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承佑笑了笑,便派人去就近的府郡調集車輛馬匹。
等了一個晌午,尉遲江晚便重新坐上了馬車,一行隊伍浩浩蕩蕩的朝着開京而去。
車隊行了一日,在傍晚的時候,終於到了開京。
而此時城下,李子明攜着高麗的各級官員都在城下等待着。
遠方出現了宋朝的旗幟。
李子明暗嘆一口氣,知道正主來了。
金承佑在進入高麗境內後,便派人將大宋的安排告知了李子明。
聽到這個消息之時,李子明握緊了拳頭。
宋朝欺人太甚,連幽雲十六州都沒收回去呢,就已經想着出兵高麗,可在短暫的憤怒後,他想到金承佑所說的尉遲江晚為人,貪財好色,典型的大宋官員,但是在當今監國太子心中地位很高,只要他滿意了,那就什麼都好說。
一名長相和李子明十分相似的中年男子站在了李子明的身後,這是他的親弟弟李子岳,與李子明不同的是,他是站在高麗國主這邊的。
「大哥,你是不是怕了?」李子岳輕笑着說道。
李子明回頭看了一眼臉色慘白的李子岳,冷聲笑道:「我有什麼好怕的。」
「不,你怕了,因為你發現,你能擋得住遼國的進攻,卻無法抵禦大宋的火槍,在火槍和火炮面前,高牆就像是一個笑話,所以你很恐懼,如果大宋想要一個聽話的高麗,國主無論如何都不會是你。」
「你最好把嘴閉上,別忘了你得兩個孩子都在我手上。」
李子岳聽完後,臉上明顯露出悲憤的表情,看着這個表情,李子明有些心滿意足。
這種掌握絕對權力的感覺,讓人迷醉。
就算自己搞不定尉遲江晚,大宋不願意自己上位,他也要拼一拼,因為他已經沒有後路了。
逆水行舟,不進則死。
車隊行至面前。
金承佑最先跳下馬車,而後快步走到尉遲江晚的馬車前:「尉遲大人,我們到開京了。」
「尉遲大人。」
「尉遲大人?」
金承佑趕忙上前,聽到了一陣輕微的翻身聲,當下心中明白,尉遲大人睡着了…………
正當此時,陪同尉遲江晚一起來的姜超和孫躍二人也都下了馬車。
李子明快步迎了上來,而身後的其他官員也都隨之而來。
金承佑想登上馬車,卻被守在一旁的侍衛隔開。
「沒有大人的命令,誰也不能進入馬車。「
金承佑急得滿頭大汗,而後看到李子明以及高麗官員走了過來,當下只能轉身朝着他們跑去…………
李子明到了車隊前方,趕忙行禮,半彎下身:「下臣高麗議政大臣李子明見過大宋上官。」
而在其身後,除了四五個王室宗親是站着行禮之外,其他的官員全都是跪拜行禮。
十年前,大宋當時與高麗還是盟友,共同抵抗遼國入侵時,李子明曾悄悄去過一次東京,當時見過孫躍,因此二人也算是舊相識,孫躍也拱手還禮:「多時未見了,李大人。」
李子明抬起頭看到了孫躍,一下子就想到了十年前的時候,自己與孫躍在酒樓喝酒吟詩的畫面,臉上忍不住露出一絲笑容。
與尉遲江晚相比,這孫躍就比較有大國臣子之風範了,不貪財,不好色,當初自己送點東西給孫躍,也被他給拒絕了。
這才是他心中天朝上國官員應該有的風骨。
「孫大人,當真是許久不見了。」看到孫躍也算是李子明的一個意外之喜。
李子明笑了笑而後看向身邊的姜超。
「這位是?」
「李子明,這是東宮的姜大人。」
李子明趕忙行禮:「見過姜大人。」
姜超也是輕笑着還了一禮:「見過李大人。」
「不知,不知尉遲大人何在?」
孫躍看了看後面的居中的馬車,輕嘆口氣,而此時金承佑跑了過來了。
」尉遲大人一路舟車勞頓,睡着了,大人,不如我們先進城吧。「
聽到金承佑的話後,姜超笑了笑,能讓太子殿下看重的人果然不一般,這種時候,還能酣睡不醒……
而在孫躍聽到後,卻是心中不斷嘆氣,在他看來,就是失職的表現。
而李子明心中卻是一動。
這是要給我一個下馬威嗎?
