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反派，不當也罷 -2- 秦壽秦公子
留下了小廝，司年很快就跟着僕從弟子進入別院之中。
青山別院是紫陽山的情報組織隱陽衛專門在門派山下設立的落腳點，外出任務的隱陽衛高層常在這裏小住。
雖說這別院本就是身為隱陽衛外門執事的司家老祖負責維護，不過……就算是司年這個司家未來的繼承人，也沒來過幾次。
進入院內，入眼便是一曲徑通幽的花園，佳木蔥蘢，奇花炳灼，一條青石小路通向深處，兩邊飛樓插空，雕甍繡檻，皆隱於山坳樹杪之間。
周圍更是栽植着各種奇花異草，或牽藤，或引蔓，或垂山巔，或穿石隙，甚至垂檐繞拄，縈砌盤階，如翠帶飄搖，金繩盤屈。
司年跟隨着僕從弟子前進，一邊走，一邊忍不住打量四周，暗道這青山別院不愧掌管凡間城隍香火的隱陽衛出品，端是華美氣派，卻又不失高雅。
不過，聯想到劇情未來這別院的結局，他心中又感覺有些惋惜。
『可惜了，再好的別院，也註定會隨着秦壽的黑化，紫陽山的滅門而煙消雲散……』
「司師弟，這裏就是偏廳了，我已讓下人們備了靈茶，你先在這裏等等吧。」
僕從弟子的話打斷了司年的思緒。
司年回過神，發現自己已經來到了青山別院的候客廳前。
「謝謝師兄，那我就在這裏等候了。」
他連忙對僕從弟子拱手。
「嗯，我還有事，就先離開了，一會兒秦師兄會完了客，會有人來喊你的。」
僕從弟子溫和道。
語畢，他就離去了，只留下司年一人。
而到這個時候，司年才有機會仔細打量起這候客廳來。
說是候客廳，其實也是座氣派的樓閣，面面琳宮合抱，迢迢復道縈紆，青松拂檐，玉蘭繞砌。
廳內家具裝飾應有盡有，大紫檀雕螭案、青綠古銅鼎、待漏隨朝墨龍大畫……都帶着淡淡的靈光，一看就非凡物。
這再次讓司年忍不住暢想起來，就連隱陽衛一個外門的落腳點都這麼氣派，那秦壽秦公子平日裏在宗門裏又該是怎麼樣舒服的生活。
『小說終究是小說，真實的書中世界，一些細節要比書本中更加讓人震撼啊……』
他忍不住在心中感嘆道。
喝了一口桌上的靈茶，丹田內瞬間湧出暖流，這一瞬，司年驚異地發現就連自己的修為好像都隱約有些鬆動。
這讓他忍不住又喝了好幾大口，直到將那紫檀桌上的靈茶全喝完才意猶未盡地作罷。
『不愧是小說里的頂級修真二代，全書未來的終極大反派，連待客的靈茶都是這等寶物！』
司年一臉的嚮往。
但很快，聯想到對方的結局，他又有些惋惜：
『可惜了，明明有那麼好的出身，卻註定要墮入魔道，最終自己毀滅了自己的一切，眾叛親離，身死道消……』
司年一邊調理丹田中的靈茶靈氣，一邊暗暗搖頭。
直到一炷香之後，才有美貌的侍女盈盈走來，對他微微一福，恭敬地道：
「司公子，少爺已經會完客了，正在書房等您，您跟我來吧。」
司年精神一振。
雖說自己熟知劇情，也知道那秦壽未來那註定毀滅的結局，但未來終究是未來。
當下，對方可是高高在上的宗門上流，並非原劇情那十惡不赦的大魔頭。
所以，該抱大腿的時候，還是得好好抱才是。
不……
應該說……也正是因為那秦壽未來註定要成為十惡不赦的大魔頭，今天他才會來找對方尋求幫助！
念頭至此，司年連忙站起，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着，而後深吸了一口氣，換上一張恭敬的臉，跟隨侍女離開偏廳。
而剛一走出偏廳，司年就看見一個矮胖的老者樂呵呵地從偏廳前經過。
他心中一動，瞬間認出了對方的身份，那是雲陽城四大家族之一的上官家的老家主。
