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玄界。
三輪明月高懸夜空。
「玄鏡之界,儒釋道武,覺靈為始,道途無終」
一處古舊的學堂之中,姜洛手捧着竹簡,語氣平和的解釋道:「在鏡玄界,修煉方式複雜繁多,可卻都是從覺靈開始,靈力才是一切法門的根本,而且不管是儒家法門,還是佛法道術,到最後都是殊途同歸,問道於天。」
一襲青衣的姜洛,宛若謫落人間的仙子,可是哪怕用輕紗遮住了容顏,那微微上揚的眼角眉梢里也藏着道不盡的絕世芳華。
一個和林川相貌一樣的少年,正百無聊賴的坐在學堂的最後面,他也叫林川。
如果一樣要找一些區別的話,大概就是藍星的那個林川雖然可以感受到明顯的距離感,可給人的感覺卻很溫和。
而此時坐在學堂里的林川,分明只是因為無聊而面無表情,可卻讓身邊的人都能感受到一種莫名的寒意。
其實也怪不得他心情欠佳,同樣是無極宗太上長老的關門弟子,沒有覺靈林川只能和一群十來歲的學子們一起聽課,可姜洛早就已經開始擔任學堂的教習了。
無極宗近百年來,除了那個小和尚,就出了姜洛這麼一個十六歲的氣海境。
「可控靈力的多寡,決定了我們的修為,但神台才是支撐我們修煉的根本,等你們踏入了氣海境,便可以控制自己的意識,進入腦海中的神台,到那時,才算是正式開始了問道之旅。」
「探求大道,是我輩修士的一生所求,可人有七情六慾,只有走一番那紅塵凡世,才能淬鍊一顆堅韌的道心,在無始秘境開啟之後,在座的各位同門也會開始紅塵歷練,希望大家都可以保持道心清明。」
對於姜洛來說,每日的晚課,都是一種修煉,溫故而知新,哪怕只是教授一些常識,她也可以藉此讓自己的文心變得更加穩固。
姜洛話音落下,很快就有學子舉起了手,一臉興奮的問道:
「先生,給我們說說秘境吧!」
雖然秘境和他們這些還沒有覺靈的學子沒什麼關係,可他們還是忍不住的好奇。
姜洛的眉頭輕輕皺起,似乎並不願意打斷自己講課的節奏,可看着大家希冀的目光,還是有些無奈的放下了書卷,平靜的問道:
「你們可知道,為何鏡玄九州都視為我無極宗為魔宗,可宗門卻依舊屹立不倒嗎?」
「因為我們強,他們弱!」
「因為我們是抵禦魔族的功臣!」
「因為他們根本不敢進入幽州!」
學子們的臉上都浮現出了狂熱的神情,宗門的強大讓他們每個人都無比的自豪,唯獨林川有些自嘲的笑了一聲,低聲的說道:
「因為有利可圖。」
姜洛耳朵微動,深深的看了林川一眼,接着便抬起手,壓下了學子們的發言,清冷的說道:
「你們所言不無道理,若不是宗主晉身歸一境,這天下早就沒有了無極宗的容身之地,可再強大的宗門也不敢與天下為敵,所以除了你們所謂的強大,所謂的功臣,無極宗能屹立至今的原因,便是因為無始秘境。」
「那裏是唯一可以獲得伴生靈寵的地方,對於修士來說除了最重要的法財侶地,伴生靈寵是為數不多的仙途捷徑之一。
秘境三年一開,只有宗主和太上長老以特殊的法門才能開啟,屆時,宗門內的弟子,僅有十個名額,剩下的二十個名額,除了要分給佛土,道門,儒家三大勢力,還要分給大秦皇室。這才是宗門可以長久不衰的根本。」
很多時候謊言並不傷人,真相卻常常像一把利刃。
無極宗強大不假,可宗門的瘋子太多,一切行事皆隨本心,只分善惡黑白,不懂人情世故,所以才有了魔宗的名頭。
雖然宗門內信奉強者為尊,可不管內鬥多麼激烈,宗門弟子卻都以無極宗為驕傲,因為他們從入宗開始,接受的理念就是明善惡,辨是非,寧在直中取,不在曲中求。
除此之外,幽州還是距離裂天峽谷最近的一州,而在裂天峽谷的彼端,便是魔土,那裏是魔族統治的另一塊大陸,不適合人類生存。
魔族和人類在外貌上唯一的區別就是頭上有角,三大魔君麾下,魔兵無數,無極宗便是抵禦魔族侵略的第一道防線。
如果無極宗不肯讓出利益,本就天下皆敵的宗門,很可能會在內憂外患中,轟然崩塌。
「出讓秘境名額,抵禦魔土,只有這樣,才能換來眼下的太平,所以你們要珍惜現在的時光,早日覺靈,早日踏入氣海,為宗門禦敵於外!」
姜洛不會粉飾太平,只會把殘酷的事實,擺在眾人面前,如果連現實都不能接受,這些學子也沒有資格入世修煉。
學堂內的氣氛有些冰冷,可姜洛並沒有安慰大家的意思,而是拿起了竹簡,開始講述覺靈的要點,林川早就聽過很多次了,可是他腦海中的聲音卻聽得十分認真。
