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令人心酸的訛詐
和悍卒一起上戰場拼命這種事情鐵心源干不來,他現在的身份也不容他這樣做。
軍隊是一個帝國的基礎,不容忽視,哪怕是一點細微的問題最後都會造成帝國的大崩潰。
趙禎矯枉過正也是可以理解的。
大宋帝國的名臣勇將多如過江之鯽,弄一些去哈密對他損失不大,他浪費得起。
大宋帝國拋棄的垃圾,在鐵心源這裏就成了無價之寶,鐵心源告別了孟元直,隨意的走進了軍營。
一個青衫少年進了軍營,立刻就引起那些軍卒的注意,不過,這種有資格穿青衫的士子,對於軍卒來說,依舊是高不可及的存在。
即便是他們每個人都受到文官的壓迫,對於鐵心源這樣的士子,也只能看一眼之後就轉過頭去。
敢怒不敢言!
烈日下晃悠的久了,鐵心源看似無心的來到了柳蔭下,瞅了一眼那個躺着睡覺的軍漢,拍拍他的肩膀道:「往裏面一點,騰點地方給我。」
軍漢冷冷的看了鐵心源一眼,把身子往一邊挪挪,留出半張蘆席給鐵心源。
鐵心源滿意的坐在蘆席上,掏出酒壺喝了一口,拍拍那個軍卒的後背,把酒壺遞給了他。
軍卒疑惑的接過酒壺,酒壺裏飄蕩出來的酒香告訴他,這一定是極好的美酒。
只是,這是大頭巾遞過來的酒……
「想喝就喝,戰場上下來的好漢子,怎麼連喝口酒的膽子都沒有了?」
劉滿經受不住美酒的誘惑,把牙咬一咬,咕咚咕咚的連喝了兩口酒,示威性的把酒壺還給了鐵心源。
鐵心源的酒性子極烈,劉滿喝了兩大口,也是費盡了力氣才把酒勁給壓下去,一張臉漲的通紅。
別人喝過的酒壺,鐵心源是不會碰的,把指頭塞嘴裏打了一個唿哨。
棗紅馬就半死不活的溜達了過來,非常熟練的把嘴湊在酒壺的口子上咕咚咕咚的連喝兩口酒,竟然和劉滿一個模樣。
劉滿騰地站起來,兩隻眼睛已經死死的盯着鐵心源,他覺得鐵心源這是在羞辱他。
「知道這是一匹什麼馬嗎?」鐵心源撫摸着棗紅馬的鼻樑幫它通氣,最近棗紅馬總是莫名其妙的流鼻涕,喝了酒之後更是如此。
劉滿咬牙道:「和我一樣都是一頭沒用的畜生而已,如此回答,公子可還滿意?」
鐵心源似乎沒有聽見劉滿的回答,繼續撫摸着棗紅馬道:「這是一匹龍種千里馬王。」
劉滿看看少了半隻耳朵,一隻眼睛的棗紅馬搖頭道:「戰馬要是瞎了一隻眼睛,就只能淪為挽馬,公子既然在軍中,不會不知道這條軍律吧?」
鐵心源轉過頭看着劉滿笑道:「我聽說你以前也是跳蕩兵之王,可有此事?」
劉滿愣了一下道:「算是好手,卻非什麼跳蕩兵之王,一個跳蕩而已,斬將奪旗與我無關,攻城拔寨我倒是可為先驅。」
『害怕嗎?」
「什麼?你說什麼?」
「我是問你攀城的時候可曾感到害怕?以前的時候啊,又一次是我守城,有一個人攀爬的功夫可能比你還要好一些,結果他被我丟下去的是會瓶子給弄瞎了眼睛,死的慘不堪言,你害怕嗎?」
劉滿苦笑道:「怎麼可能不害怕,只是每次攀城的時候儘量的不去想生死就是了,一旦攀上城頭,殺退了守軍,老子全身的筋就像被抽掉一般,不休養個三五天,全身都沒力氣。」
鐵心源笑眯眯的看着劉滿道:「你拼死拼活立下的軍功卻被權貴子弟輕易地奪走,你心中恨不恨?」
劉滿的眼皮跳動了一下,把身子靠在柳樹上道:「有什麼好恨的,投錯了娘胎,算老子命苦!」
鐵心源拍拍手上沾染的灰塵笑道:「其實啊,皇帝和大臣們拿你的功勞去安撫權貴子弟,這樣做其實是沒有多少錯誤的。
收買權貴的人心,要比收買你一個人的忠心要划算的太多了。
在皇帝的眼中,永遠只有有利於否,而沒有什麼對錯之分,收買勛貴子弟要比收買你划算,所以他明知那些功勞不是權貴子弟立下的,一樣會笑眯眯的把你該得的賞賜給了那些權貴子弟。」
「這世間還有公平可言嗎?」劉滿的三根手指死死的摳在柳樹皮上,憤懣至極的道。
鐵心源看着粗糙的柳樹皮在劉滿的手指下逐漸掀起,最後被他生生的撕下來,露出一條子黃白色的樹幹。
笑着拍拍劉滿的肩膀道:「這世間那來的公平,如果有,也只是相對的公平而已。
其實啊,你現在就處在一個相對公平的環境裏,而你自己不知道而已。」
劉滿丟掉手裏的柳樹皮,衝着那個半蹲着啃饢餅的游騎大笑道:「洪老七,你過來聽聽,這位相公說什麼,這裏的將軍們會相對的公平,你要不要聽聽這個大笑話?」
那個尖嘴猴腮的傢伙其實早就在注意劉滿這裏的動靜了,聽劉滿大喊,就嘿嘿笑道:「老子當然要聽聽,相公們空口白牙說瞎話的本事我們可要好好的學學。」
鐵心源笑眯眯的站在那裏,看洪老七呼朋喚友的召集來一大群倒霉的軍卒,就等着他們到來,好繼續說話。
洪老七一過來,就大大咧咧的隨意拱拱手道:「願聞高論。」
鐵心源坐在蘆席上,招手示意這群人全部坐在地上,等場面安靜下來了,這才笑道:「每每開國,就會造就一大群公卿王侯,不論是大宋開國,還是前唐,前隋開國都是如此,這句話應該沒毛病吧?」
洪老七不屑的道:「老子出生的太晚,造反又沒膽子,這些話等於白說。」
鐵心源笑道:「我們將要去的哈密,卻偏偏是一個將要新生的國家!
