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
景泰擺擺手,示意曹正賢退下。
「老臣告退。」
曹正賢躬身一禮,將案桌上的江山萬里圖卷好,彎腰準備離開御書房。
忽然,景泰似乎是想到了什麼,開口道:
「等等。」
「陛下還有何吩咐?」曹正賢抬起頭。
「傳朕旨意,七日之後命武安侯陳淵去蜀山問責,道神宮這等叛逆為何會與蜀山勾連在一起,莫非是想背反朝廷嗎?」
景泰淡淡道。
曹正賢的眼中略微有些驚愕:
「這萬一將蜀山逼反?」
「南方現如今已經不是朝廷的掌控之地了,反不反都一樣,讓其亂起來也好,朝廷也可抽身不再去管南疆妖族。」
「這」
景泰眉頭一皺,俯視着曹正賢道:
「怎麼,你有疑議?」
「若是武安侯不去蜀山呢?」
「那就罷其官,削其爵,令其入京負荊請罪。」
「真若是如此,他恐怕不會前來。」曹正賢眉頭輕蹙緩緩道。
「來或不來都是一樣,只不過朕不想看到他那麼順利而已,此子恐怕心中有了其他心思,現如今南方之事一樁樁一件件,都表明了他的念頭,若天下大亂,此子必定乘勢而反,給他定下一個亂臣賊子的名頭,涼州城一戰的名望估計也就抵消了。
他不過區區煉神修為而已,沒有了名望護身,在這群雄並起的亂世之中,又能算得了什麼?天賦?
呵呵沒有成長起來,就算不得什麼!」
景泰的眼中閃過一絲冷冽,之前他還想在陳淵的脖子上栓一根繩子,讓他永生永世效忠司馬氏,但他不願,又刻意在南方積蓄實力。
他都看在眼中,早已經動了殺心。
只不過其身上的名望太重,現在的權勢也不低,直接對他動手,只會讓下面的官員寒心,倒不如削了他的名望。
讓他死於混戰之中。
「陛下英明!」
「好了,退下吧,請兩位國公和叔祖來御書房。」
「是。」
待到曹正賢離去,景泰自衣袖間拿出一枚傳音符,淡淡道:
「可以開始了!」
在蜀山之戰的颶風颳的很快,不過短短几日時間,便吹到了京城這邊,頓時引起了極其巨大的震動。
很多朝廷勛貴都心中有些惶恐,生怕亂世開啟,攪了他們的榮華富貴。
而像是長公主平陽以及諸位皇子,都是憂心忡忡,仿佛已經看到了大廈將傾的時候,甚至之前還如火如荼的皇子奪嫡,現在都已經沒了動靜。
天下都要亂了,還去爭什麼太子之位,真不怕皇帝動怒?
他們能做的,只有老老實實的待着而已。
四皇子司馬恪深思熟慮過後,還是派人送去了南方一封信,那是送給武安侯陳淵的信件,上面提及了他現在的近況,還隱晦的提及了一下宮中的母妃。
希望陳淵的心裏能時時刻刻的掛念着他們母子,最好想辦法脫離南方泥潭,免得天下大亂,被第一個針對。
他倒不是真的擔憂陳淵的安危,只是覺得,現在陳淵是他和母妃最大的依靠,他要是倒了,誰來扶他上位?
怎麼跟頭上的幾個哥哥爭奪?
天下有動亂之象,最安全的地方還是中州,這裏有皇族最強的力量,誰也打不進來,最好還是回來。
只不過,可以預想到的是,陳淵根本不會理睬他。
對他而言,司馬恪楊貴妃母子都只是棋子而已,對於現在的他來說基本上已經沒有什麼用處了,怎麼可能還會搭理?
女人?他缺女人嗎?
義子?他缺義子嗎?
