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你的名字
龍炎作為老鄉人號的車長,他在老鄉人號上的權利是無限的。
因此也查閱了許多當局明文規定不允許查閱的文件。
其中兩份文件對他的人生觀與世界觀產生了巨大變化。
其一,《法瓦星海文書》。
這幾乎是百分之百命中的預言書,據說曾經龐大到需要用三十個圖書館存放書中內容,事無巨細,仿佛每一個源力使的人生都已經被法瓦尼亞魔女定製了。在某次古怪的大火之中,殘餘下來的十七本中,有一本的抄本被老鄉人號的前任車長盜走,書中精準的預測了龍炎的出生與遭受過的苦難,甚至還提出了數十項他從未對人提起過的陰暗的想法。
但無所不能的法瓦尼亞魔女卻出乎意料的謙卑。
序章只寫着「未來永遠是個不定的變量,一絲一毫的差距都將會影響一個人命運的走向;故而,該文書僅僅作為『可能性』的預測而投入使用」。
明明已經抓住了所有的未來,明明已經預言對了一切。
為什麼魔女還要對未來如此忌憚與保持尊重呢?
龍炎直到如今都無法解讀。
其二,《法瓦尼亞藥典》。
作者名極長,縮寫後為『奧維利亞』。
此作者極為自信,在書中對法瓦尼亞的醫藥學發展大肆嘲諷,更對整個多面宇宙中的醫學理念諷刺而無不用極。
藥典也因那場大火被焚燒,僅剩下了六分之一的內容。
而其中的吊命手段、魔女血的用法以及急救術,即使龍炎已經將全本書背下,但每次重溫,卻都依舊還有收穫。
其中有種最為晦暗的治療手段。
便是龍炎現在實施的:
「臨時魔女化。」
法瓦尼亞魔女是多面宇宙中的頂級掠食者種族。
而她們並非如巨龍、虛空靈等強大的單體種族一樣獨立生存,更像是人類一樣群居,數目極多。從而衍生出來了種種進化與變異。
像是藥典殘章這樣可怕的手段,自然也是這種群體內卷產生的極為天才的作品。
據說。
在法瓦尼亞,這一項知識也極為貴重,幾乎不允許購買後拓印,拓印了也僅僅代表着『可傳播給三人』這樣的超級版權。
龍炎不知道自己學習這種知識會不會遭到魔女的清算。
但他知道。
這種手段現在有用,還有可能在預言中搶救老鄉人號。
這就足夠了。
…
大量魔女血被注入到擁有四十歲外表的少年體內。
痛苦是當然的。
宛如煮熟的大蝦一樣彎曲起來的身體發出了慘絕人寰的病變,血液注入的位置之中,肉體開始腐壞,魔女血液中的病毒就好像是高濃度的硫酸潑上去一樣,血肉腐蝕已經看見冒出白色泡沫的骨骼了。
「貓維斯,保護他。」
不用龍炎出聲。
名為貓維斯的偶像巨貓燈已經拿出了一個話筒,用某種輕柔的聲音歌唱了起來,其龐大的身體的貓毛立起,不斷地觸碰着空氣中的地脈力量,治療隨着歌聲降臨,
腐蝕的血肉開始被復原,再生。
但這更加痛苦。
「庸醫,快。」
魯特女醫師不滿地說道:「區區龍炎,閉嘴!」
作為醫生的她,老早就看不慣龍炎了!
他媽的一生病!
結果去找個私人醫生!
那私人醫生什麼學校畢業的?
治療手段它合法嗎?
勾八東西現在也敢在本主任醫師面前狗叫了?
魯特女醫師心中以着一秒十二噴的速度給了龍炎一頓吐槽,同時隨着那聲暴喝,龍炎抱着手一言不發後。她才皺着眉頭看向自己的病人。
恨意,真的有這麼強大的力量嗎?
這個少年。
承受住了這種痛苦的原因…
僅僅是因為恨意嗎?
