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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燃回到家已經是晚上十點,他給陳雪解釋了這個點回來的原因,隨後就把自己關進了臥室。筆硯閣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腰上的傷口看上去很恐怖,青紫的掐痕上凝固着一小片乾涸的血塊,他拿消毒的棉球大致清理了下,一邊給自己上藥一邊呲牙咧嘴。
不得不說,疼死他了。
血液湧上頭皮的感覺還隱約存在,余燃皺了皺眉,又忽然笑出了聲。
他突然想起了自己以前校外鬥毆的經歷,當時對方的領頭是他們學校一個臭名昭著的混混。
余燃在巷子裏和他們對峙的時候,那混混手裏攥着一個啤酒瓶。在當時大肆流行的青春疼痛電影裏,兩方勢力對陣時,得用啤酒瓶先往自己腦袋上招呼,以此來彰顯自身的兇橫。
十四歲的余燃那時候袖子都沒擼起來,就看見對方掄着啤酒瓶「啪」地砸上了自己的腦袋。
他還記得自己當時看得目瞪口呆,心想這人多少腦子有點毛病。
他以為這啤酒瓶是要掄他腦袋上的。
結果,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對面那人的腦袋上就流下一條血線。
……
最後,架沒打成,對方把自己送進了醫院。
從那以後,這人再也沒找過他茬,反而到處躲着自己,應該是羞憤欲死,怕一看見他就想起自己社死的經歷。
由於這事過於抓馬,以至於余燃現在回想起來都能笑得直抽抽。
笑完他又一愣。
……感覺自己好像也有點傻逼。
被逼着好好休息了幾天,沈遲的身體好了大半。
余燃坐在桌前給沈遲削蘋果,削到三分之二的時候,那被他攢了一長條的果皮忽然斷了。
「嘖。」余燃對着手裏的蘋果翻了一個白眼,隨後眼疾手快地削完剩下的,抬手把光溜溜的果肉遞給了沈遲。
「哥哥快點吃,吃完了我給你繼續削。」
他奶奶的,這已經是他今天削斷的第三個了。
沈遲接過,對着余燃無奈一笑「再吃下去,午飯就不用吃了。」
「噢。」余燃又拿了一個,「那我吃吧。」
沈遲眼帘微垂,看着余燃低着腦袋專心削蘋果。
這人整個上午就坐在這瘋狂找事來轉移注意力,先是問他有沒有什麼想吃的,藥喝了沒,又是問他需不需要再添點衣服,冷不冷。
自己看他實在想做些什麼,就隨口念了一句想吃蘋果。
然後這人就和蘋果槓上了。
沈遲的目光從余燃微抿的嘴唇往下轉移到了他的窄腰上。
「給我看看你腰上的傷。」沈遲忽然說。
余燃削蘋果的動作戛然而止,「啪嗒」一聲,他手裏的蘋果皮又斷掉了。
余燃「……」
沈遲「抱歉,你繼續。」
「噢。」余燃繼續低下頭把自己縮成了一個鵪鶉,等蘋果削好後,他一個人默默地啃了起來。
房間裏蔓延着一種詭異的寧靜,寂寞地迴蕩着兩人一起咬蘋果的「咯吱」聲。
余燃咬得很慢,沈遲看他一小口一小口地把蘋果分屍,目光還飄忽不定,於是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你這麼吃下去,蘋果都得告你。」
「噢。那我吃快點。」余燃回過神來,咔擦幾口迅速地把它咽下肚裏,然後接過沈遲手裏的蘋果核,起身扭頭跑出了臥室。
看樣子是去扔垃圾的,但是……
沈遲偏頭看了眼床邊的垃圾桶,手指撐上額角,又嘆了口氣。
他的心裏是滿滿的擔憂。
假如余燃大大方方地把傷口亮給他看,那他也不會這麼擔心。
這樣子藏着掖着,傷口絕對有問題。
沈遲猜測這傷是不是有些嚴重,余燃才不願意給他看,怕他擔心。
在他思緒瘋狂發散的時候,余燃拿着一張濕巾走了進來,他遞給沈遲,想讓他擦一擦手。
「我已經好了,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理。」沈遲有些哭笑不得。
他朝余燃伸出手「來,讓我看……」
「我去看看阿姨飯做好沒。」余燃立即截住他的話頭,面上划過一絲慌亂,扭身就往外跑。
沈遲明白,這次他跑了下次肯定就逮不到這隻鬼靈精怪的小貓了。
說時遲那時快,沈遲迅速起身,抬起手臂攬過余燃,動作比沒病的時候還要乾淨利落。
他乾脆抄上了余燃的膝蓋,一把將他抱了起來,在余燃驚懼的目光下把他放在了床上。
