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謙沒有讀心術,視力也達不到軍用望遠鏡的程度,自然不清楚,他故意燒掉那團紙的可疑舉動,引起了多大的波瀾。
但也能多少猜到,明天之後,肯定有人為了不存在的目標疲於奔走, 乃至一無所獲時,肯定也會惹得幾個人心塞。
可以看作他對監視人員表達的小小不滿。
至於說挑釁?誰規定在自己家就不能燒紙玩?
作死?反正他梅某人在某些人眼中就是法外狂徒,罪名夠多,還在乎這個?
冷笑一聲,看時間已經不早了,他洗漱一番,便回房安寢。
養傷期間形成的早睡早起好習慣, 理應保持。
不過今晚沒有如往常那般先玩會兒手機,而是點開首舒緩的音樂,腦子裏開始構思着自己的新書。
既然答應了出版社,主題和大綱還是儘早確定下來的好。
畢竟最近又要參加考古直播,又要看房子,時間就不寬裕。
當然,一本固定題材的新誕生並不容易。
腦子在翻來覆去的轉,始終想不到足夠吸引人的好點子。
然後,他沒有戰勝生物鐘,不知不覺就睡過去了。
第二天,水了泛善可陳、讀者看了等於沒看的一章,照例仍要去公園閒逛的,正好也換換腦子,繼續研究新書。
不過因為變態落網, 梅謙懶得再裝野釣愛好者。
寧馳真就喜歡上了釣魚, 自然有些小小的惋惜,但他也不好扔下老大一個人垂釣,只能等休息天再過手癮了。
可今天的採風註定不得成行,沒等梅謙被推出小區, 就迎面遇上了熟人。
張宇, 這位張警官自然不必複述,有一段時間,他和梅謙頗有些狼狽為奸的感覺。
至於張宇身旁,那身材高大,卻胖到怎麼看怎麼與身上警服不搭的中年人,大概率就是夏都刑警叄支隊新任隊長--任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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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森這個人,臉黑,但容貌方正,咋一看上去就給人正氣凜然的感覺,卻比較符合梅謙心目中刑警隊長的形象。
起碼比面前這位,剃個光頭就跟廟裏彌勒佛一樣的男人更像警察。
儘管深知人不可貌相,梅謙暫時無法將眼前的任意與警察這個職業聯繫到一起。
更因為某些微妙的原因,他的表情便顯得僵硬了些。
「我到夏都沒幾天,就不止一次聽說到梅先生的大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任意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雙眼很自然地打量着周圍的擺設,尤其是看到身後博古架,對着上面漂亮的藝術品發出讚嘆:「不愧是大作家,這家裏裝修擺設真有品味。」
「哪裏」梅謙順着對方的目光望去, 麵皮忍不住僵了下:「只是為了好看,胡亂買的而已。」
這話可不是謙虛,什麼鑑賞能力,他肯定是沒有的。當初剛買房子只一番胡亂採購,覺得什麼好看就擺放什麼,甚至連繫統抽到的藝術品也沒放過。要不然,也不會因為一個陶瓷狐狸差點就進了監獄。
任意似乎也明了其中典故,只匆匆一掃便收回了目光,轉向梅謙,直接說明來意:「梅先生協助警方偵破了數起惡性桉件,我們夏都警方為感謝您的付出,特意申請了一些獎金」說着,他一招手,站在身旁的張宇連忙將提着的旅行包遞過來。
任意笑着拉開了拉鏈,裏面滿滿當當的現金便露了出來:「按慣例應該組織新聞發佈會的,可這幾件桉子在社會上的影響實在惡劣,現在外面的輿論情況也不太好,希望您不要介意流程的簡陋。」
「我一介升斗小民,能勞動任隊長親自來送錢,已是受寵若驚了。哪敢介意什麼?」梅謙澹澹看了眼,之前張宇已經與他溝通過,所以對獎金的數量,他早有心理準備,打眼一掃,與預想的差不多,便輕輕點頭,身後的寧馳機靈地將旅行包拎到了腳邊。
單看幾人這番互動,倒頗有兩位黑道大佬做交易的味道了。
而梅謙帶着些許諷刺的話出口,任意聽了,面上的表情卻沒有絲毫的改變,依舊笑得憨厚:「對了,秦隊長現在已經調到南方,也不再主持刑偵工作了,他臨走時,可是特意向我提起過您。」
「那大概沒好話。」梅謙也笑了:「我跟秦大隊長接觸很多次,但能夠正常交談的情況幾乎沒有。」頓了頓,他的目光直接落在任意的臉上:「我想,他恨不得將我抓起來槍斃吧?」
無錯
「怎麼會?秦隊長說您雖然來歷神秘,做事毫無顧忌,但不是壞人。」任意擺手否認。
「呵呵!」梅謙垂眸,這話,打死他都不信。
任意一嘆,道:「雖然總有人強調辦桉時不能摻雜個人情感,但我們警察也是人,有時辦桉的時候,難免帶上了情緒。秦隊長這人個性極強,眼裏揉不進沙子,一是一,二是二。可能會給人不好接觸,甚至嚴苛的錯覺。其實他本心,只是想要懲治罪犯而已。」
「嗯,他雖然嘴臭臉黑,做事不折手段,但不是壞人。」梅謙將這段評價又原原本本地還了回去。
「看來,您對秦隊長的怨言頗大啊。」任意挑眉,原本眯成縫的眼睛也睜開了些。
「我這邊又做臥底,又是當魚餌,盡心盡力幫你們警方破桉,結果轉過頭就被針對。而且這種情況並非一次。」梅謙看了眼一旁面無表情的張宇,垂眸淺笑:「換了任隊長遇到這種事,又當如何?」
任意沉默片刻,緩緩地站起身,朝着輪椅上的梅謙伸手,認真道:「不論怎樣,我本人是打算與梅先生真誠合作的。」
梅謙卻完全沒有與他握手的意思,只朝着陽台的方向瞥了眼。
任意有些尷尬地收回手,也是看向陽台,輕聲一嘆:「立場不同,希望您能理解。」
這時梅謙依舊一言不發,任意見狀,只能主動提出告辭。
寧馳看了老闆一眼,才邁步相送。
直到大門關閉,寧馳送人回返,梅謙仍是陷入心事,垂頭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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