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令後面,還跟着幾人,都是白氣,方明眼角一瞥,何松也在其中。
一行來到縣衙不遠處,就見着進了處地方,似是宗廟模樣,良久,才出來。方明看着,眼角一抽,縣丞和縣尉的氣運似乎薄了一分,後面幾人,也是如此。
雖然又有着絲絲白氣湧來補充,但一時之間也不能全部補上,方明大奇,招來夥計,指着宗廟處,問着:「那是哪裏,為啥官員都進去了?」
夥計大奇,盯着方明,直如看見怪物,但還是說着:「那是皇室宗廟,祭祀歷代先皇的,每城都有,官府中人,天天都得祭拜。便是百姓,也得在初一,十五到廟前廣場上祭祀,這兩天還會解除宵禁,開個廟會,唱上幾天大戲,很是熱鬧,各地大都如此,客官何以不知?」
方明心中一驚,眼裏紅光一閃,夥計神色一迷,似乎有點頭暈,甩甩頭,問着:「客官有何吩咐?」卻是將剛才之事忘了。
「哦,沒啥,我是外地人,到此遊玩,想找個靈點的廟宇拜拜,你可知道,這城裏,有啥出名的祖靈嗎?」方明一笑,拋出兩枚大錢,說着。
夥計臉上喜色一閃,快速將兩枚大錢收起,連剛才頭暈之事都不管了,嘴裏說着:「要說祖靈,那就是周、吳、鄭、王四大家的祖靈,祭祀了好幾百年了,很是靈異,可那是人家族祠,不是外人能去的。再有,就是白水觀了,供奉的白雲劍聽說也有着靈驗,特別是能驅鬼!」
「哦!」這倒真引起了方明的興趣,向夥計細細打聽了地點,才放他出去。
又坐了會,想到皇室宗廟,又聯想到賀玉清所說的皇室福地,就有了幾分猜測。前世,皇家宗廟哪是外人能去的,早就治罪了。
可此世界,皇室福地浩大,消耗也多,縱有歷代先皇挾帝氣補充,又收羅百官,怕也是有些不足,就在各地設了宗廟,命官員祭拜,收得他們氣運,補充福地。又每月初一,十五舉行大祭,收集萬民之氣,時刻補充,才能保持福地,維持福澤。
至於其中,氣運、神力、香火、願力、靈力、怨氣混雜,會使受祭者成為地縛靈的弊端。呵呵,別忘了,歷代先皇本就是被束縛在皇家福地里,不能出來。他們也算是地縛靈,只是,束縛的範圍很大罷了。
籠子大了,就感覺不到限制,福地又物產豐富,他們在裏面作威作福,怕是有點樂不思蜀,所以要千方百計維持福地,不惜收集陽世官員和百姓的氣運香火。
嗯,大乾太祖目光長遠,怕不只是沉迷享受,還有收得氣運,歸於自家,他再主持龍脈,將收得的氣運轉到現任皇帝身上,以延長氣數之意。
這麼一想,前後就可以對得起來了,方明突的有些惆悵,站起身來,又嘆了口氣。
想那大乾太祖,一代英雄,兩百年前,天下大亂,太祖提三尺之劍,起於微末,治精兵,撫流民,一劍削平十數條蛟龍,鎮壓天下,開得大乾國運。
此等人物,也被百姓願力束縛,不得不困於福地,又得為子孫後代打算,殫精竭慮,甚至不惜飲鴆止渴,這又何其悲也!
收得天下萬民之氣,自然與萬民有了聯繫。如果現任皇帝勵精圖治,還百姓一個太平治世,或者能了斷這份因緣。不然的話,一旦天下大亂,生靈塗炭,只怕這些年收集的香火氣運,都會反噬,到時,就算是大乾太祖,也只怕免不了魂飛魄散的下場。
方明很快又打起精神,時間寶貴,既然消息聽得差不多了,不如前去白水觀打探一二,如他所料不差,此觀必和白雲觀有聯繫,搞不好就是分觀,正要前去,窺些底細。
安昌縣隱隱分為四塊,縣衙位居正中。南邊,就是大戶和官員的住宅,安昌四大家族,就佔了很大一塊。東面,就是商人和小家小戶的住所。北面,就是貧民區,還有匠戶居住。最後是西邊,為兵戶及其家屬的住宅。
白水觀就位於城東。
方明一路走,一路思索,從白水觀所處的位置就可以看出不少東西來。
首先,前世道觀一般位於城外,這裏卻不行,有凶鬼滋擾,要是白雲總觀,當然不怕,可這小縣的分觀,怕是力有未逮。而且就算可以守住,除了附近一塊的農戶會來上香外,其它地區的,肯定不太願意來,那怎麼可以?不要香火了?
只能設在城內,中心也是不行,不說地價昂貴,官府也不會同意的,畢竟皇室宗廟就在這呢!你敢跟皇家搶香火?
