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人與海 第255章：忠與義

    在格溫等人在地面下的尹文斯城堡花園區野餐吹牛的同時，咒刃正在興致勃勃的給龍炎找麻煩。

    她相信，龍炎這種人一定對於自己的祖宅有着一定的感知能力。

    即使他不想感知也一定會感知到。

    源力使進化到像是龍炎這個程度，已經很難屏蔽掉一些雜音了。

    這也是烏托邦人的罪與罰。

    「我們生在理智的雲端上，落入癲狂的泥濘中。」

    「……」

    老鄉人號，六號黑市。

    黑色甬道中濕漉漉的，兩個空氣淨化機轟隆隆的發出噪音，淨化後帶有一絲怪味的氣味讓人心生煩躁。灰塔一腳踩進水窪，熊臉上頓時寫滿了不高興：

    「我說，我們有必要來這種地方麼？」

    他忍不住問走前面的搭檔。

    咒刃回過頭。

    「整輛列車最不安穩的地方就在這裏，我了解我要做什麼，我也可以斷言我們必須要來到這裏。」

    「我不明白……」

    灰塔理了理制服的領子，喘了口氣：「不明白為什麼這裏不安穩，六號黑市應該算是穩定的吧？要說不穩定，防衛陣線那邊才是不穩定，卡德林那邊才算是坐在火藥桶上面。」

    「親愛的熊，有的人坐在火藥桶上，有的人坐在火藥桶旁邊的彈藥庫里等待一個殉爆。」

    咒刃不禁暗自得意，有的人無法從一些細枝末節中獲得消息，而有的人卻能夠通過耐心得到足夠多的情報，比如說自己。即使灰塔熊有着間諜的身份，但咒刃認為自己已經馴服了他，便侃侃而談：

    「六號黑市原本隸屬於博也領，也即是博也家族的傳統領地，但在當年龍炎上位的時候，博也家族作為抗擊的急先鋒，他們前前後後死了四代人在這裏。卡蘭.博也的太爺爺，爺爺，父親，還有他的兒子均死在了與龍炎抗爭的戰場上面……哦，算五代了。」

    龍炎的家族並非是直系，理論來說，直系的老龍家基本都沒了，所以列車才會讓渡到當時兩個頗有名望的人手中。

    對於博也家來說，這一家子比較死心眼。

    寧死不願意承認龍炎的合法性。

    一場持續很短的內戰。

    卻對這個區域留下了不可癒合的傷痛，以及一條無法搭橋的裂痕。

    若是一般人，這事也就這樣過去了。

    但咒刃了解龍炎。

    「他性格剛強，也好面子，但有一點是他不該有的品德，那就是他足夠善良。善良是一個可以利用的點，尤其是他作為一個有理智的善良者的時候。」

    有理智，指的是龍炎從來不會被道德綁架，該做什麼做什麼。

    他可以為開不開戰糾結半天，但也可以為開戰後的雷霆一擊做好準備。

    龍炎突擊博也領的戰事就是完美的體現。

    他足夠心狠手辣，一口氣殺了博也家族五代人。

    他也足夠心善，沒有作出任何一個統治階層的除名、抹黑功績、推翻一切的行為，反而彌補了博也家族逝去後的博也領的經濟與列車份額。

    但又很冷酷，分離出來的六號黑市用於放置所有的博也領還具備反抗精神的人。

    「…龍炎是個極其複雜和矛盾的人，善惡並不足以完全的形容他，但有一點可以肯定的，如果我們掀起六號黑市的人對他進行一定程度的對抗的話，即使事情不大，他也會把精力放過來，源力自然而然的就不會對于格溫他們進行關注。」