魯特女醫師皺着眉,想起記憶中那被抹去的為那個時候龍炎治療的回憶。
哈啊。
記憶即使抹去。
技巧卻不是這種東西。
雖然不知道當時龍炎到底發生了什麼。
但是。
「一個兩個的,真蘇卡的亂來,真他媽的傻卵,真崽種的…哦,少年,不是罵你,所以改成『某人』好了。」魯特女醫師用自己的方式確定了病人的精神力情況,得出結論是:
出乎意料的好。
但沒太多意義,不太好也得做下去,不過看着自己的病人有這樣的意志,確實不錯。
「虛體化藥水,50毫安混合生理鹽水,注射。」
「喵嗷?」
「…」
「他媽的,區區龍炎快給我滾過來幹活,你就這樣抱着雙臂裝作自己沒有事要幹麼?」
龍炎被迫做了助手。
…
將人體虛體化,從而創造出來源力肢體,再通過魔女魔力改造這部分源力肢體,最後通過人工捏造的多功能脊椎來使被施術者的形態開始進化與優化。創造臨時魔女的這一項技術,確實非常管用。即使早有準備的龍炎,也被順利程度嚇了一跳。
魯特女醫師果然不是蓋的。
雖然自己稱呼對方為庸醫。
但…
如此神乎其神的源力感染治療術,也就只有這一位醫師能夠順利的施展了。
這可比私人醫生牛多了。
如果當年自己找的是這位醫生,會不會結果就不一樣?
龍炎難免這樣想,雖然對於自己的朋友不是那麼的尊敬,但…就是控制不住這種想法嘛。
…
手術出乎意料的成功。
少年緩緩張開眼睛。
這是怎麼樣的視界?視線中的一切都井井有條,超過數千種原本眼球無法辨別的顏色組成了這個世界,同時,源力的流動、地脈的流動,都讓他感覺到自己似乎從未清醒過。
太美麗了,眼前的這個世界。
他就像是獲得了新玩具一樣,打量這個世界,感受着體內充沛的力量。
「你醒啦?」
那個松鼠女醫生出現了!
從旁邊探出腦袋。
那張臉…很漂亮,之前一直沒有注意到呢…
女醫生似乎憋着笑。
「手術很成功。」她說,「伱已經是個可愛的女孩子啦!」
「…」
「哈?」
聲線中傳來的是有點成熟的女音。
少年驚慌失措的舉起手,發現自己的手臂已經無比的潔白,皮膚細嫩,每一寸皮膚下的毛細血管中流淌着完全由源力組成的血液。
女醫師將一面鏡子推了過來。
裏面是一個黑髮黑瞳的約莫二十五歲成熟女性的面容,臉很小,眼睛有點狹長看上去有點壞心眼,但很漂亮。
「魔女化就是這樣。」女醫師解釋道,「雖然你可能不知道魔女是什麼,只在三月教會中聽過?」
「我是虛妄海的信徒…」
「自信點。」
「嗯?」
「以你這副臨時魔女的模樣去找虛妄海教團,你就不再是他們信徒了,你是他們的爹了。」
「…」
少年…不,女人現在雙手捧住自己的臉,「我現在,是魔女?」
「臨時的失敗品而已,魔女不會擁有源力,你還有。而且,你的壽命也在魔女化後,再次減少了三分之一,雖然現在很健康看不出來,但你只有十天的壽命了。」女醫師兇惡的笑了一下,「龍炎那傢伙,對於剝奪了你人生剩下時間的三分之一的事情,感覺到了不好意思,或者說有點,追悔莫及?」
「…他沒有錯,我也沒有,你也沒有。」
女人慢慢坐起來,昨天她要做這個動作幾乎不可能。
「…我還能夠,自由的活動幾天,這比躺在床上,要優秀太多了。」
「確實如此。」
女醫師想了想,「龍炎說會給你一本自由通行的護照,還會派一個親兵貼身保護你,你想要叫什麼名字?你都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了,原本的名字,應該不好用了吧?」
「我要叫什麼…」
她思考了一下:「…那個救了我的大姐姐,叫什麼名字?」
「…」
「是列車的機密嗎?」
「不。」
「那你為何不說話?」
「因為那是大哥哥,不是大姐姐。」
「嗯…嗯?」
「…」
…
電影的結局是個巨垃圾的原諒結局。
忽然就主角就原諒了仇人,區區殺父殺母之仇罷了,原諒了!
