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生漆的二次元運用
狐狸輕巧的鑽進了鐵家的小院子,王柔花已經睡了,只有鐵心源的小屋子裏還透着燈光。
狐狸用爪子撓了一把門板,鐵心源就打開房門放狐狸進來。把狐狸抱上桌子,從它的項圈裏面取出一張字條,瞅了一眼上面的數字,就隨手把紙條丟進火盆里。
王懷禮斷了十一根骨頭,想必他應該沒有什麼精力再去管外面的事情了吧。
確定王懷禮已經倒霉之後,鐵心源就專心的去調製他需要的大漆,母親買了一個可以放在床上的小桌子,鐵心源覺得純粹的木料顏色不好看,想要塗上漆料。
大漆其實就是生漆,在大宋想要給家具上塗抹漆料是一個非常麻煩的過程,母親因為對生漆過敏,只要聞到生漆的味道全身就會起紅疙瘩,所以這個活計,鐵心源沒有讓母親參與。
把鐵鏽水倒進生漆裏面,鐵鏽就會和生漆起反應,變成漆黑如墨一樣的漆料,如果把這樣的漆料塗在桌子上,整個桌子就會漆黑如墨,還會有亮晶晶的一層光膜,所以,這種漆料又被叫做——墨玉。
鐵心源準備了一大桶漆料,很明顯,自己的那個小桌子根本就用不完那麼多的漆料……
按照老狗的說法,王鈺姨姨明天會去木器店購買一大批桌椅,所以漆料一定要早點準備好才行。
鐵心源用一根木棍不斷地攪拌漆料,最後用木棍挑起一點漆料,見漆料已經開始拉絲了,這就是漆料已經攪拌好了的現象。
他就着手將小桶里的漆料一點點的倒進了一個葫蘆,這東西並不適合長期暴露在空氣中,必須早點密封好才成。
剩下的漆料,他就用排筆在屋子外面仔細的把家裏的小桌子塗抹了一遍,然後警告狐狸不許靠近桌子,最後側耳聽聽外面的更鼓,就拖着不願意進屋子的狐狸回去睡覺了。
天明時分,鐵心源就已經起床了,打開大門,見銅子正蹲在自家對面端着一個老大的粗瓷大碗吃飯。
「源哥兒要不要吃,我家今天吃白麵湯餅,裏面加了肉。」
鐵心源開心的跑過去,就着銅子的飯碗吃了一大口,然後搖搖手裏的葫蘆笑道:「味道不錯,不過我有事要辦,來不及了。」
銅子大急,連忙把飯碗湊到鐵心源嘴跟前道:「放心,知道你有臭毛病,這碗飯我一口沒吃,趕緊再吃點。」
於是,鐵心源又刨了幾口擦擦嘴就跑掉了。
回頭見銅子端着飯碗吃的狼吞虎咽的從心底里為他高興,銅板終於想通了,他家的飯食有了極大的改變。
事實上銅子不怕幹活,他就是害怕沒有可口點的吃食,只要讓他吃的舒服了,干多累的活計都不在話下。
小巧兒和小玲兒,以及水珠兒已經在小花家的餛飩攤子上吃了兩碗餛飩了,見鐵心源過來了,就丟下飯碗圍攏了過來。
小巧兒迫不及待的道:「準備好了?裏面是什麼?尿?還是狗血?」
「墨玉!」
小巧兒倒吸了一口涼氣挑起大拇指道:「毒!如果被大漆咬了,三五個月休想太平。(大漆咬了,是指生漆過敏)」
鐵心源冷笑道:「我還在墨玉裏面加了魚膠,想輕易地把加了膠水的黑漆洗掉就需要一個多月,這還得老皮褪盡了才成。」
小巧兒歡喜的呼吸都有些不對勁了,一把奪過鐵心源手裏的葫蘆抱在懷裏大笑道:「張三水家的木器店吧?那裏正好在修牌坊,這事交給我來做。」
鐵心源連忙拉住他道:「最重要的是……」