    惹龍炎，要講究一個度！

    不能太輕，太輕了，老龍家的人不在乎這些。

    也不能太重，太重了，他親自提刀過來與你痛陳利害這誰擋得住？

    儘量不要把他往死里逼。

    咒刃擁有着充足的經驗，準備抓取一個重點狠狠的折磨龍炎，但又不會把對方折磨到過來砍她。

    那就是：

    「強烈要求酢茶節前三與後三天全面解除宵禁！」

    以這個鬧事，事情還挺大，因為宵禁是老鄉人號上面的既定政策，也是龍炎唯一一個無比強硬，且當局也無比支持的政策。

    但又不算大。

    因為這跟動輒要殺人的烏托邦事件不同，這件事情還是比較的輕。並且也不是全面反對龍炎的政策，而是單純的要求暫時解除七日。

    可以說咒刃這一步棋算是攻其必救之處，卻沒有讓對方破防，這個度把握的火候十分驚人。

    充分體現了咒刃的「老廚師」的資格。

    ……

    尹文斯城堡的地下酒窖。

    炎色光劍驟然亮起，空中扯出一道精美軌跡，嘶的一刀將一個飛撲之物斬開。

    格溫長長吐了一口氣，甩動並散去光劍。

    「兔猻？」

    躲在酒桶後面的兔猻貓貓便小步走了出來，很矜持的快步走到怪物身邊，半蹲下來，同時打開腰間的提燈。她背後背着一個大藍色罐頭做的氧氣罐，同時手上還握着一把噴土槍，可以用來阻礙敏捷型的怪物。

    格溫看了一眼。

    剛才兔猻就以極快的速度在被怪物襲擊的瞬間給怪物的身體塗了點土，這也造成了這個讓格溫再次感覺到「我的眼睛是tm真跟不上」的怪物成為了一個舒適的靶子，被他輕而易舉的斬殺。

    不過這樣看來，兔猻獲得不少資源這個方式，還真是個不錯的選擇。

    格溫與彌海拉算是狙心貓號上面的兩大牌面，都屬於不需要太多資源的武術家，各自單兵作戰能力都強，且配滿了道具，說不好聽的，兩兄弟怕不是都不太會用（大噓）。正所謂，一個選手如果道具玩得好，那麼一定是經驗老道，而主打經驗豐富，說明什麼？說明人只剩經驗豐富了。

    當然，如果說身體年紀的話，格溫還好，彌海拉是比兔猻大個幾歲的。

    因此兔猻這小孩甚至不能說對方年輕反應快。

    只能說，小孩老了。

    兔猻絕對是不知道，短短一瞬間，格溫腦海里出現了一百種騷想法辱自己，反而頗為得意的立起尾巴，以一副「貓血馬天功」的表情檢查屍體。

    屍體是一個半邊身子翻開，從血肉中生長出大量交錯盤結的獠牙作為護甲的「生物」。

    光劍斬開的傷口平滑，因此，兔猻在不嫌髒，用戴好手套的爪子扒拉了兩下之後，完美看出了怪物身體骨骼的內部結構。

    「三個空架層，裏面都是這種液態骨質，非常堅固，抗擊打能力達到了一個驚人的程度。」

    「嗚喵！這個心臟架構，是停止跳動的，完全靠內壁肌肉的鼓動帶動心臟的鼓動，源力牽動着血泵。」

    格溫聽了半天，有點聽不懂。

    「說簡單點？」

    「嗚喵！就是它的爆發力很強，但持久力很不行，並且戰鬥到了一大半後，就會將自己的生命消耗殆盡，就是這麼簡單的一個問題。」

    這不符合烏托邦生物進化論……格溫皺了下眉。

    由於烏托邦存在着「你儘管去想，剩下的交給我」的源力，因此烏托邦生物進化要比地球生物進化的更為極端，更為變態（生物學名詞），

    在烏托邦的生物進化只有一種，即是對於「獲取更多生產資料」的進化，也就是說，無論什麼樣的怪物最後進化都會擁有類似於人類的形態，並擁有類人的手部使用工具。同時，身體的進化也會趨向於生命進化，也就是朝着長壽與健康的方向良性或極惡性進化（指超級失控，變成比格莽斯特）。

    因此，這種怪物根本不符合烏托邦生物的進化論。

    「正常。」

    陰影之中，無心騎士慢慢走了出來，她半蹲在怪物身邊，伸出手扯掉胸骨，抓出心臟，重重一捏，火焰追上了榨出的血液，怪物心臟化作灰盡。她面無表情的將這些心臟灰盡塞入到自己的胸口裏面。

    格溫、兔猻以及無心騎士三人一組，主要目標是前往當年的軍營區，去找一面奪心魔的戰旗。

    「這些怪物是人為製造出來的，永生者米斯特蓓洱德，我都已經嗅到了這裙下為牙者的腥味了。」無心騎士雖然忘了很多事情，但對於怪物以及敵人的情報是記得死死的，簡單來說就是，可以犯蠢但絕對不能認錯人。

