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不是一路人。文師閣 m.wenshige.com」她回答的也乾脆,毫不拖泥帶水。
「謝洵一直在找你。」
「我知道。」
謝洵應該比裴衍之更早清楚孟棠安的真實身份,但他的反應很奇怪,裴衍之淡淡道:「他對你——」
話還沒說完,林正源就走了過來:「謝洵來了。」
謝洵居然這麼快找到了這個地方,出乎意料。
林正源本來還想讓謝洵慌亂兩天,自亂陣腳。
他們之間,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謝洵知道了最大的秘密,他不死在這裏,來日林正源就會死!
密道是他的心血,人手眾多,還怕打不過勢單力薄的謝洵?
外面慘叫聲連連,林正源胸有成竹,對女子道:「棠安,陪我見證這一刻。」
孟棠安起身,往外走去。
像謝洵這樣的找法,遲早有一天會碰上,孟棠安也不在乎這早一時晚一時了。
刀光劍影,血肉橫飛。
密道昏暗而陰冷。
無數男人手持利刃,逐漸逼近中間的身影。
田蒙村看不到年輕壯漢,原來是都在密道中看守糧草。
那人站在滿地屍體中,一身紅衣,比血還要明烈的顏色,側影冷峻,單手持劍, 血滴蜿蜒落下,看不太真切, 火光描繪着半明半昧的眉眼, 倨傲又矜貴, 一如往昔。
孟棠安遠遠走來,不躲不閃, 平靜看着他。
謝洵似乎沒有變化,仿若初見。
「謝洵,你居然敢一個人過來!」林正源和謝洵正面交鋒, 往日溫潤面容帶着陰冷的狠意,不屑一顧,「真是自尋死路!」
那人似乎是漫不經心的掀了下眸,長睫下, 眸若深淵,沒有半分情意,映着明明滅滅的火光, 根本沒有看林正源, 目光重重停留在旁邊女子身上——
纖弱身影白裙清淡,又截然不同,側影單薄纖瘦, 眉眼彎彎, 很是淡漠疏離。
她以面紗覆面, 謝洵根本不需要看清那張臉,一眼就能認出來!
孟、棠、安!
她就站在林正源的身邊,這麼瞧着, 兩人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無法忽視的礙眼。
他找了那麼多地方, 居然在這裏讓他碰到了!
謝洵長指扣着劍柄,用了幾分力, 隱隱泛白。
沒有人知道他心中在想些什麼,縱然心中山呼海嘯,面上冷漠寧靜,眸是冷的, 幾乎能將人撕碎, 極具侵略性和壓迫感。
一字一頓。
「過來。」
對誰說的, 不言而喻。
孟棠安尚沒有任何反應, 林正源壓抑在心中這麼久的憤怒爆發了,聲音迴蕩在密道中,有回音響起。
「謝洵,你以為還是從前嗎?!棠安是為了我才接近的你!她愛的是我,想殺的是你,你以為你算什麼?」
周遭數百人拿着利刃,在火光中對準謝洵,刀刃尖端在火色下透着森寒的光,隨時可以貫穿身體。
氣氛劍拔弩張,一觸即發。
站在中央的人不為所動,眼神越過林正源,落在孟棠安身上。
他在等她走向她。
和她計較什麼呢。
只要她過來,這一切就算了。
只、要、她、過、來。
謝洵幾乎是咬牙切齒、鮮血淋漓的在心中想。
一秒、兩秒。
這裏看不到時辰的流逝,兩側牆壁上的火把明滅閃爍,所有人的心思都埋藏在最深處,誰也看不清誰的臉。
孟棠安亭亭玉立,站在林正源的身旁,裙擺微微飄動,眉眼沉靜溫柔,跟從前一樣,沒什麼變化。
只是不愛他了而已。
兩人在靜默中四目相對。
她彎起眉梢,露出了一個謝洵最熟悉的笑容,那麼深情,那麼動人。
謝洵指尖陣陣發緊,心下微松。
她卻什麼動作也沒有,聲音是江南的軟糯綿綿,亦如喚他無數次洵郎,這次道:「徐北侯, 這場遊戲,結束了呀。」
她和他之間, 結束了。
選擇,已經明了。
「遊戲?」僅僅兩字, 將謝洵推到了冰川陡峭邊緣,冷到心跳凝滯, 聲音低啞,「你當是遊戲?」
這一次,他看清楚了那雙眼睛,睫毛纖長,眼眸清澈,看向他的眼神熟悉又陌生,有笑意,有防備,唯獨沒有半分愛意。
無數個日日夜夜,同床共枕,她曾眉目含情,滿眼痴纏的看他。
事到如今,他才真正清楚,她眼裏根本沒有他。
孟棠安生了一雙最會騙人的眼睛,桃花眼最含情,她不笑的時候都像是愛慕,更何況是故意欺騙。
「是。」她看着他,一點也沒有停頓的,哪怕是半刻遲疑。
林正源心中暖流划過,即使他知道孟棠安一定會選擇他,還是不安了剎那。
他們在一起十年,豈是謝洵比得起的?
「謝洵。」林正源含笑道,是勝利者的得意姿態,「你不該阻攔我,如今命喪黃泉,是你自找的。」
他抬起手,下令:「殺——!」
「???」祁樓蹲在孟棠安肩上,「你真打算眼睜睜看着?」
「看什麼,也死不了。」孟棠安眼波流轉,平添秋意,語氣分外溫柔。
祁樓沒見過這麼無情的女人:「一日夫妻百日恩。」
「可是我和他都沒拜堂耶,男未婚女未嫁,生而自由身,算什麼夫妻?」她鼓了鼓腮,很無辜。
祁樓沉默了,想起京城發生的事,竟不知該不該和她說。
這位行事作風全憑心意,他是看不懂了:「你不跑嗎?」
「我跑得了嗎?他是來抓我的,能找到田蒙村,也能找到其他地方。」
孟棠安不咸不淡的,看着腥風血雨中的紅衣身影。
「謝洵不過就是不甘心,讓他斷了這個念頭就好了。」
被前男友糾纏真的是一件很苦惱的事情,孟棠安不想再經歷第二次。
林正源出手和謝洵打在一起,密道其他暗衛蜂擁而上,將刀尖對準謝洵。
一時間空氣中瀰漫着濃重的血腥氣,令人作嘔,屍海若山!
他只有一個人。
孟棠安皺了皺眉,覺得這血氣味委實太難聞了些,纖長秀氣的手指小心的掐着雪白裙擺退後一步,指甲乾淨瑩潤,裙擺不沾染絲毫鮮血,站在角落中安靜的看着這場生死戰。
她身上太乾淨了,和腥風血雨格格不入。
一身白衣,不染塵埃。
應該是囚在漂亮奢華的金色籠子用鎖鏈嬌養的金絲雀,是放在名貴絲絨匣子珍存的玫瑰。
生來被人捧在手心才好。
一具屍體猛地向孟棠安砸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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