小巧兒陰笑道:「神不知鬼不覺……」
「現在這樣做是為了防止別人起疑心,加大我們報復的難度,到了最後,他們會知道這是報復,王家的老人如果不糊塗,會找到根源的。我就不信他們還敢對我娘不理不睬的讓她傷心。」
小巧兒拍拍鐵心源的肩膀道:「我才不管你是為什麼呢,我就是喜歡幫你做事,以後這種事全部找我。」
說完話就呼喝一聲小玲兒和水珠兒就朝西市那邊揚長而去。
鐵心源告別了忙碌不堪的小花,就帶着狐狸徑直穿過巷子準備去學堂了,路過牛三怕家的胡餅店,要了一個熱熱的燒餅從中撕開,滿滿的夾上一燒餅鹵羊頭,狠狠地咬了一口,那滋味此生難忘。
牛三怕家的燒餅店生意比以前好了十倍不止,燒餅夾羊頭肉的主意就是鐵心源給他們家出的,現在牛三怕家的饢肉已經很有名了,想要吃就要排很長的隊,當然,鐵心源是不用排隊的。
鐵心源拒絕了牛三怕家給的份子錢,只是要求每日裏都必須有自己吃的一張餅子才好。
郭先生最近的神色很好,總是滿面紅光的,臉上也有了笑意,這可就難得了,連張胖子寫的狗屁文章都看的搖頭晃腦的,雖然好幾次忍不住想要抽他,還是硬生生的忍住了,只是嘆口氣,摸摸張胖子的腦袋柔聲道:「怎麼就不長進啊!」
一句話,把隨時都準備好挨揍的張胖子說的哇哇大哭,郭先生勸了很久才讓這孩子止住眼淚。
鐵心源非常相信小巧兒幹壞事的本事,在他看來,小巧兒這傢伙天生就是一個幹壞事的胚子,如果不是遇見了自己,讓牛二得逞的話,這傢伙砍頭的壞事早就不知道幹了多少了。
即便是這樣,鐵心源也認為這傢伙遲早會被他自己送上斷頭台的,當一個人幹壞事得到的滿足感遠超干好事之後的幸福感之後,被官府抓住砍頭是遲早的事情。
自己唯一能為這個兄弟做的,就是儘量避免他被官府捉去砍頭。
郭先生今天要講的內容就是《論語》公冶長。
傳說中這個人會鳥語,有一隻烏鴉曾經對他呼喊:「公冶長,公冶長,南山有隻羊,你吃肉,我吃腸。」結果人們就按照公冶長說的去南山,果然看見了一隻死去的野羊。
人們不相信這是他見到烏鴉在南山盤旋之後分析的結果,而是相信他真的能夠聽懂烏鴉說話。
這樣的人很恐怖,於是就把他當做妖人關進了牢獄。
「子謂南容,「邦有道,不廢;邦無道,免於刑戮。」以其兄之子妻之。
孔子很是贊同國家有道時,他有官做;國家無道時,他也可以免去刑戮的這一類人,鐵心源覺得當這樣的人好像也不錯,決定以後效法一下,看看在大宋這個時代有沒有這種人的活路。
因為這些學問很有用,所以鐵心源就非常快的融入到學堂里去了,他似乎忘記了在西市上即將要發生的悲慘一幕。
西市是東京城最繁華的所在,當初坊市還沒有被拆除的時候這裏就是商賈們聚集在一起做買賣的地方。
如今坊牆被拆掉了,所有臨街的房屋都變成了商鋪,也沒有改變西市依舊是東京城商業中心的地位。
這裏的買賣家一般都做的是大宗交易,零買零賣的商鋪很少,王鈺今天過來就是要為自己新建好的家購置一大批的家具,這樣大宗的交易她並不放心交給管家去做,而是親力親為自己來挑選。
這樣的做法在大家閨秀群中那是很丟人的一件事,但是王鈺不這樣認為,她認為只要能夠把錢省下來,顏面那種東西並不重要。