    格溫一開始還擔心這老龍家的騎士會不會認出自己就是奪心魔。

    但似乎……

    無心騎士把自己當做了「老龍家掀了奪心魔家後劫回來的戰利品」。

    說起來這一點，烏托邦的統治階級還是比較的狂野的。

    以前很流行將滅掉的對手家的兒子或女兒收為義子義女，或養子養女，並悉心培養，甚至最後培育成族長…烏托邦特殊狂野的生長方式，讓格溫這事不叫一回事。

    「米斯特蓓洱德，這是你們當初面對的永生者麼？」

    「嗯，吸血者，貪婪者，飢餓者。米斯特蓓洱德是我們烏托邦人少數正面抗擊並驅逐了的永生者，當初我與…啊啊啊，我與不知道幾個兄弟，把米斯特蓓洱德砍到休眠，當時有個傻逼說「我們嘗嘗永生者？」，於是好像大家分吃了它一條觸手，他媽的，這就是為什麼現在老子還活着，老子？老娘？」

    無心騎士有三種狀態，一種是嘴臭波比，一種是文化波比，還有一種是醉酒波比。

    記起事情來就是文化波比。

    記不起來就是嘴臭波比。

    記起來了但又完全沒記起來，就是嘴臭加醉酒波比。胡言亂語加嘴臭起來了！

    不過這逼說的東西也有點嚇人。

    永生者是什麼？

    在烏托邦這個世界中，幾乎等同於無敵的存在，連魔女都要給點面子的存在。但龍炎這先輩居然糾集了一批人砍了一隻，還封印了起來，甚至還吃了點永生者大餐。不得不說，格溫原本以為龍炎已經夠頂了，沒想到他先輩更頂。

    「你們沒殺它？」

    「殺不死。」

    無心騎士記得十分清楚：「我們擊敗了它的人類之軀，面對永生者形態卻毫無辦法，老實說，當時我們能活下來，多虧了…」

    她愣了一下。

    「多虧了…誰？」

    她有點茫然若失，眼中卻有淚光，她無知無覺的潸然淚下。

    「我們繼續前進，先去取軍旗。」

    她不再去回憶，而是拄着劍，喘息着往前走。她的腰杆已經在長年累月的獸化中彎曲變形，這種挺胸抬頭的走路姿勢會對她造成急劇的痛楚，但她樂意，她說「這樣讓我記起我是個人」。

    「取軍旗很重要，奪心魔的詛咒被我分潤了一部分到軍旗之中，同時也是為了避免這個列車上面有些蠢貨茫然無知的過來解除封印……探險家協會就是這樣的蠢貨，她們經常性的去觸發各種古怪的東西，比如說這裏，老實說這麼多年這裏還能保持原樣我是真的很意外。」

    「你以詛咒為燃料，去做了一個迷宮一樣的陷阱？」

    兔猻驚訝道：「怎麼做到的？」

    「很簡單，做點法陣就可以搞定了，我啟蒙學的時候就會這個了。」

    雖然她說的輕描澹寫。

    但這項技術的難度之高，目前連咒刃都無法掌握。

    當然，無心騎士有着老龍家的康慨，見兔猻問了，就將種種細節交出。遺憾的是，兔猻的智商正在出於通常性的缺氧，就跟聽天書一般，但居然也天賦異稟的記下了些許用來改進自己的能力。

    格溫則輕輕吐氣。

    感知到了心靈世界中，貓燈們如獲至寶的聲音：

    「喵嗷嗷嗷，這技術，貓啊！」

    「太貓了，是貓的了！」

    「可貓聽不懂！」

    「喵哈哈哈哈！」

    格溫現在也不好說，這些貓燈到底學會了還是沒學會，因為貓燈是完全混沌的生物，她們整蠱了和沒整蠱，都一樣的開心。

    他們順着樓梯往上走。

    中途，無心騎士還砸破了一個酒桶，用杯子裝了杯酒上去，邊走邊喝，成功進入到「沒有嘴臭版本的醉酒波比」形態。

    ……

    另外一邊，勞拉與彌海拉進展順利。

    她們正在製造逃跑路線，彌海拉與阿爾喬姆用怪力開挖，米德爾麗亞與勞拉，還有其貓燈朋友們，正在用各種道具加固通道。

    「未戰先言敗，徒弟啊，這是為師教給你最重要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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