而後李子明笑道:「那我們便入城,入城。」
話音剛落,便見到尉遲江晚睡眼朦朧的從馬車上下來。
一直在看着的金承佑看到了尉遲江晚,趕忙低聲說道:「大人,尉遲大人睡醒了。」
而後,李子明便朝着孫躍,姜超二人拱了拱手,便朝着尉遲江晚走去。
尉遲江晚可不像孫躍與姜超二人所想一般,他從始至終都沒睡着,而李子明想的卻是對的,他就是示威。
尉遲江晚就是要告訴這位高麗的權臣,無論你有什麼心思,都老老實實收回肚子裏,聽大宋的安排。
不服,就死,很簡單的道理。
「尉遲大人,高麗下臣李子明見過尉遲大人。」
尉遲江晚並未說話,伸了伸懶腰,讓李子明一直保持着半躬身的姿勢。
李子明還是一臉笑容,看不出心裏怎麼想的。
他知道這些大宋的官員都很難纏,若是得罪了這尉遲江晚,弄不好高麗真的有刀兵之禍,到時候別說國主的位置了,可能連高麗都會不復存在。
如果高麗也能擁有火槍和火炮……
「尉遲大人,尉遲大人,這是我們高麗的議政大臣。」一旁的金承佑趕忙說道。
尉遲江晚扭了扭脖子後稍稍點頭,看向了李子明,臉上立即換成了笑容。
「原來這就是李大人啊,久仰久仰。」
尉遲江晚雖是說着,但並未還禮。
我代表着大宋而來,如同陛下親臨,豈能給一個偏遠小國的大臣還禮,在整個高麗也只有國主能讓尉遲江晚稍稍頷首了。
李子明輕笑着說道:「不敢當,不敢當,尉遲大人的名諱才是如雷貫耳啊。」
「李大人,本官代陛下和太子殿下前來傳旨,你難道不該跪下接旨。」尉遲江晚的聲音很大,吸引了高麗的所有官員目光。
示威,當然要有個示威的樣子。
李子明聽完之後,臉色有些許的變動,若這裏是大宋還好,但如此多大臣看着,自己這樣跪了,以後難免會傳出對他不利的風言風語。
哪怕,此時此刻換做任何一個人都必須下跪。
金承佑聽完後,趕忙說道:「尉遲大人,您在船上舟車勞頓許久,肯定已經乏了吧,不如,不如進城之後先休息片刻,再讓李大人接旨吧,這裏,這裏人多眼雜。」
金承佑的臉色也很難看,這尉遲江晚怎麼不按套路出牌,在船上的時候,可是又收了自己不少好處,也答應了自己,不會讓李子明在眾多高麗朝臣面前下跪接旨,現在怎麼能夠反悔。
尉遲江晚看了一眼金承佑,冷聲說道:「金大人,你是什麼意思?難道我大宋太子殿下寫的旨意,不能光明正大,而要偷偷的?」
而後尉遲江晚又看着一臉尷尬笑意的李子明輕聲說道:「李大人,你要考慮清楚啊,若是你不跪下接旨的話,那麼本官這就原路返回,待本官回到大宋後,事情可就沒有那麼簡單了,跪下吧,跪下,我們一切好談。」
威脅,赤裸裸的威脅。
可面對威脅李子明卻毫無辦法。
難道真的要等大宋滅了遼國之後,自己再與大宋打一仗嗎?
祖宗不敢,他就更不敢了。
李子明看了一眼金承佑,尷尬的笑了笑說:「金大人只是無心之言,尉遲大人不要放在心上,剛剛我還以為尉遲大人要先回府里休息一下,沒想到,我這就接旨。」
尉遲江晚滿意的點了點頭。
李子明心裏輕嘆一口氣後,又朝後看了看,高麗的官員士兵都在看着自己,自己這一跪,明天怕是就會傳遍整個高麗。
李子明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氣,猛地跪下,頭伏地,崛起身子。
「高麗下臣李子明恭聽大宋皇帝陛下聖旨。」
看到李子明下跪後,高麗的官員們都倒吸了一口冷氣。
他真的跪下了。
這麼一個凶神惡煞的權臣,真的跪了。
李子岳心中一動,難道大宋真的不打算隨了李子明的意?
想想也是,一個孩子無論如何都比一個有自己思想的成年人好掌握的多。
可憐,卻是現實。
尉遲江晚看着李子明跪了下去,心中冷笑不斷。
這一跪便讓所有對李子明不滿的官員,都露出笑容。
說不定,他們真的可以通過大宋,將李子明扳倒。
而這些官員的想法,正是尉遲江晚想要達成的目的。
若是自己一下車,便跟李子明表現得關係很好,怎麼能將這些人的心思挑動起來?
而後尉遲江晚清了清嗓子,展開聖旨,開始朗讀。
內容非常簡單,要求李子明等國主成年之時,歸還國政大權。
李子明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心,卻冰涼一片。
大宋,就非要他死嗎?
高麗得事情與大宋有何干係,他們非要插手?就不能老老實實當個看客嗎?
漢人們過去在他們高麗手中吃過的敗仗還少嗎?
難道就沒打疼過他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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