是夜。
如今重新總督巡天司的大都督衛國公顧天穹,重掌軍權的兵馬大元帥厲狂休,以及景泰的叔祖司馬徹聯袂齊至御書房。
「見過陛下!」
「見過陛下!」
「見過.」
三人齊齊行禮。
景泰面含笑意,示意三人坐下。
「不知陛下今晚喚我等前來,所為何事?」厲狂休是個急性子,這一次景泰將他們三人都給喚來御書房,明面人一看就知道有事兒。
至於什麼事兒.他估計應該還是跟蜀山之戰有關係。
「鎮國公的傷勢如何了?」景泰並沒有直接開口,而是問起了其他事情。
「多謝陛下掛懷,已無大礙了!」
厲狂休抬手一禮,對於他而言,斷肢重生算不得什麼,經過這一段時間的調養,基本上也差不多恢復如初了。
或許還有些阻礙,但絕對不多。
「那就好,鎮國公可是朝廷的柱石,萬萬不可有什麼損傷。」景泰繼續笑道。
「呵呵.」
閒談幾句,景泰話音一轉,嘆息了一聲:
「想來叔祖和兩位國公已經知道蜀山之事了吧?」
「不錯。」
「正是。」
蜀山之戰的動靜這麼大,他們怎麼可能不知道呢?
甚至要不是今日景泰請他們進宮,他們都得面聖了。
「蜀山之戰,妖族七位妖聖再加上一位人族真君,合計八位真君層次強者降臨蜀山,以仙兵而戰,後又有妖神現身。
而蜀山一方則是拉攏了道神宮,碧游宮等勢力與之抗衡,最終逼得妖聖退去,打碎了妖族至寶妖皇鍾。」
景泰簡略的敘述了一遍,繼續道:
「南疆妖族積蓄五百年,實力通天,隨時都能入境中原,蜀山則是三大勢力聯手,威勢無兩,又有血州魔門,前朝餘孽,還有無法掌控的南宮烈,現在的南方已經猶如烈火烹油一般,隨時都可能爆發。
之前幾次大戰,更是讓不少狼子野心之輩有了顛覆皇朝的心思,可以說,朝廷已經到了最危急的時刻,隨時都有可能葬送整個江山!」
景泰的面色沉重,而隨着他一番話說來,在場的幾位真君也都是面色凝重,他們都能看清天下大勢。
朝廷的力量,相比較而言,還是太弱了。
「若無力挽狂瀾之人,大晉便會重蹈前楚之禍。」
「陛下可是有了辦法?」
司馬徹抬起頭看向景泰,厲狂休和顧天穹則是眉頭一皺,不太明白其中之含義,但也抬起頭看向了皇帝。
「朕並非天人,無法鎮壓整個天下,不過,保住半壁江山,或許還能做到,等到江湖各方勢力龍爭虎鬥之時,也還有機會重拾舊山河。」
景泰的眼中好似閃過一抹火焰,目光沉靜。
「陛下是要正式放棄南方三州?」顧天穹眉頭一皺,厲狂休的臉色也有些不太好看,但並沒有多說什麼。
鎮壓整個天下,對於景泰來說還是有些太過強求了。
連仙人都做不到,更何況一介凡人?
