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往前走兩步,心頭微跳,竟然轉身,敲車窗,「爸,你也跟我去看看。」
江禹行原是對貓貓狗狗沒興趣的,等他回應過來,已經答應了,並走出車門。
也許吸引他的,是那雙眼睛。
來自遠方。
在雨夜深巷,空無一人的街道。
路燈昏黃,投落在水窪中的光影破碎再聚攏,映着兩道影子。
在他們走出四五步的時候。
一輛灰色轎車橫衝直撞,狠狠朝着停在原地的邁巴赫撞了過來!!
「砰——」
巨響震耳欲聾,空氣中燃燒着汽油的味道。
撕裂雨夜。
熊熊燃燒着的火,倒映在轉身時,驚懼的眼眸中。
江黎安意識到什麼,怔然回頭,零件飛濺,滑過了空氣,割開雨水,耳膜嗡嗡作響,雜音無數,懷裏的小奶貓卻在那一瞬間抬起柔軟的梅花墊,捂住了她的耳朵,貓耳蹭着她的臉,像是雨天的安撫。
呼吸中充盈着若隱若現的熟悉氣息,神秘又着迷,教人心安。
西裝的男人,紅裙的姑娘,遠處亮着燈的便利店,身後爆炸慘烈的車禍現場,路燈昏黃扭曲,寒夜雨水漫漫,撐着的傘,懷中的貓。
將世界分割成明暗兩面。
生靈攔路,必有緣由。
寧信其有,不信其無。
南城中心區,私人別墅。
保鏢打開了車門,為裏面的人撐着傘。
男人抱着懷中奄奄一息的女孩,緩步踏出車門,在雨夜中往前走去。
側影涼薄無雙。
別墅中並未開燈,漆黑一片,佈置冰冷,談峻熙顯然習慣了這種黑暗,踹開了一扇客房的門,把人粗暴扔在了床上,轉身離開。
後腰卻被人抱住。
那人從後方貼了上來,像是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死死抱着他的腰,臉貼着男人的背脊,白裙子勾勒出單薄脆弱的身形,像隨時破碎的瓷器。
「哥」
聲音微小,很容易引起人的破壞欲。
談峻熙站在床頭,看着自己腰上的手,冷漠掰開,往外走去。
「哥,我只有你了」
她哭的聲音很輕。
「我只有你了啊」
那句話,讓談峻熙腳步頓住。
他站在昏暗中,突地轉身,居高臨下的垂眸看着床上的女孩,把人從床上撈起來,視線一寸寸仔細打量過女孩的臉,稱得上放肆。
找不到什麼相像的地方,也就鼻樑還有點像,是親生的嗎?
半晌,男人抬手解自己的襯衫、袖扣、還有皮帶,扔在了地上,深墨色的眸,分明絲毫憐惜的味道也沒有。
——「敢過底線,打斷你腿。」
一句話冷不丁的冒出腦海。
談峻熙無動於衷,動作沒停。
——「你要做個好人,你是全世界最好的人。」
江燁成天念叨八百遍的話如魔音貫耳,迴蕩在耳邊,談峻熙微微咬起牙,滿腦子都是那些亂七八糟的說教。
像談峻熙這種人,新鮮和刺.激是生命的追求,活一天是一天,玩一天算一天。
一分鐘後。
談峻熙頂着張欲求不滿的臉起身,將皮帶重新扣好。
真犯規。
他漫不經心的想,看來這段時間不能見江燁,免得影響自己的遊戲規則。
黑暗的房間中亮起一束光,熄屏的手機推送不斷的消息,都來自於一個人,不用猜談峻熙也知道對方在罵他。
他拿起來往上翻了翻,果不其然,一半是在罵他,還有一半——還是在罵他。
談峻熙看這麼多,見對方說感冒了,回了句:【喝蜂蜜水。】
多管閒事:【喝你媽啊,你家蜂蜜水是祖上三代傳下來的嗎?我看你像個花蝴蝶成天采蜜!】
談峻熙:「」
他謹慎發了個問號,對方果然把他刪了,以前談峻熙都會主動加回來,這次想了很久,沒加。
離遠點吧。
對方沒必要入局。
這次不需要江燁再多管閒事了。
就在這時,手機上方推送出一條新聞。
字幕映入談峻熙眼底。
刺眼的光讓他有些不適的眯了眯眸。
「先生?」保膘小心的叫了一聲。
「給她安排個醫生,
別放她走。」談峻熙道,「回基地。」
有意思的是,談峻熙剛到基地,就碰到了沈清濯。
那人是從外面回來的,連傘都沒打,一身黑t恤全被淋濕了,指尖淌着血。
「沈清濯。」談峻熙出聲叫住他,「這麼晚才回來?」
那人這才看到他,臉上表情沒什麼變化:「你不也是?」
談峻熙踏着夜幕走上前,跟他相對而站,不動神色的看過少年眉眼。
沈清濯淋着雨,氣質卻沒落下乘。
「有事?」
「你流血了。」談峻熙視線下移,盯着少年手腕上的血痕,類似於玻璃碎片的劃傷,還有血往外流,從冷白手腕骨蜿蜒,淌過了黑色的痣,沿着骨節下流,最終從指尖滴落,匯聚在腳旁的雨水中。
是奇異而殘暴的凌虐美感。
談峻熙眸色深了許些,呼吸微亂,淹在雨聲中。
沈清濯「嗯」了聲,沒興趣站在這淋雨,越過談峻熙往前走。
談峻熙突然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力道很重,死死壓在傷口上,恨不得擰碎骨頭的力度,不過一兩秒又鬆開了,溫文爾雅的問:「需要包紮嗎?」
「你想死啊?!」沈清濯皺着眉,語氣冷戾,很不耐煩。
「抱歉,沒控制住。」談峻熙退後一步,讓開了路,雙手舉在腦袋兩側作投降狀,多了幾分玩味。
臨走前,臉上挨了一拳!
談峻熙反倒是在笑,也沒躲。
血能讓他興奮,談峻熙很早就知道。
他喉結滾動,望着指尖殘留的血跡,含在唇齒間,薄唇吮了吮,殷紅舌尖又舔了舔。
唇上也沾了血,更像是吸血鬼了。
不知是不是談峻熙帶了主觀色彩的原因,似乎跟人類比起來,是有那麼一點特殊。
他低低喟嘆了聲,按亮了手機,反覆看着車禍現場的新聞,對比着那張圖片,看着少年的背影,視線定格在那手腕上的傷。
「真不小心啊,沈清濯」
談峻熙面無表情,眸中墨色重重,撥通了一個電話,聲音在雨夜種緩緩響起:「幫我調出今晚十點前後二十分鐘安發路的監控影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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