而此時此刻，這位平日裏在雲陽城呼風喚雨的築基期大圓滿修士顯然是結束了拜訪，正和僕從弟子有說有笑地向別院外走去，言語間更有幾分討好。
哪怕……那僕從弟子只是練氣期。
這讓司年不得不感嘆：
世家家主又如何？
在山海界，聖地弟子才是最超然的存在！
『等破開這反派炮灰奪婚龍傲天的打臉開局，我就好好準備三個月後的收徒大典，拿到劇情中的那些機緣，爭取直接一躍入紫陽內門！』
司年在心中堅定道。
青山別院的書房距離偏廳並不算近。
跟隨着引路的侍女，司年穿過超手遊廊，順着遊廊步入，又繞過一片假山花園才到。
而剛一接近那隱映在青竹間的書房，縷縷琴音就遙遙傳來。
其音時而悠然，時而低沉，清如濺玉，顫若龍吟，又仿佛遊仙飛天，縹緲出塵。
哪怕是對音律並不算懂，司年也能聽出這琴音之美，技藝之高。
彈奏者，必為琴道大家！
一時間，小說里有關秦壽的描述在他腦海中一閃而過……
『紫陽山秦壽，喜愛古琴書畫，琴藝無雙，書法高絕。』
「司公子，少爺就在裏面等您，您請進吧。」
侍女溫聲道。
司年點了點頭。
他整理了一下心情，摸了摸藏在懷中的古玩字帖和絞盡腦汁復原的前世琴譜，然後在裊裊的旋律中，輕輕推開房門，小心翼翼地進入書房內。
與青山別院富麗堂皇的其他廳堂不同，書房內陳設至簡。
只有一張低矮的木桌，兩個蒲團，辟一扇木質鏤花的窗，搭上屏風、竹簾、帷幕而已。
桌上擺有香爐和茶具，篆香繚繞，煙氣氤氳，茗茶飄香，霧氣騰騰。
明明是兩種截然不同的香味，但卻能完美地融合在一起，一呼一吸之間，讓人心曠神怡，心靈明淨。
顯然，這焚香與茗茶也是不凡！
不過，司年的目光並未在那一看就很名貴的薰香和靈茶上停留，而是自然而然地看向了書房中的男子。
即使是早有心裏準備，但看到對方的一剎那，他還是忍不住微微失神。
只見木桌前，一位溫文爾雅的年輕修士端坐於蒲團之上，雙手輕撫古琴，道韻天成，似乎融於天地。
其人，白衣勝雪，黑髮如瀑，姿態優雅而超然。
哪怕是因為側對自己，又有竹簾遮掩，看不清對方的容貌，此時此刻司年也仿佛看到了一位跌落凡塵的謫仙。
玉府仙人冰雪姿，生來即遣侍瑤池。
五雲隔斷塵凡路，說着人間總不知。
不自覺地，司年心中就生出了一種難以用語言形容的自卑，忍不住自慚形穢起來。
「少爺，司公子到了。」
侍女恭敬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高遠的琴音微微一停，瞬間消止。
這一瞬間，司年竟然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稟報完之後，侍女就躬身退下，而緊接着，司年則聽到竹簾內傳來一道溫潤如玉、儒雅清澈的聲音：
「坐。」
他精神一振，連忙壓下心中種種自卑和忐忑，小心翼翼地掀簾而入，進入書房裏間，略微有些緊張地坐到了木桌的另一側。
而到這個時候，他才算是徹底看清楚了這個在前世的小說中眾所周知的人物。
那是一位看上去和他年紀差不多大的青年。
一襲黑髮隨意地披在身後，額前左右垂下兩道微卷的髮絲，高眉骨配濃劍眉，一對桃花眼看起來頗為迷人，再加上精緻挺直的鼻子，上薄下厚的嘴唇，端是眉眼如畫，俊雅清逸。
尤其是那出塵縹緲的氣質，真就好似誤入凡塵的謫仙人。
不過，恐怕誰也不會想到，這位謫仙榜上排名第一的人物，萬千仙子的夢中情郎，其真正的身份乃是未來將整個山海界攪動的翻天覆地的魔門巨頭，其恐怖名號連三歲小兒都會止啼的一代魔帝吧？
當然，現在司年來到這裏，也正是出於這個考量！
念頭至此，他雙手抱拳，微微行禮，恭敬地道：
「司家司年……見過秦師兄！」