那裏戰雲密佈,正是好男兒用命換取馬上封侯的好地方,諸位以為如何?」
一個紅臉膛的大漢嗤的笑了一聲道:「胡人的王侯,拿來有什麼用?」
鐵心源哈哈笑道:「怎麼就沒用?當年霍去病,衛青,班定遠,侯君集這些人的功績難道是假的?」
劉滿哈哈大笑道:「這位相公,你以為我們去了哈密就能得到公卿之位?」
鐵心源笑罵道:「想的倒美,你們這群人裏面能有一個就算不錯了,更大的可能性是戰死沙場!」
洪老七點點頭道:「你這位相公說話倒也實誠,一將功成萬骨枯,老子們見得多了,而現在,萬骨枯也換不來一位將軍,老子們拼死拼活的有個球用。」
鐵心源笑道:「如果是金球,銀球,不知道還能不能讓你們奮勇殺敵?」
洪老七大笑道:「這話聽起來舒坦,馬上封侯這種事情只好拿來騙傻子,如果有大堆的金銀搬出來,老子就算是為他掉了腦袋又如何?」
「就是啊,老子再也不受騙了,想要老子上戰場拼命,只要搬出金山銀海,老子就能豁出命去。」
「嘿嘿嘿,如果有銀子,老子一定比在天南的時候還要勇猛三分。
給多少銀子,出多大的力氣,這位相公,就請您幫我們這群大老粗寫一個章程遞給這裏的將軍。
一句話,給銀子,老子們的命就是你的,隨你怎麼折騰,就算是明知是死路,也跟你去,就算是戰死了也沒一句怨言!」
鐵心源笑呵呵的站起來朝四周拱拱手道:「此言當真?」
劉滿和洪老七率先拍拍胸口道:「給一筆錢,出一次戰,童叟無欺!」
鐵心源笑道:「出戰的價格!」
洪老七疑惑的瞅瞅氣定神閒的鐵心源咬咬牙道:「平日裏沒戰事月銀七百文,一旦有戰事,步戰六百文,騎戰八百文,攻城一貫!遇襲脫困一貫,要現錢!」
鐵心源笑眯眯的點點頭道:「這個價格非常的公道,如果諸位還有什麼條件,現在就提,一旦形成了文書,就不能改動了。
另外啊,給諸位半天的時間,把所有的袍澤都找過來一起商量,天黑之前,給我答覆,我們立刻訂立文書。」
鐵心源的話頓時就讓這群軍卒們炸了鍋,他們沒想到,洪老七這個明顯屬於訛詐的價格,這個士子都能答應,一時間反倒不知道說什麼好。
洪老七大吼一聲肅靜!
等嘈雜的聲音漸漸消失之後,洪老七認真的抱拳問道:「不知公子在哈密擔任何等官職,我等如何知曉公子的承諾不是在那我等粗人當猴耍?」
鐵心源笑道:「其實我是誰不要緊,反正你們眼中只有銀子,只要我給銀子,你們就奮力作戰就是了,知道的太多,一旦日後相處的時間長了,生出了情分,反倒不好。」
劉滿這時候也安靜了下來,鄭重的抱拳道:「還是請公子說個清楚,至少要讓我們這群廝殺漢知曉是在為誰拼命!」
鐵心源用拇指指着自己的胸口笑道:「我就是哈密國王鐵心源,同時也是漢征西大將軍,也是你們官家的女婿,這個身份你們滿意嗎?」
鐵心源說完話,不等這群傻了吧唧的丘八們反應過來,就從懷裏掏出一錠足足有十兩的赤金丟給洪老七道:「這是訂金,拿好了,別忘了天黑之前到本王的帳篷里,我們重新簽訂文書!」
目的達成的鐵心源滿意的和棗紅馬離開了那群看着金子發愣的傻丘八,腳步都變得輕盈起來。
用原本就要給這群人的軍餉,收買這群人,效果還這樣的好,鐵心源只要想起,心頭就會唱起澎湃的歌謠。(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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