烏托邦人第一次吃這種雪特。
在統一的發愣之後,連火花都氣鼓鼓的探出身子掏出女士衝鋒鎗對準熒屏一頓掃射。
「垃圾!」
「退票!」
「來點銀趴電影!」
「去他媽的龍炎!」
…喊『去他媽的龍炎』的人被兩名保安從車裏拽出來,很快他就被證明了是陰謀顛覆老鄉人號的一員,罰款加兩棍子就完事了。
…
「我從來沒有,從來沒有……」
火花雪白的小臉已經完全是白裏透紅的狀態了,他高舉着手,穿着踩腳襪的小腳在地上踩來踩去,這是威爾吉人攻擊前非常喜歡做的磨爪動作。
「從來沒有看過這麼垃圾結局的電影!」
格溫差點忍不住笑:「原諒不挺好的嗎?」
「…哈?」
火花以着百分之一百肯定的口吻說道:「正常人都不會寫出這種劇本,精神變態,一定要是高深的精神變態才能想出這種東西來!主角被殺了爹媽,還和這種反派搞曖昧?」
烏托邦人沒有奸商和普遍不算孝順。
因此還沒有人給這影片洗。
格溫透過窗外,看見汽車電影劇院的負責人穿着防彈盔甲出來,高舉着放映電影盤,重重砸在地上。
「喔!」
「做得好!」
「蘇卡!」
「下一場!」
人們歡呼着,負責人也在吶喊着一些意義不明的東西,手裏還握着啤酒。
格溫晃晃頭。
「我去買兩桶可樂,你還要什麼?」
火花舉手,「高熱量的芝士棒!」
阿爾喬姆探頭出來,「我這裏要啤酒!」
兔猻已經軟癱在托米婭懷裏,像是只醉貓實際上也是只醉貓的亂嚷嚷,「我要你。」
「去吧去吧,給我搞點薯片。」托米婭忍着笑對格溫說。
格溫聳了下肩。
走出門。
直到下車後走向商店,車內還傳出兔猻的嚷嚷聲:
「火花!給姐脫一個!」
還有諸如:
「快把彌海拉和珊瑚端上來罷,爺要控制不住品鑑了!」
真是只醉貓。
商店門口有着長隊,黑髮紅眼的美少年咽喉中發出了如貓不滿的咕的聲音,但隨後任命的準備排隊。
「請看這邊。」
「…」
「那個,在這邊!」
針對性的溫柔女聲,終於讓格溫感受到了,這個叫喚,該不會是喊自己吧?
他聞聲看過去。是一個黑髮黑瞳讓自己倍感親切的女人。很像是…上輩子,不…像是法瓦尼亞的人。他這樣想,投以疑惑的目光。
「這邊。」那個女人很漂亮,外形也十分成熟,但視線卻極其的…青澀。
甚至看着自己還有點害羞。
格溫看了下長隊。
然後堂而皇之的在別人『這對姐妹真好看』的目光里,沐浴着『焯!插隊了!』的惡意目光,面不改色的走過去。
呵,女人。
哪怕你現在讓我喊你一聲姐姐,我也喊了!
排隊真的很痛苦!
…
「嗯?」
輕而易舉感知到眼前這個女人的源力,潛在量、現存量、質量與開發度都高的驚人,除了潛在量之外,其他水平幾乎達到了格溫的二分之一的程度。對於一個源力使來說,了不起!
若是這個人現在攻擊的話,自己也得用兩個回合才有可能將其斬殺。
昂首挺胸的走過去。
女人往旁邊讓了一步。
他靠過去後,兩人都很敷衍的笑了笑,就看着前面人的後背一言不發。
一者在微微抬着頭,考慮着身邊女子萬一對自己出手,該如何反制。
雖然想不到辦法,但身體會有答案!
於是他得意洋洋又略有慚愧的對身體的反應能力自豪着。
一者則如大家閨秀般正視前方,端莊的不像是個孩子。
然後。
吸氣,偷看,手指已經輕輕掏錢包十次,因為錢包在左側,他…也在左側,長長的頭髮為了避免太亂,扎了偏右側的馬尾,所以頭髮時不時就能…碰到。
好軟好軟的髮絲,好好看的臉,好好聞的氣味。
搞不懂。
女子內心委屈的哭了聲。
搞不懂。
為什麼長大之後,所思考的東西,所想像的東西,所在意的東西,都…都變成了別的模樣。
明明只想過來堂堂正正的道謝。
雖然被救出來的時候,自己已經被註定了死亡的結局。
但…
她嗅了嗅空氣淨化後的充斥着清澈草香的氣味。
這股童年…不,我被抓也沒幾年吧?為什麼…
長大後的煩惱。
認知像是一下子被破除了。
但女人知道,這是屬於自己的真正意義的能夠自由行走的氣味。
那股似火的仇恨,也,慢慢的…不那麼沸騰灼烤着讓人想哭泣了。
「你叫什麼?」
黑髮紅瞳的美少年注意到身後知曉他插隊進來的人正與人聊天,就抓住空隙,詢問道。
黑髮黑瞳的女子做了個吞咽動作,好看的眸子有着羞愧與委屈之意:
「我叫…」
她頓了頓,下定決心:
「我叫格溫,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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