「是,斷臂求生才是上策。」
之前梁山之戰後,他們三人回來的時候,景泰就曾說過,只要保住中、並、雲、揚、四州之地,朝廷就還有希望。
那時候,也算是給三人一個準備,現在則是準備真正的斷臂求生了,朝廷的大部分力量,都已經撤回四州。
讓出那些勢力給他們去爭奪,也不失為一條上策。
「也罷.」
厲狂休輕嘆一聲。
「可惜了祖宗基業。」
司馬徹緩緩搖頭,心中頓時生出百般滋味。
「幾位也不要沮喪,一時的勝敗算不得什麼,唯有最後的勝者才是永恆,現在只是故意讓出去而已,日後自能收回來。」
景泰凝聲道。
面前的三人,掌控着朝廷的三大力量,軍方、巡天司、以及皇族,實權非常大,即便他是皇帝,也得先知會一下三人。
這是皇權賦予的規矩,即便他是皇帝,可畢竟不是開國帝王,必須遵守這個規矩。
「如何收回?」
司馬徹平聲問道。
景泰則是站起身,開口道:
「現如今朝廷實力無法壓過江湖,太祖又在閉死關無法出關,現如今急缺一位真正意義上的強者坐鎮。」
他沒有回答司馬徹的話,而是話音一轉,提及了自己的目的。
「陛下這是何意?」
「莫非陛下拉攏到了這等強者?」
幾人均是眼前一亮,若是能有一位真正意義上的強者,朝廷自然能夠穩如泰山,未來還有機會重拾山河。
「求人不如求己,朕博覽古今奇書,找到了一個辦法,可以藉助國運之力加持到帝王身上,進而擁有匹敵六境的力量。」
景泰沉聲道。
而他的話,則像是一一記重錘,狠狠的錘在了幾人的心中。
厲狂休與顧天穹的眼中閃過一抹喜色,似乎是沒想到還能這樣,若是皇帝能夠匹敵六境仙人的話,那自然最好。
若是算上太祖的話,恐怕誰也不敢進京城。
但司馬徹卻是深深的皺起了眉頭,他身為皇族中人,又是太祖四子之一,所知所見比景泰要強的多。
他可從來沒有聽說過這等奇聞,若真是有的話,前朝靈帝之時,為何不動用這等力量?
是以,他的心裏有着深深的懷疑,看着景泰凝聲問道:
「老夫可從聽過這等事情,陛下不妨直言。」
他一開口,厲狂休和顧天穹也都隨即收斂了笑容,目光凝重的看着景泰。
皇帝有國運護體,此事倒是人盡皆知,但那也只是陽神之下而已,可沒有匹敵六境的力量。
「此事倒不算是亘古未聞,前朝楚太祖便有動用國運的力量,至於朕達不到其境界,但能夠藉助外力。」
「陛下請直言。」
看着景泰眼中愈發的凝重之色,司馬徹隱隱有了不太好的預感。
「血祭百萬生靈,依託一件異寶,使得國運之力加身,雖然不得長生,但為了大晉江山永固,朕願意拋棄一切!」
「百萬生靈!!!」
此言一出,御書房內瞬間陷入了寂靜當中,針落可聞。
百萬生靈可不是百萬牲畜,那是一條條鮮活的生命,此時有傷天和,一旦傳出去,大晉朝廷的名望將徹底毀於一旦!
「陛下三思啊!」厲狂休眉頭緊皺。
「除了此法之外,大元帥可能教朕該如何力挽狂瀾?那些生靈都是大晉子民,朕的心中也極為痛惜,可.」
景泰抬起頭,眼眶之中似乎是有些悲哀。
「好,就依此法!」
司馬徹深吸了一口氣,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大晉江山有傾覆之危,左右不過是一些賤民而已,再者,也不過區區百萬,相比於天下億萬萬人來說,不過是九牛一毛而已。
至多百年時間,自然也就繁衍回來了。
相比於司馬家的江山,百姓死了也就死了。
顧天穹眉頭一皺,但也沒有多說什麼,甚至還拉住了想繼續勸說的厲狂休,衝着他搖了搖頭。
厲狂休長出了一口氣,不再多言。
「今日請三位前來,便是為了那一件異寶,此寶尚在蜀中,乃是畫聖吳道子之家族傳承寶物,朕希望你們能將其押回京城。」
「可以。」
司馬徹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
「多謝叔祖。」
「陛下可還有其他事,老臣有些不適。」厲狂休輕聲道。
景泰眼睛一眯,心念轉動,笑道:
「其他事倒是無了,不過朕還想跟厲公說一件事兒。」
「何事?」
