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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四點半。文師閣 www.wenshige.com
窗外還是一片漆黑,醫院安靜的走廊里傳來車輪滾動的聲音,早班護士推着醫療車開始各個病房採血。
原本在病床上熟睡的「言塵」忽然睜開眼,眼中卻沒有絲毫被吵醒後的惺忪茫然,他只是面無表情地轉動了兩下眼珠,然後緩緩抬起自己的雙手,頗有些不可思議地打量起來。
等把那一雙細白修長的手翻來覆去看了個仔細,他又一點點坐起身,動作有種古怪的僵硬,如同久臥的病人暫時生疏了對身體的掌控,然後轉頭看向忘記拉窗簾的窗戶。
天上一輪圓月,卻被地上路燈襯得失去了色澤,灰濛濛的夜空像一潭墨染的死水,不見一顆星辰。
「床,抽血了。」
病房門被推開,護士打開燈,驟然而至的光亮讓「言塵」不適應地眯起眼,他不疾不徐地轉過頭來,用一種審視的目光,看着向他走近的女人。
「昨晚沒吃東西吧?」護士拿出止血帶,想去拉言塵的手,不料卻被對方一把鉗住手腕,護士愣了一下,這才抬起眼看向病人。
她剛請了年假回來,今天是第一天值夜班,因此並沒有見過言塵,就這樣毫無準備地撞上一張漂亮的男人臉,還未及仔細欣賞,就已經被那雙沒有活氣的眼睛嚇退。
「握,握拳,把把把袖子挽,挽起來……」護士將自己抖成了一個結巴,卻根本不知道她在害怕什麼。
「言塵」像打量個物件般,微挑着眉將那護士從頭到尾過了一遍,終於鬆開她的手腕,就像食肉猛獸認出了侵犯自己領地的食草動物,露出解除戒備後的散漫和悠然。
他很配合地挽起一條胳膊的衣袖,舉止間有種慢條斯理的矜貴。
等護士終於完成了抽血的任務從病房裏出來,幾乎有種重見天日的荒誕感。
「媽呀,可嚇死我了!」她嘴裏嘀咕着,推着醫療車走向下一個病房。
這床究竟是哪裏跑出來的大妖,年紀輕輕就修煉出那麼可怕的氣場……
言塵再次醒來,是早晨主治醫生來巡房,他被關嫻嫻輕輕拍醒。
「言塵是吧,我是你的主治醫生蘇雅芮,這次病發情況不太樂觀,送醫院時已經晚了,能搶救回來可以說是個奇蹟。」
「醫院方面建議你儘快做心臟搭橋手術,但是……你家人好像不是很贊同,是經濟上有困難麼?」穿着白大褂的年輕女人說話直接,銳利目光透過眼鏡片,如同兩把冰冷的手術刀。
言塵聽到醫生的話,低垂下眼睫,點了點頭。
蘇雅芮將言塵那短暫的僵硬理解為年輕人的自尊心,畢竟誰都不願意將貧窮從肚皮里扒出來給人看。
其實如果蘇醫生親眼見一見言家人,或者看到言塵換上病號服之前那身能閃瞎人眼的行頭,大概就不會有這樣的猜測了。
「工作了嗎?」
「還在上學。」
「上一次暈倒是什麼時候?」
「大概……六年前。」
蘇雅芮很意外,「看來保持得一直很好,怎麼這次突然這麼嚴重了,遇到什麼變故了?」
「嗯,我媽四天前出車禍,去世了。」
蘇雅芮不再說話了,將病曆本緩緩合上。
「這樣吧,我給你調整一下用藥,我們先觀察一段時間,你以後每個月來我這裏複查一次,如果有什麼問題,可以直接打這個電話聯繫我。」
她隨手從白大褂兜里拿出便簽本,撕下一頁飛快地寫下一個手機號碼,遞給言塵。
旁邊的關嫻嫻看得驚訝,什麼時候他們「蘇女王」這麼有愛心了,居然給患者自己的私人號碼。
言塵也有些詫異,抬起眼疑惑地看了一眼面前的醫生,接過電話號碼,禮貌地一笑「謝謝醫生。」
「放心吧,我們蘇醫生水平很好的,留美博士,聽說是放棄綠卡回國的,燕京城所有醫院都搶着要她。」等蘇雅芮離開後,似是為了讓言塵安心,關嫻嫻主動介紹。
然而言塵接下來說出的話,卻讓人意外「關護士,能不能幫我和蘇醫生說一下,我想今天出院。」
言塵趕在晚上醫院結賬前辦理了出院手續,離開時關嫻嫻還有幾個護士一起出來送他。
言塵對護士們說;「可以在這裏稍微等一下嗎?」
幾個小護士在瑟瑟寒風中擠成一堆,倒是不介意再多陪小帥哥一會兒。
「有人來接你嗎?」關嫻嫻問。
言塵搖搖頭,沒有過多解釋。
很快言塵等的人就來了,不是來接他的親朋好友,而是一個騎着三輪的快遞員。
言塵過去簽收,抱回來一個大紙箱,拆開從裏面拿出四五個包裝精美的禮盒,分送給每一個護士,還剩下一些,拜託她們帶回去分給其他醫護人員。
「多謝大家這幾天的照顧,給你們添麻煩了,這款巧克力很好吃,送給你們嘗一嘗。」
被塞了滿嘴糖的白衣天使們仿佛感受到天國的召喚,幸福得快要升天。
「哎呀這麼客氣幹什麼?我們也是看你長得帥才對你好的啊。」
「就是呀,每天多看你兩眼都能多吃兩碗飯。」
「巧克力不錯,只可惜送的時間不對,今天要是情人節就好啦!」