一身細布羅裙的王鈺即便是頭上戴着幕離,依舊醒目無比,她似乎非常享受那種前呼後擁的感覺,所有的人都圍着她轉的那一刻也是她最歡喜的一刻。
」張三水,張三水,還真是起了一個好名字,管家推薦說你店鋪里的家什最是好看耐用,我剛才看了也不過如此,也罷,既然是管家推薦的,老人的麵皮還是要給的,不過啊,你可不能從中抽三成水分喲。「
一個葛衣老者跟在王鈺的身邊,耐着性子道:「三娘子要的東西,老漢那裏敢有錯失,管家介紹我三水店給三娘子過目,那是看得起小店,請三娘子進店一觀,如果入不了您的法眼,請抽老漢這張老臉,您也不必去別的店鋪看了,要論起居家家什,三水店還是可以誇海口的。」
王鈺輕笑一聲,指着店前的空地道:「勞煩掌柜的把家什搬出來讓我一一過目,你店裏太昏暗,要是漆皮上有裂縫,在那裏可看不清楚。」
老掌柜拱手道:「好叫夫人知曉,您要的家什又大又重,很多都在庫房裏,進出一次很不容易,再說了,這裏是街市,人來人往的很是不便。
不如請夫人進店一觀,如果您拉回去的家什有什麼問題,老夫親自登門賠罪,分文不要。」
兩人正說着話,一個騎着竹馬帶着猴子面具煙塵滾滾的跑過來的小孩子插進兩人中間,抱着王鈺的腿到處亂轉,另一個大一點的帶着崑崙奴面具的孩子則在後面追殺。
王鈺尖叫一聲把那個胖墩墩的小子推了一個屁墩,另一個孩子指着王鈺怒罵,卻被丫鬟們給推到一邊按在地上一頓暴捶。
王鈺抖抖自己裙子上的灰土正要質問老掌柜,卻看見一個拎着葫蘆的半大小子跑了過來,先是把自己弟弟從丫鬟們的魔掌下解救出來,然後打躬作揖的請王鈺饒恕自己弟弟年幼無知。
王鈺哪裏肯饒,自己屁股位置上有兩個黑黑的小爪子印,那孩子年紀幼小自然談不到有傷風化,可是自己這條裙子卻徹底的毀了,那個死孩子手上沾染的是漆料,根本就洗不掉。
貼身丫鬟更是尖着嗓子揪住滿臉都是黑灰的小水兒咒罵不休,小水兒努力地把葫蘆舉起來喊道:「小心灑了。」
丫鬟見小巧兒不還手,膽子更大了,探出手要去捉小巧兒的手,既然這麼緊張葫蘆,只要拿到了葫蘆不愁他會跑掉。
只聽咔吧一聲葫蘆斷成了兩截,一大股黑色的漆料就澆在丫鬟的腦袋上,那丫鬟尖叫一聲,一巴掌抽在小巧兒手上另外半截葫蘆,小巧兒手一松,大半葫蘆漆料就扣在王鈺的脖子上,粘稠的漆料順着脖領子就灌了進去……
一個看熱鬧的潑皮早就看不慣一群女人欺負三個孩子了,在還想看熱鬧的小巧兒後脖頸上拍一把掌道:「還不快跑?」
小巧兒見兩位兄弟已經跑的沒影子了,王鈺帶來的僕役已經摩拳擦掌的趕過來了,趕緊把身子一縮從潑皮的身邊鑽進了人群。
潑皮見丫鬟們在王鈺的尖叫聲中追過來了,就淫笑着把身子往前一挺在圍觀人群的叫好聲中狂笑道:「想找男人不如找哥哥我。」
小巧兒離開西市之後,在大柳樹那裏找到了小玲兒和水珠兒,把他們兩人臉上的面具摘下來毫不猶豫的丟進了河水裏,自己也洗了一把臉,然後就帶着兩個弟弟去吃他早就答應了的香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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