景泰笑而不語,目光轉向了顧天穹和司馬徹,他們二人自然會意,明白是皇帝想要消弭掉厲狂休心中的情緒。
隨即起身告辭。
等到他們二人離去,景泰則是離開了案桌前,走到了厲狂休的身邊。
「不知陛下還有什麼吩咐?」
厲狂休有些疑惑。
「厲公,聽聞汝之小女於道觀內修行多年,氣質非凡,現如今天下風雨飄搖,朝廷動盪,後宮也不安穩。
朕希望能向厲公求一門親事,將紅霜嫁給朕,封為貴妃,不知厲公以為如何?」
朝廷兩大柱國基本上都是忠心耿耿,顧天穹自不必多說,身為太祖舊將,忠心無可動搖,唯有大元帥厲狂休讓他放心不下。
他聽聞厲紅霜與陳淵有交情,更是跟青州金使姜河曾有些關係,若是被人從這一條線入手,拉攏到厲狂休,那可就不妙了。
而結成姻親,便能消弭掉這些隱患。
經過他的多年打壓,厲家在軍方的勢力衰減了不少,可仍然是門生故吏遍天下,現如今厲狂休又重掌天下兵馬,他實在是有些不放心。
「這」厲狂休瞬間便明白了景泰的意思,眉頭不由的緊皺,想要開口拒絕,可看着景泰的淡笑,卻又說不出口。
「怎麼,厲公莫非覺得朕配不上紅霜?」
景泰笑問。
「自然不是,老臣只是擔憂小女的脾氣不好,太過任性,衝撞了陛下,不如還是」厲狂休想要回絕,但話音未落,便被景泰打斷。
「無妨,朕的脾氣好,能夠包容一切,無論紅霜修道還是其他,一概應允,再者,朕相信厲公的女兒自然是賢良淑德!」
景泰淡淡道。
「這陛下」
「好了,此事便暫且定下吧,明日朕便會下聘書,擇良辰吉日迎娶紅霜入宮,到時候厲公可就是朕的國丈了。」
景泰臉上露出笑容。
厲狂休皺起的眉頭緩緩平復,看着景泰的神情,猶豫片刻,抬手一禮,道:
「微臣.遵旨!」
關於御書房內的事情,陳淵和姜河自然是不知道,也不知道姜河的未婚妻被景泰因為拉攏厲狂休給盯上了。
不過,對於景泰的反應他們倒是有不少猜測。
而按照陳淵所探知到的情況,現在朝廷全線收縮實力,應該是準備放棄半壁江山,固守中原四州,以待天時。
或許還會有一些其他的小手段,但他們也不是料事如神,無法預料,只能景泰出招之後再去判斷。
他們現在所關注的事情,乃是有關於他們的近況。
是的,至尊天榜有變動了,且還不小。
蜀山一戰,陳淵和姜河大放光彩,引起了不小的震動,再加上暗中不斷的去蓄勢,影響自然會更大。
碧游宮掌教趙丹青,手持仙兵都沒有拿下那個人族叛徒,其實力現如今還無法被登仙樓準確判定。
最終衡量過後,還是讓其保持原樣,仍然是至尊天榜第十一名。
蜀山掌教真君凌虛真君與妖聖打的難解難分,又因為本就是至尊榜前十,也沒有變動,依然還是位列第八。
清虛真君沒有斬殺妖聖,不好判定,只是將其列在了第三十名,同理,原劍閣之主,現在的沖虛道人也是位列第三十餘名。
基本上沒有什麼動彈。
至於那些妖族強者,根本不是人族,不會被列入天榜之列,不知身份的那位黑袍真君論及實力硬抗趙丹青加仙兵都不敗,只是被壓制。
其實實力也應該能夠位列前十五的,但其影響太過惡劣,遭到江湖上的口誅筆伐,且無法判定黑袍之下是人是妖,最終登仙樓還是沒有將其列入上去。
等到確認其的確是人族身份之後,還是會登上去。
畢竟,登仙樓看的是戰績,而不是其他。
而姜河化名的天劍真君,因為強壓天青魔牛一族的大聖,一劍擊退妖皇鍾,則是被登仙樓列在了第十八名,壓了盧廣生一頭。
至於陳淵,進步更大。
以一敵二,鎮殺妖聖,之後更是重創一位妖聖,戰績驚人,名次直接暴漲,壓過了國師普賢,神武真君厲狂休,奪了原本神女宮宮主鳳九歌的名次。
位列天榜十二,風頭一時無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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頂起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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