言塵似乎已經對這種程度的調戲修煉出免疫力,居然面不改色,他又看了兩眼那些多出來的巧克力,問;「我可以拿一盒麼?」
一個護士忍不住笑出聲,「當然了,本來就是你買的呀。」
言塵拿了一盒巧克力,和大家告別,這才到路邊攔了一輛出租車走了。
關嫻嫻當即拆開巧克力吃了一塊,滿足地眯起眼睛,「言小哥哥真是太暖了。」
「是啊,上一次我露出這種痴漢的笑容,還是在機場偶遇我家愛豆。」
「哎,可惜攤上那麼一幫極品家人,身體還不好,聽說這床就是那個言氏集團的少東家,可惜前幾天正牌夫人出車禍死了,小三帶子上位,兒子還比這嫡出少爺大了三歲。」
「真的假的?那也太可憐了吧!看來有錢人家的孩子也不是那麼幸福啊……」
言塵上了出租車之後,他沒有回那個已經稱不上是家的家,也沒有回學校,而是直接去了西郊墓地,這還是他一個一個給燕京周邊墓地打電話問出來的。
「媽,我來晚了。」
言塵將那盒巧克力拆開,放在秦夫人的墳前,強撐出一張盛世太平的笑臉。
「可是你怎麼走得這麼突然呢?是不是想念外公和外婆了,在那邊看到他們二老了嗎?你總說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不想變得難看,我不在身邊,也沒人給你參謀該穿什麼衣服,外婆會不會嫌棄你?她總是懷疑你的眼光……」
秦夫人生前酷愛甜食,於是言塵滿世界給她搜羅,秦夫人也不挑,不論是街頭小攤那種幾塊錢的點心,還是米其林餐廳主廚親制的甜品,只要味道好,她都喜歡。
這款巧克力就是言塵無意間在網上淘到的,秦夫人出事前剛和言塵提過,說家裏的存貨吃光了,讓他再去網上買點。
不過是最平常的要求,兒子記着,可惜母親卻再也等不到了。
言塵掰開一塊巧克力放進嘴裏,就着微苦的甜意,編織起一個妥帖的近況。
「媽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自己,讓外公外婆也不用惦記,今天剛去醫院複查,醫生說我身體好得都可以去拍動作片了。爸還專門托人從國外帶了新的藥,奶奶怕我傷心,天天親自下廚給我做愛吃的東西……」
言塵最後趴在秦夫人墓碑前睡着了,在夢境裏,理智鞭長莫及,終究是沒有控制住悄悄落下的眼淚。
「小伙子,墓園快關門了,醒一醒啊!」
守墓的老大爺每天都要在關門前例行檢查,冷不丁看到這裏趴了個物什,差點把胸前拍的兩張黃符紙嚇飛。
他急忙將那符紙撈回來,又往胸前按了按,才大着膽子走上前往那東西肩上拍了一下,想看這究竟是人是鬼,沒想到這一拍,竟拍出個俊俏的後生。
「哎呀,怎麼在這裏睡上了,快起來!地上陰氣重,好在你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不然可要沾上不乾淨東西……」守墓老大爺正準備宣傳一下封建迷信思想,驟然對上兩道冰冷的視線,驀地打了個突,心說這不對啊,剛才進來的那隻小綿羊呢?
「言塵」被守墓人好心叫醒,卻連一句感激的話都沒有,目光在密密麻麻的碑林間一掃,最後落在面前「秦氏長醉之墓」幾個字上,不帶任何感情地打量了片刻,忽然勾起唇角,竟是吝嗇地露出幾分笑意。
「倒是挺能編。」
守墓老大爺在旁邊聽得一頭霧水,不知他這話是沖誰說的,又沒有個前後因果可供參考,估摸着此人不太好惹,明智地選擇閉嘴做個鵪鶉。
「言塵」也沒再說別的,順手撈起秦夫人墓碑前的巧克力,一邊掰碎放進嘴裏一邊悠然順着墓道往外走,等察覺到守墓人還亦步亦趨跟在他身後,才回頭看了一眼。
老大爺活了半輩子,什麼人鬼沒見過,可不知為什麼,被面前這年輕人淡淡看上兩眼,自動矮了兩輩,好像見了地里爬出來的活祖宗。
「墓園要關門了,我確認一遍沒有人逗留,也要出去。」老大爺不問自答,像個聽話的小學生。
「言塵」似乎對老大爺的解釋十分滿意,「這東西沒用,丟了吧。」
老大爺低頭一看,才意識到對方說的是自己身上貼的那兩張黃符,半信半疑地囁嚅道「這是我特地從白龍觀請的符,就怕在墳地邊上待久了……」然而這句話沒說完就被打斷。
「五行沖煞,半生孤苦。八字那麼硬,鬼都不願意招惹,還請什麼符?」
守墓人猛地怔住,有些急迫得上前抓了下「言塵」的胳膊,卻被對方淡淡一瞥,嚇得鬆開了手。
「求高人指點!我,我確實是命硬,不僅剋死了老婆,還把兒子剋死了,做什麼工作都不長久,只能幹這行,求求高人給我想個方法,把這命格給破了……」
「哦,反正都剋死了,還破命格做什麼?」
守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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