
——
「哈…我現在知道這背包里都是啥了。」
戲痴咧了咧嘴,露出笑容。
他記得自己之前還問過王錦,這三四十斤的雙肩包都裝了什麼。
結果小花扔了足足兩分鐘,背包僅僅癟了一點點。
答案很明顯了。
炸彈,炸彈,還是他媽的炸彈。
這已經不是致死量的問題了。
拎着這種程度的火力衝進戰場,能硬生生打下半個城市。
而王錦把它們隨身帶着。
像是隨身帶着痒痒撓,或者鞋拔子。
「太他媽離譜了…這人腦袋裏整天都在想啥啊?」
戲痴開口吐槽,卻被胡小北冰冷的眼神瞪的不敢說話。
當然,戲痴只是嘴上說說。
他能從其他人的反應看出情況的危險程度,也知道王錦留下的背包幫了自己多大忙。
大概是「給大哥磕一個」的程度。
「咳咳…」
少女擦了擦嘴角的鮮血,又伸出顫抖的手握住行水旗。
怪談用污染驅動物品,跟人類用靈感驅動物品類似,只是代價更大。
原因很簡單——
污染是相對的。
胡小北在污染行水旗的同時,也會被行水旗污染。
得益於怪談的不死特性,倒不會出什麼大問題。
只是很疼。
原理更像是吃沒被鹽水泡過的菠蘿,將它化為能量的同時會被菠蘿蛋白酶水解。
痛苦程度大概是腳指頭踢在桌子腿上…
十根一起。
不過胡小北心中並沒有半點抱怨,有的只是後怕。
如果自己剛才跟着一起上去…如果自己沒看出王錦留下的提示…
這一船人都會死。
所幸,胡小北足夠冷靜,也足夠聰明。
所以她僅僅需要付出最小的代價,就能換取所有人的安全。
「傻仔他…」
少女微微抬起頭,看向天空。
雲層之上,那名十七歲少年正獨自面對成群的人魚。
「好像很輕鬆的樣子。」
胡小北笑了笑,目光突然柔和下來。
她看到王錦正緩緩降落。
「終於回來…小心!」
宋河剛要揮手,呼喚聲便成了提醒。
「嗷!!」
原本追擊竹排的人魚顯然不會放棄這個送到嘴邊的人類。
他們瞄準王錦,猛地撲了過去。
後者沒有任何動作,他緩緩閉上眼睛,任憑對方撲向自己。
呼——
腥風撲面,卻也僅限於此。
仿佛兩團泡沫相撞,什麼都沒發生。
轟!!
震爆彈落在人魚身上,把他扯成碎片。
王錦則借着這股衝擊,完成了最後的降落。
嘩啦…
竹排晃了晃,濺起水花。
王錦目光掃過眾人,似乎想要說點什麼。
又在即將開口的瞬間撲倒在地,一陣乾嘔。
太他媽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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