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玄界。
「我這邊體力恢復的差不多了,就先去找小和尚了,這紅塵煉心的一路,我儘量不讓你過來,畢竟你可是我最大的底牌。」
恢復了體力的林川同小左說了一聲,便離開了神台,起身走向了陳家莊。
雖然他很想把那些前去迎接秦子胤的虎賁軍也帶走, 但鄧將軍和秦子胤他們都見過星河出鞘,他可不想丟掉這剛披上的馬甲。
這一趟紅塵煉心,還未到戍邊城就鬧出了這麼多的波折,從圓真到現在的五百虎賁軍,從殺一人到屠百人
短短几天的時間,林川便從一個不忍殺人的少年, 變成了一個殺人盈野的屠夫。
可他卻沒有半分的不適, 就像師父說得那樣,這天下無不可殺之人,只要念頭通達,他手裏的星河便不是屠刀。
「師兄!」
趕過來的玄鏡剛好碰見了林川,見他依舊白衣勝雪,那顆一直懸着的心才算落了下來。
只是玄鏡的眼裏卻掠過了一絲憂慮,因為師兄身上的煞氣雖然少了很多,可卻變得更存粹了
林川倒是沒有多想,他從小和尚那知道陳家莊的那些平民,都已經安頓好了之後,便帶着他趕往了虎賁軍的營地。
還未到營地,刺鼻的血腥味就傳了過來。
沖天的血氣染紅了殘陽,全員腰斬留下來的怨念,讓營地宛若森羅鬼蜮一般寂靜。
林川和玄鏡繞着營地走了一大圈,都沒有找到平民的身影,最後還是小和尚眼尖,發現了留在營地正中的一份書信。
【師妹已將平民送往了戍邊城,師兄勿念。】
看完姜洛留下來的信息之後,林川的臉上頓時浮現出了得意的笑容:
「還是我家師妹懂我, 這叫什麼?這就叫愛情。」
這也就是出家人不得妄語,玄鏡不知道要如何表達現在的感受,這要是換做景玄在這,少不得罵上一句:「愛尼瑪麻花賣碧清」
好在玄鏡已經習慣了林川的性子,很快就收起了無奈的情緒,認真的說道:
「此地不宜久留,既然姜師姐已經安頓好了平民,咱們就先動身前往戍邊城吧,劉爭還在那等着我們。」
「師妹沒留下見我,肯定是因為害羞了,嘿嘿」
林川傻笑了兩聲才應道:
「走吧,出來大半天了,連戍邊城都沒到呢」
在來營地的路上,林川就從玄鏡那知道了劉爭的事,既然青影能給他尋路司南,讓他來找自己和玄鏡,那就意味着劉爭是可以信任的。
林川只是很好奇,這劉爭是如何說服青影的,要知道, 他這個便宜師娘可不是什麼好相與之人
玄鏡頭上的悵爾剛出來透透氣。就聽見了林川的傻笑聲, 趕緊嫌棄的給自己打了個結,回到了靈寵空間,臨走時還不忘吐槽:
「這是個傻的吧」
另一邊,姜洛把那些平民都帶去了戍邊城,交給城衛軍之後,便先一步上路了。
這一次沒有和林川同行,不單單是因為忘塵居士看不上林川,而是因為她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去做。
而在林川和玄鏡動身之後,劉爭也按照小和尚的吩咐,把那幾個婦人送到了宗門內,辦完這些事後,夕陽也即將被雲海淹沒。
今日過後,無極宗就要閉宗了。
所以劉爭是和三教以及皇室的眾人一同下山的。
說是三教弟子,可佛教就只剩下了那些通過虛空之門過來的弟子了,進入秘境的五位佛教天驕無一人生還,甚至就連因果線都沒留下。
不僅如此,在入了秘境之前,空律的道身就被吳天給滅了一尊,他這尊后趕過來的道身是一肚子的怒火,卻無處發泄。
可是最讓空律憤怒的,卻不是五位天驕的身死,而是明知道真龍已經出世卻沒能得到一點消息。
在真龍出世之前,真龍還可推算,可在真龍出世之後,那象徵的九州氣運的真龍便再無人可算了。
空律這一行,可以說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相比較之下,儒門的楊謙雖然也丟了一尊道身,還有一個秘境的名額,可儒教本就無心真龍之爭,四位天驕也都全身而退,結果自是好了許多。