南面很是適宜,可惜官員大戶,都懂些風水,平時拜拜,捐點香火錢可以,要建在他住宅旁邊,不可能。再說,有的儒家官員一直敵視道士,常有「道士之流卑賤,不宜上得朝堂」的奏章,這兩者間的關係,就很微妙了。
西面是兵戶,有軍氣煞氣鎮壓,神道,仙道都不宜。
剩下只有城東和城北了。城東居民較為富足,城北就是一貧民區,道觀只能建在城東。
方明想清楚了,頓時發現,自己要是想在城裏建得廟宇,但又不想和白雲觀直接衝突的話,只有城北一地好選。
不過那也是個好地方,在方明看來,最需要信仰的,只有社會最上層和最底層。中間階級,下有貧民對比,幸福感就來了,上有目標追趕,自然奮發,不需安慰。
最高層則是物質需求都滿足了,只好轉向精神需求。而最下層,則是一無所有,給根稻草都會牢牢抓住,信仰最是狂熱。自己若在城北建祠,自然可以牢牢紮根,只是要注意給信徒降溫,不能把自己都坑進去。
一路看來,當鋪、香火鋪、布店、糧店、酒樓、小攤應有盡有,還有着貨郎,挑着貨物,走街串巷地發賣,城中行人眾多,熙熙攘攘,臉色紅潤,比鄉下幾乎人人面有菜色那是高出了幾籌,難怪鄉民村民多願住在城裏。
到了白水觀,發現雖然是在城裏,可道觀仍然修得很大,分大門、前院、大殿、後殿、花園等等,兩邊還有不少廂房。
方明來到大殿,就見正中供奉的不是人,而是一把劍,想必就是夥計口中的白雲劍了,方明再仔細看,發現這白雲劍模樣甚是古樸,沒有劍鞘,通體呈淡青色,又似乎夾雜着金光,很是神異。
這時也有人祭拜,隨着那人拜下,方明就看見香火願力夾雜着氣運,向白雲劍涌去,白雲劍金光一閃,香火願力被金光攪碎,但仍星星點點地附着在劍身上,剩下的氣運,卻湧入虛空之中,似乎被什麼東西吸了去。劍身一動,一絲劍氣就附在祭拜者身上,凌厲逼人,能驅凶鬼。
方明心思急轉,有了答案,氣運必是被真正的白雲劍吸去了,又仔細一想,對道門,就多了幾分了解。
仙道追求自身的清靜逍遙,與香火願力完全背道而馳,這些香火願力,對鍊氣士來說,就是大毒,萬萬沾不得。
所以不見有道人受祭,但物品,就不一樣了,特別是鎮壓門派氣運的重寶。
道門廣建道觀,供奉寶物,收集氣運,凡人祭拜時,香火願力被攪碎,又被供奉的假物擋災,大部分被供奉的假物吸收。而信徒的氣運,卻是被收藏在總壇的寶物正體吸去,增添威力,又賜予一絲威能,保信徒平安,了斷因緣。
因此就算還剩點點香火願力,能追根溯源,找到寶物正體,也不成大礙,與所得的氣運相比,可算微不足道了。
寶物收集氣運越多,自然威力越大,能鎮壓門派根基,保得道統不墜。
這等至寶,放在整個天下,也不會多,而且多被道門收藏。
要想知道道派實力,光看它下屬的道觀供奉就可明白一二,畢竟寶物總得使用,一使用,就難免有着損傷,這時就需氣運修補。就算道派有着秘藏,也不會多,一件頂天了。
又比較了下信徒的支出收穫,發現道門在這方面,遠不如自己大方,給的庇護,只有信徒付出的兩三成左右,比起自己來,大是吝嗇。
如若天下道觀都是這個模式,那自己的神道,就勝出不少,不怕競爭。
「這位居士,為何站立良久,可是對我道門供奉,有所領悟?」方明正沉思着,突然被一道聲音打斷,頓時知道自己進入大殿,也不上香祭拜,而是站立查看,與眾不同,引得注意。
回過神,看向來人,發現是個老者,道士打扮,鬚髮皆白,看起來飄逸出塵,頗有幾分仙氣,賣相極好。再看氣運,白氣淡淡,呈水波狀,卻是連靈竹都不如。知道這是得了些許修道皮毛的弟子,修到現在才這程度,應該是外門弟子,被派來打理道觀。
就是一笑,說着:「李某來此遊歷,聽說白水觀很是不凡,特地前來拜訪,一時出神,還望不要見怪!」
老道打了個稽首,說着:「哪裏哪裏,李居士既然前來遊玩,不妨由老道帶領,順便為居士解說一二。」
「呵呵……天色已晚,李某還有要事,就不打擾了,這是香火錢,請收下……」方明卻是推辭,難保此人沒有什麼師門秘法寶物護身,發現端倪。
給出一兩銀子的香火錢,也不顧道人的驚訝神色,就告辭出去,這次進城,大有收穫,卻是不再多留,直出城門,往青溪鄉而去。
白水觀,一個童子不解的問着:「師傅,您為何特別注意此人?」
老道笑笑,說着:「我雖沒修得仙法,卻會些相面之術,觀此人面相,大是普通,可氣度非凡,非池中之物,結個善緣罷了……」心裏,卻有點疑惑,這人,給他的感覺很奇異,但這,不必說。
也不管道童聽沒聽懂,一揮雲袖,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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