悠揚的鐘聲再度響起,姜洛沒有拖堂的習慣,直接合上了竹簡,衝着林川拱了拱手,便離開了學堂。
林川也拿起了書匣,低着頭走向了山腳下的道竹苑,走出學堂,放眼望去便是被雲霧籠罩着龐大的山脈。
山脈中最高的五座山峰沒有山頂,只留下了光滑平整的平台,在那平台之上,是鱗次櫛比的巨大宮殿。
學堂便在文曲峰的山腰處,幾隻白鶴正慵懶的在學堂的飛檐上梳理着身上的羽毛。
而在雲端之中,那些被削去的山頂,都倒懸在了平峰之上。
浮出雲海的三輪明月拉長了林川的身影,這裏和藍星不同,鏡玄界有着文曲,菩提,道衍三顆伴星,也正是因為這這三輪明月,才有了儒釋道這三大教派。
在踏入庭院之前,林川突然止住了腳步,轉頭望向了旁邊的竹林,一個小小的身影,快步從竹林中走了出來,雙手合十道了一聲:「師兄。」
身穿白色袈裟的玄鏡看上去不過十歲左右,肉嘟嘟的小臉十分可愛,可眉心那熠熠生輝的佛印卻讓林川感受到了若有若無的壓迫感,不過他卻沒有在意,只是笑着打趣道:
「你這是又給我送什麼好東西來了?」
小和尚有些靦腆的笑了一下,小心翼翼環顧了一下四周,拽着林川就進了院子,坐到涼亭里之後,才一本正經的道了聲佛號,有些擔憂的說道:
「阿彌陀佛,師兄,你身上的煞氣又重了一些。」
「我也不想啊,可每次嘗試覺靈,都會被拉入那個地方我可能這輩子都無望仙途了。」
林川裝作悲傷的樣子,坐到了玄鏡身邊,熟練地盤起了他鋥亮的小光頭。
宗門裏的同輩,除了姜洛,也就只有小和尚可以無視他身上的煞氣,看見林川這跳脫真實的一面。
玄鏡苦着臉,也不反抗,反正師兄總是能找到理由盤自己的腦袋,權當是幫他化解苦悶了。
「洛師姐今日不來?」
林川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坐回到了他的對面,有些悵然的說道:
「她應該回去修煉了,可不是誰都像你這般天生氣海。」
「師兄不必煩心,你所修的玄清訣是道門不世之傳,只要覺靈,定可一日千里,這是我今日分得的固脈草,望師兄早日覺靈。」
玄鏡安慰了一句,用手指輕點了一下佛珠,從裏面拿出了一個精緻的小木匣放到了石桌上,便告辭了。
林川沒有挽留,也沒有拒絕他的好意,為今之計,只有儘快覺靈,才不會辜負他們。
回到屋內,林川便盤膝坐到了蒲團之上,把別在腰間的橫刀放到了面前,這才和腦海里的聲音開始交流彼此對於覺靈的看法:
「洛師妹的課對你有啟發嗎?」
林川腦海中的聲音條例清晰的分析道:
「按照你師妹的說法,覺靈就是依靠冥想吸收空氣中游散的能量,存儲在丹田之中,然後再隨機打通一條通往腦海中神台的經脈,就可以踏入氣海了。
其中兩個難點,一是感受到空氣中游散的能量,也就是你所說的靈氣,二就是用意識控制能力,但還有一種特殊情況,就是有些天賦異稟的人會經歷道衍,也就是一種虛幻的試煉,若是不能通過,便此生覺靈無望,我懷疑你不能覺靈的原因就在於此。」
林川有些無奈的揉了揉眉心:
「我也有着一樣的懷疑,每次冥想的時候,我還來不及感受靈氣,意識就會被拉到戰場中要不你也試着冥想一次吧,萬一可以覺靈成功,再遇到危險的時候,也算是多了一個手段。」
「也好,有結果了在告訴你。」
腦海中的聲音頓了一下,便應了下來,林川也沒再耽擱時間,拿起了面前的直刀,拎上門後的酒壺,就走出去了庭院。
月光被枝蔓剪裁成不規則的光影散落下來,通往後山的小路上很安靜,只有林川的腳步聲。
林川想起了姜洛在課上說過的「儒釋道武」,有關儒釋道姜洛都給出了相應的介紹,可卻唯獨沒有提及武道。
相比於前三者,武道確實已經式微,各大宗門都是看不上那些只修肉體的武夫的。
武道入門不宜,修煉方式又十分艱苦,但凡可以覺靈的人,基本都不會選擇練武,也就只有那些世俗勢力才會請一些武者來看家護院
「小子,練刀是沒有出路的。」
不知不覺間,林川已經走到了文曲峰的後山竹林,星光漫天,竹葉未眠,老黃頭打招呼的話,還是那句「沒有出路」,聲音里也依舊帶着酒味。
「練成你這樣就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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