畢竟儒教講求的是人人如龍,就算真龍出世,他們也不會在意。
只是這一行,惡了吳天那個老瘋子,楊謙可就剩下這一尊道身了,所以在無極老祖宣佈閉宗之後,楊謙便第一個帶隊下了山門。
而唯一知曉真龍訊息的田道長,卻是不言不語,依舊是那副事不關己的態度。
老道士只想求個逍遙,若是不是道主下了道令,他連山都懶得下。
唯獨是苦了大秦皇室,礙於皇家的顏面,鄧將軍不敢在幾位皇子的隨身物品上附着神識,十七公主又被魅魔附體,惹來了儒教的敵意。
所以眼下最好的辦法就是儘快離去,之後再做長久的打算。
可惜,事與願違,皇室一行才剛下山,虎賁軍的千戶大人秦車聞就着跪倒在了秦婉容面前,痛哭流涕的說道:
「公主!臣,治軍不力,虎賁軍遭歹人襲擊,痛失七成!」
秦車聞把親衛帶回來的口信,如實的複述了一遍,卻隱去了治下不嚴,縱容虎賁軍掃蕩村莊之事。
聞言,鄧國安和身後的永安衛,同時湧起了一陣殺氣。
這天下,畢竟還是大秦的天下,祖皇秦無生開朝至今兩千載,除了在戰場上,還從未有修士膽敢公然屠殺軍隊,就算有人做了,也斷然不會留下活口,公然挑釁大秦朝的威嚴。
「殿下!臣,鄧國安,請命出戰!以賊人之頭顱,揚我大秦之國威!」
「殿下!臣等,請命出戰!以賊人之頭顱,揚我大秦之國威!」
隨着鄧國安單膝跪地,所有永安衛和虎賁軍全都跪在秦婉容面前。
「准。」
秦婉容皺着眉頭,足足過了半晌,才在夕陽收起最後一絲的餘暉的時候,從面紗下吐了一個「准」字出來。
鄧國安領命,便帶着永安衛直奔虎賁軍的營地而去。
秦車聞也派了二百虎賁軍同行,卻留下了一百精銳隨自己一同護衛在了秦婉容身邊。
直到部隊走遠,秦車聞才重新跪倒在了秦婉容面前,悲聲說起了小世子的惡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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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出,必定有因,身為皇室近衛,一切行事皆宜皇室尊嚴為重,所以秦車聞哪怕知道坦白可能會落得一個治下不嚴的罪名,可卻不敢不如實稟報。
而他唯一的心計就只是沒有在鄧國安面前說出來而已,這樣才能在保存皇家顏面的同時,盡到自己應盡的職責。
「死有餘辜!」
哪怕明知道秦車聞已經儘量說得很委婉了,可在聽完了他的敘述之後,秦婉容還是沒能壓下怒火,厲聲斥責了一句。
秦子胤上前小聲的勸慰道:
「姐,先去戍邊城休整一番吧,四哥和八哥的骨灰還在臣弟這裏,此地,不宜久留啊」
他很清楚,姐姐並不是在因為那幾百個身死的虎賁軍憂慮,而是因為那些軍人的態度,鄧國安這位國柱,在軍中的威望已經隱隱超過了皇室。
這並不是什麼好兆頭。
再加上虎賁軍遇襲,真龍出世,林川又不知所失蹤,各種煩心事都堆到了一起,姐姐沒手刃了這千戶,已經是給足了皇叔面子了,誰讓這位秦車聞也是老王爺家的世子呢。
所以,秦婉容只是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帶着小十七就上了鳳輦。
秦子胤有些嫌棄的衝着跪倒在地的秦車聞揮了揮手,也上了龍輦。
虎嘯聲響起,一百虎賁軍就這樣護衛着三位皇子,一同前往了戍邊城。
劉爭卻懶得理會這三教的齷齪事,雖然那些人都是九州的大人物,可卻與他無關,劉爭最自豪的一點,就是看得清自己。
人,只有看清了自己的位置,才能在適當的情況下,做出適當的選擇。
對劉爭來說,現在什麼都不如跟緊了林川主要,自知之明這四個字,是在他親手埋葬了父親之後,就刻到了他骨子裏的。
所以,等林川到達戍邊城外的時候。
早就備好了馬車等在了城門口的劉爭,立刻就迎了過來。