「別那麼看着我。」沈遲低聲哄道「和你說了我已經好了的。」
「早知道你好了,我就不來了。」余燃耷拉着眼嘀咕了一聲。
「……」沈遲被氣笑了,「真的?你真的不想來看我嗎?」
余燃趴在床上緊緊護着自己的後腰,開始掙扎「假的……你別這樣,我還有事。」
沈遲牢牢抓上他的手腕「行,等我看完就放你走。」
說完他立即把手伸進余燃的衣內,找到位置後迅速把衣服掀開了一角。
好在屋內開了空調,余燃一進來就把棉襖給脫了,不然他動作也不會這麼精準狠。
余燃趴在床上,剛才還往後搭着的手現在已經抱住了自己的腦袋。
完球了。
gaover了。
他感覺沈遲的動作一僵,整個人就像被石化,頓在了那裏。
這幾天他上藥的時候沒認真看,上面的掐痕消沒消他並不清楚,只能寄希望於神奇的醫療技術。
他那傷帶着淤血,這幾天雖然在好轉,但是皮肉上看着更加嚴重,已經紫到讓人不忍直視的地步,佈滿了三分之一的後腰。
千萬別留下掐痕,不然他還能延續那上一套的說辭。
空氣凝固了許久,久到余燃一顆心懸在了嗓子眼,再給點刺激就能直接跳出來了。
「怎麼磕的這麼嚴重,這麼不小心?」沈遲的聲音被濃郁的心疼包裹,話里也是在溫和地訓斥,乍一聽就像真的以為這是余燃所說的意外。
余燃把腦袋埋進被子裏,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氣。
還好還好,他沒往別的地方想。
倘若余燃這時候回過頭,就能看見沈遲的目光正牢牢地鎖定在他後腰那醒目得不能再醒目的掐痕上。
往日明澈的眸底此刻被滔天的風暴所佔據,掀翻了沈遲長久以來的鎮定與沉穩。
他的身體在發着抖,背上霎那間湧出了冷汗,眼前發昏,就連架在床邊的腿也差點支撐不住。
他明白了。
他身體力行地感受到了前幾天余燃的痛苦和憤怒。
要是說他心底還存着將苦痛都自己咽下,瞞着余燃的想法,這個傷口就是狠狠地給了他一巴掌。
把他直接揍清醒了。
余燃仰起腦袋,作勢就要起身,手將衣服拉下,一邊鬆氣一邊轉過了身。
下一秒,他撞進了沈遲微紅的眼眶。
「怎……」余燃怔怔開口,又突然停住了。
沈遲閉了閉眼「對不起。」
看見對方不在意自己的身體,放肆傷害自己,還隱瞞不說的感覺,真的很痛苦。
余燃默了默,毫不在意地捧着沈遲的臉笑道「真的是一不小心,當時只想着怎麼讓自己平靜下來,沒想到用力過了頭。確實是意外。」
沈遲把手伸到余燃背後,虛虛地攬住他的後背,啞着嗓子問「是不是很疼?」
他哪裏不知道余燃這裏最怕疼,平時不小心輕輕磕到了都得難受好幾分鐘,但那天他卻面無波瀾地站在自己面前,連眼睛都沒紅一下。
一個人硬撐着,緘默不言。
余燃面對沈遲這個問題沉默了兩秒,隨後搖搖頭「真的沒那麼疼,我沒那麼矯情……」
「是不是很疼?」沈遲又問了一遍,這次是捧着余燃的臉,「看着我的眼睛回答,燃燃。」
余燃撲閃着眼,望見了沈遲眼裏的難過和暗色。
那眼神,仿佛是他拼命護着好久的寶貝忽然砸在了地面上,碎裂了一地。連同他眼裏的光一齊變成了碎片。
余燃閉緊了唇,緩慢地點了點頭。
疼的。
真的好疼。
那時候想,要是你能抱一抱哄一哄我就好了。
「疼,所以你不要生氣了,你一生氣就更疼了。」
余燃對他哥的了解已經深入到骨子裏了。
雖說沈遲面上只表現出心疼和自責,但余燃偏是能從他的臉上瞧出滔滔的怒氣來。
比起其他人生氣會橫眉豎眼,他哥就算氣到極致唇尾的笑也可能不會落下。
但這當然不代表事情會就此揭過,對他的事情,沈遲會秋後算賬。
現在沈遲憋着是看他有傷,捨不得對他發作,等之後傷好了,他哥指不定就會把他摁在床上打屁股。
……當然,他哥之前沒打過他屁股,這點還是需要澄清一下。
提前把人哄好,造福的可是之後的自己。
「好的,我不生氣了。」沈遲放下手臂,捏住余燃的手,緩緩地摩挲着他突出的腕骨。
……余燃在心裏翻了個白眼。
不氣個鬼,這人每次想法子怎麼治他的時候就會這樣摸他的手。
這不擺明了在說我口上說不氣,但是你這賬我還是給你記着,等什麼時候一起給你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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