「林公子,玄公子,快上車吧,我已經在饕餮樓定好了酒肉齋菜。」
林川饒有興致的點了點頭,他記得在雲台亂戰的時候,這劉爭的招式可是髒得不行,相比之下,還是現在這幅低眉順眼的模樣,看着更讓人舒心一點。
玄鏡已經差不多適應了書生的身份,所以並沒有行佛禮,而是跟林川一樣,衝着他點了點頭就上了車。
這馬車外面雖然普通,可裏面卻是花了劉爭不少心思。
林川和玄鏡剛進入車內就聞到了安神香的氣息,車內的座椅也都加上了柔軟的被褥。
待兩人上車之後,劉爭便坐到了車前,當起了車夫。
「林公子,戍邊城到平巒書院,路程5300餘里,需途徑幽州,冀州,最後抵達中州的玄天城。
若是直接乘坐空獸前往,需要繞過冀州的千隼林。
若是一路都走官道,只需要繞行幽州邊界的斷頭崖即可,呂師叔在戍邊城內的驛館,已經為兩位公子準備好了良駒。
我也聯繫了三條於明日出發前往玄天城的商隊,商隊隨行人員的名冊都在這裏。」
劉爭如數家珍的說着這一路的情況,順便還把準備好的三份名冊都遞給了林川。
不得不說,這劉爭辦事確實妥帖,這些瑣碎的小事全都想到了林川的前面。
「先去吃飯,邊吃邊說。」
林川拿了名冊之後,卻沒有急着翻閱,而是放到了一邊。
劉爭也懂事的沉默了下來。
一路無話,進了饕餮樓之後,林川看向劉爭的眼神又深了幾分。
為了掩蓋身份,劉爭並沒有定下天子包間,而是選擇了二樓的一處雅間,剛好適合林川和玄鏡的書生身份。
而且包房內的菜品也都是林川和玄鏡愛吃的那幾樣。
也就是說,這劉爭在第一次跟他們發生衝突的時候,就記下他們愛吃的菜品。
三人落座之後,林川給劉爭斟了一杯酒,笑着問道:
「那三家商隊,你認為哪家更好?」
劉爭趕緊低下頭,很恭敬的說道:
「全憑公子定奪。」
「人啊,有的是太聰明不一定是好事。」
林川也懶得與他打啞謎,嗤笑了一聲,便接着說道:
「你知道我和師弟這一行是為了紅塵煉心,不可能乘坐空獸前往,真要是為了去玄天城,我們大可以直接坐着邁八鶴一路北上。
走官路只有我們三人同行又太過扎眼,所以就只能選擇與商隊同行,既然你想跟着我,那就別花那些沒用的心思,青影可以讓你過來,我自然也可以讓你回去。」
話音落下,劉爭趕緊站了起來,躬身說道:
「在下希望公子可以與亨通商隊同行,因為商隊會經過我的老家,我想去我爹墳前上一炷香。」
林川沉吟了兩秒,便笑着招呼劉爭坐了下來,拉着玄鏡一起享受起了美食,並沒有給他什麼答覆。
飯後,劉爭也不敢多言,只是帶着林川和玄鏡,去了旁邊的客棧,他還真就算準了林川會與商隊同行,竟是連客房都已經提前定好了。
林川打發劉爭離去之後,一直沉默的玄鏡才開口說道:
「師兄,這人心思太重了這一路,真要與他同行?」
但不管是劉爭還是玄鏡,都沒有發現,有兩顆肉眼不可見的青灰星辰,落在了劉爭的肩膀上。
林川揉了揉玄鏡的腦袋,滿不在乎的說道:
「心思重點不是什麼壞事,只要不和你我耍心計,這路上會過得很舒心,紅塵煉心嘛,又不是非要吃苦才算得上煉心,對你來說,多見見這塵世的繁華,才是更好的選擇。」
玄鏡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所以師兄會應允他,與那個亨通商隊同行?」
「有何不可,把這當做你我紅塵煉心的一部分就好,師妹說過,用人,當察其言,觀其行,察的是其背後之言,觀得是其私下之行。」
林川的嘴角掛起了莫名的笑意,有靈和暗在,他根本不擔心這劉爭會鬧出什麼么蛾子來。
平白多了一位這麼細心的管家,不管怎麼看,也算得上是一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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